辰巳之交的时辰,男家派来的女宾们到了,进了门先到堂屋与亲家们见礼,说起吉利话来都不带一下停的,然后又转去闺房见新娘子,各种吉利话又说了一堆。

小茜和小菁从厨房打来洗手的热水,让女宾们挨个洗了手,美奂给客人们上了茶,白蔻带来的点心也正好用来待客,一群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美轮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白蔻还从挎包里拿出几个小荷包,给男家的女宾们一人一个,拜托她们今天好好照顾新娘子,女宾们眉开眼笑地收下荷包,拍着胸口保证万事无忧。

女宾们歇顺了气,再次洗过手,将三对大红烛全部点起来,开始先帮美轮梳头,这是最费时的部分,化妆和穿衣都可以等吃过午饭再弄。

白蔻和美奂都留在房里打帮手,小茜和小菁拽了小叶子去厨房准备烧午饭,今天吃饭都要吃得早些。

等到美轮梳好头午饭也做好了,分成两桌,一桌抬进堂屋由亲家们招待男家的女宾们,新娘子的那桌则抬进闺房,姐妹们一块吃。

等众人陆续吃完,女宾们洗了手脸重新回到闺房陪伴新娘子,午时才过,就听很多小孩子奔进院里咋呼新郎来了。

看热闹的街坊和亲友们嘻嘻哈哈地赶紧关上院门。

闺房里的女孩子们都情不自禁地有些激动起来,白蔻竖起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隐隐约约有欢快的催妆曲声传来,随着迎亲队伍的接近,乐曲声也越来越大,院里人人都听见了,脸上荡漾着喜悦的神色。

到这时全福奶奶才打开妆奁,开始给美轮化妆,白蔻在边上看着,越看越觉得新娘妆果然一大用处就是叫人面目全非,在全福奶奶的巧手妆扮下,冷敷都敷不下来的肿眼泡居然变平整了。

乐曲声到了院门外,节奏更加欢快起来,守门的亲友们隔着大门要开门封,孙轻在门外递了三轮,院门才终于在一片起哄声中打开来,街上马上打响一挂鞭炮,在这噼里啪啦的炮声中迎亲的花轿率先进了院子。

孙轻被迎进堂屋叩拜岳父岳母,奉上官府开具的婚书给他们审阅,院里鼓乐手将催妆曲吹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请新娘子上轿。

就在这乐曲声中,闺房里头慢条斯理地梳妆穿衣。

不识字的亲家哪里看得懂婚书上的内容,只认那方官府大印,还了婚书后,亲家母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孙轻收起婚书,出门到闺房门前朗声请新娘子上轿。

这一次闺房门终于打开了,白蔻走了出来,伸手也要婚书,孙轻笑眯眯地再把婚书奉上,白蔻拿着婚书就进了屋,重新把房门关上。

一直安静的闺房里头终于传出来笑声,鼓乐手们吹奏得更加起劲,跟着孙轻来迎亲的侄子们更是起哄地喊请小婶婶上轿,逗得围观宾客们哈哈大笑。

房门第二次打开,白蔻走出来下到院里归还婚书,接着屋里其余的女宾都出来,全福奶奶搀扶着蒙上盖头的新娘子走在最后头。

在一片鼓掌叫好声中,一对新人再次走进堂屋向父母敬茶敬酒和道别,做父母的也要叮嘱女儿几句,场面颇为伤感,亲友中的不少女眷都情不自禁地拭泪,美轮却是已经哭不出任何眼泪,身体僵硬地在全福奶奶的搀扶下与孙轻一道向父母磕头作别,起身出门上轿。

迎亲的队伍终于踏上返程的路,根据路线距离,正好可以在黄昏时分进入男家的大门拜堂行礼大宴宾客。

吹吹打打的乐曲声渐渐远去,院里宾客也陆续散去,白蔻交待好美奂三人明天回府里当差,带着小叶子也走了。

明天过腊八,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晚上顾昀给长辈们请安回来,经过小厨房时看到白蔻在这里等着他,见四下无人,他马上扑过去在她脸上先亲一口,然后才听她说话。

白蔻讲完了今天婚事的经过,顾昀也给了她一条新消息,年终大考结束后就是年假,要招待他的哥们儿吃烤全羊,然后次日还有那些纨绔子弟的聚会,大家都等着放假了好好玩个痛快,他们之前写在纸条上的小菜要预备好。

这些事都白蔻来说都是小事,她一一都答应下来,甩开顾昀掉头就走。

顾昀嬉皮笑脸地追上去,趁着天黑的掩护拉着白蔻的手一块走,直到进了角门站在他正房的游廊上,两人才真的分开各走各的。

次日清晨,白蔻起个大早去东厨房熬腊八粥,京城里有这样的传统,在这一天亲朋好友都会互赠腊八粥,因此早饭后众人还给国公爷和三位年长的少爷各装了一瓮粥让他们带去官署和府学。

美奂三个丫头抱着行李包袱重新回府,众丫头们围着她们询问昨天婚礼的情况,嘻嘻哈哈笑闹了好一会儿,而她们回来了,就正好补上了琼玉留下的空缺,有老丫头侍候,顾昀更舒心。

过完了腊八就要准备过年,腊月初十的上午,大夫人终于收到了两个妯娌寄回来的信,他们全家都会回家过年,而且二夫人还给她的长子和长女们各寻了门合适的亲事,女家的兄弟过年期间会来家中作客。

消息一出,府里顿时喜气洋洋,人人都等着傍晚大少爷回家接连不停地去向他道喜,大夫人则隐隐感到一阵头疼,次日趁着白天男人们不在家,她到前院国公爷的外书房召见大管家和大账房,问问公中账上能出多少钱来筹办这两场婚事。

三小姐顾婉的嫁妆还好办,比照前头两位小姐的嫁妆比例给一样的就是了,叫二夫人没得挑剔攀比,因为大夫人财力雄厚,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嫁妆她这个亲生母亲出了很多,二夫人若是不满意自己长女的嫁妆寒酸就叫她自己补贴。

大少爷顾旭的婚事开支才是叫人犹豫的部分,作为长孙自然有大办的理由,可他毕竟是二房的长子,若是把他的标准拔得太高,等到顾昀的婚事标准肯定又要再拔高,势必会对公中财政造成严重负担。

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在顾昀成婚前,还有顾景和几个女孩子要娶要嫁,若是在他们身上把钱花得精光,等轮到顾昀时,公中哪有钱给他操办婚事,堂堂世子的婚礼若是寒酸得连哥哥们都比不上,她这做母亲的岂不要哭死了。

母亲用自己私房给女儿贴嫁妆是人之常情,是母女情深的表现,可若母亲也为儿子的婚事出大钱,要么是寡妇,要么是父亲无能,国公府和国公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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