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上午,终于把眼前要做的事都完成了,白蔻回到府里,还了马匹,沿八步巷往钟鸣院走,才进屏门,就被素婶拉住,让她赶紧回屋去看看,这一早上人家送来的礼物又快把那三间屋子淹没了。

白蔻飞快地往后罩楼跑,沿途遇到的丫头们都说有人送礼,屋子里都放不下了。

等到白蔻冲进后面院子,就见廊下已经放了一堆篮子,她踮起脚扭着猫步进了厅堂,这狭长的三个房间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篮子,比上次她被任命做冰窖执事得到的礼物数量还要夸张,礼物品质也上了几个档次。

内宅里排第二顺位的管事,就是有这份体面。

白蔻换了衣服,随手翻了几个卧室里的篮子,居然找出了几张名帖与沉甸甸的荷包,名帖上的姓名直白地与她手中新人相符,是她们的家人赠送的礼物,另外还有那八个老丫头的家人送的礼物,也都有重量不一的荷包藏在各种物品的下面。

让人意外的是美轮和美奂的家人还写了信,请白蔻在世子面前多美言几句,他们至今没有死心,还在给女儿们相看人家,找的都是有钱的,但依旧老一套,不是给中老年男人做填房就是做妾,根本就没想过让女儿们嫁去小康人家做元配妻子。

白蔻把这信放进了妆奁里,然后出门叫老丫头们去她屋里帮忙一块收拾,就这说话的工夫又有人提了两个篮子进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大家动作更快,整理起来也很有条理,翻出来的荷包和名帖都放在桌上,白蔻溜去世子卧室拿了戥子过来坐在桌前数钱,等丫头们都理完了一人给了一两碎银做甜头,然后自然要求她们保密不要说出礼物里有钱的事。

丫头们都是家生子,她们很明了别人以贺礼的名义塞钱是什么意思,那十二个新人都还是待定,这是她们每一个人这辈子最好的机会,在这府里没有比侍候世子更好的差事了,国公爷年纪大了,少爷却是正当年。

而白蔻最讨厌手下人管不住嘴巴,这四个老丫头还想趁此机会升上二等呢,可不想作践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的感情优势,又拿了甜头,自然白蔻怎么说她们怎么应。

礼物中的米面粮油都搬去厨房的储藏室给大家一起吃,剩下的日用品白蔻让她们四人随意挑了一下,其余的她就留起来慢慢整理好了再送人。

白蔻跟去厨房指挥丫头们怎么放东西时,庞妈妈到灶间来拿开水喝,顺手就把白蔻拖到角落去讲悄悄话,问的正是谷小艺的事,嘴快的女孩子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这些风言风语兜了一圈传到了己诚堂,惹得大夫人有些担心起来。

忍着笑,白蔻跟庞妈妈仔细解释了怎么回事,把庞妈妈也逗乐了,但总算是放心下来,少爷还是她看着长大的那个少爷,不是突然就变成好色之徒了。

“虽然这次只是做场戏,但少爷毕竟已经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少有些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等过几天我拿些药给你,你可盯牢了,别叫少爷弄出人命来。”庞妈妈将白蔻看作是年长的大女孩子,低声交待起少爷的房中事来。

“丫头们都还是小孩子呢,需要现在就提防?我觉得世子心里是有分寸的。”

“这可难说,你不知道,公子哥儿之间经常交换赠送美女,谁知道他哪天就领个美人回来。”

“还有这事?!好吧,那就提前做好准备吧。”白蔻有些无语,她对一流阶层的公子哥儿的世界真心不懂。

庞妈妈又与白蔻闲聊了一些家务事后,拿着她的热开水才往己诚堂去了。

一整个下午白蔻没别的事,先去女护院的校场逛了一圈,却得知了一个好消息,鲍二嫂子被确诊有喜,请了孕假,明年才能回来继续做护院。

这个年轻的嫂子与白蔻对练了几次,两人挺投缘的,白蔻自然替她感到高兴,众护院们也向她道喜,如今她也是内宅的大人物了。

与女护院们道别后,白蔻就去了严伯那边一趟,拿了给她看的书,顺便问了问相看赵家人的事,严伯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只说男方家遇到点事,具体是什么就不肯说了。

白蔻没办法,只能希望那个一到说亲阶段就倒霉的赵奇不要再继续倒霉了。

傍晚顾昀回到家里,带回一包不同药效的按摩油膏和冷天用的面脂口脂手膏,都是从老字号的铺子买的,叫美轮和美奂拿去己诚堂给母亲先挑,经过了上次熏香事件后可不敢再乱来了。

不多长时间,美轮美奂带着挑剩下的瓶瓶罐罐回来,顾昀已经在小艺和红芍的服侍下洗手净面更衣,一身清爽地歪坐在卧室外间的罗汉榻上喝茶休息等晚饭,闲着没事,叫她们四个老丫头把那些面脂口脂手膏找白蔻一起分了。

饭后,丫头们去后头茶水房给少爷烧洗澡水,顾昀继续歪在罗汉榻上听白蔻汇报今日院里的家务事,主要是她上街花了多少钱,那一张清单拿出来,看到上面每一样的钱数顾昀咧了咧嘴,但看到最后跟书坊达成的生意又不禁笑得乐不可支。

“哟嗬,白蔻,看不出来你挺有生意头脑的。但你这是跟书坊定制什么东西?”

“等拿到样品您就知道是什么了,人家掌柜才是脑筋转得快,看懂了婢子的草图就起了这念头,婢子正好顺水推舟,要不然这制版费可不得了。”

“样品要等很久吗?”

“不用,很快的,一旦确定了整版的样式就排版印刷,正好用年底这几个月看看市场反应怎么样,要是真的受到欢迎,这生意人家就做定了,而我们府里去买的话,打九折哦。”

“要是不受欢迎,书坊不印了,那这免费的二十套是不是就没有了?”

“是的。”白蔻从身上摸出那张字据递出去。

白蔻前世就是个很成功的生意人,她当然知道字据要怎么写才叫滴水不漏。

顾昀看完了字据的内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白蔻跟严伯走得近,兴许是跟严伯学了点东西。

“为了明年的免费二十套,少爷我要是不出把力都说不过去了。”

“那就仰赖世子的帮助了。”

白蔻笑盈盈地又递上一张纸,就是美轮美奂的家人写给她的信。

“美轮和美奂的家人送进来的,他们还没死心呢,兴许这就是他们家疼爱女儿的方式吧,做有钱人家的填房和妾也好过做小康人家的元配。”

“我手底下的丫头放出去给有钱老头子做填房和做妾,把我这世子的脸放哪搁?!”顾昀把那封信快速地浏览完毕,嗤之以鼻,“不用理会他们,他们送的礼你照收,事情办不了,少爷我不允。”

“是,世子。”有了这句话,白蔻心里就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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