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京城里最好的消息贩子花家五爷花庆玉收到亲信的口信,上午接了笔生意,有人全面打听顾昀的事情,希望知道他每一天的安排,手下人反查了一下,已经弄清楚了买家是辛州盐商姜氏嫡长小姐姜月怡,出面买消息的是姜家常驻京城的代表马豪。

按照这一行的规矩,消息贩子只管出售买家需要的情报,并不管买家身份来历,但,万事都有例外,只要牵涉到顾昀和白蔻就是亮起大警报。

花庆玉知道最近盐商齐聚京城是为了明年盐票的五年期份额分配,于是立刻下令,全面收集各家盐商包括姜月怡的情报,并且暂时没有通知顾昀有人在查他,想等收集到更多消息再说。

盐商和顾昀之间没有任何交情,要说做生意直接找白蔻才是正道,盐商家的女儿却来查顾昀,局面好像有点复杂,花庆玉不敢多想,按捺住好奇心等着手下的反馈消息。

花庆玉的手下人干起活来真是神通广大,三四天的时间就收集到了不少惊掉人眼球的消息,负责把各路细碎消息汇总整理的手下弄完后,表情怪异地把厚厚一沓情报呈给五爷。

盐商是生意人,保护生意有关的重要文件是日常的重点,不过这些消息贩子们也有一个便利条件,马豪在京城多年,他儿子马宏就是在京城出生长大结婚生子,家中用的下人也都是祖籍京城,马豪能防着手下人不外泄生意机密,却防不住家中仆佣跟人聊天闲扯。

姜大小姐姜月怡是独自一人为了明年的盐票上京,盐票是去盐场领盐的凭证,一张票对应一个份额,财大气粗的盐商花得起钱就能得到更多的份额,并且在贩售官盐的掩护下还能做点私下的生意,姜家因为内鬼泄露了生意机密,于是就遭到了旁人的落井下石,手下多年的老伙计也被别家盐商高薪挖走不少,姜家现在手上现钱有限,只期望能保住现有份额,不要少得太厉害就心满意足。

姜老爷要坐镇家中,姜月怡挑起大梁独自进京,但她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得到盐票,还有为自己寻个丈夫的用意,据马豪家的下人们说,姜家出事后,已经订婚的姜月怡惨被退婚,为了保住家里的生意,已经决定让她上京找一权贵人家做妾。

而目前姜月怡最属意的人选是顾昀,所以才花钱买顾昀的情报,想要制造偶遇的机会,两个人能够慢慢地开始来往。

看完这份情报的花庆玉一阵无语,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手下先前是那样奇怪的表情。

白蔻和顾昀还没结婚呢,这就已经有人决定要做顾昀的妾了,花庆玉自己都有点不知道是佩服姜月怡有胆量,还是同情她没脑子,到底是个自小养在深闺没经历过风雨的天真小姐啊。

“爷,您说我们要不要告诉顾世子和白总一声?”

“告诉他们干什么?”

“让他们有个防备呀,这个姜月怡一心要嫁顾世子做妾,谁知道她要是舍了千金小姐的脸皮之后会耍出什么阴招儿来,咱们谁愿看到顾世子落入粉红陷阱呢。”

花庆玉刚觉得手下人建议有道理,刚要点头,脑子里冒出个新念头。

“不,不告诉他们俩,我们也当不知道这事。”

“啊?为什么?”

“这个就当是给他俩的考验好了,看看这位顾世子在美人面前会不会犯些男人的通病。”花庆玉拍拍手里的情报,“这个姜月怡既然是辛州有名的大美人,那必然长得比白总漂亮,就看顾世子是更爱美女还是更爱白总喽。”

“爷,您觉得在姜月怡的脸蛋面前,顾世子会把持不住?”

“谁知道呢,至今房里连个通房都没有的顾世子天天过着和尚一样的日子,美女当前,又愿意带着丰厚家产献身做妾,你会心动不?”

“心动肯定会有点心动,但是吧,心动和行动不是一回事呀。满京城谁不知道顾世子和白总恩恩爱爱,只等白总攒够嫁妆就完婚,可要是在少夫人进门前,顾世子先欢欢喜喜地纳一房贵妾,虽然这种事也有先例吧,但敢这么干的那可是真纨绔败家子,顾世子若是这样的人白总才不跟他玩呢。再说了,白总那是财神奶奶一样的人物,那手指头真会点石成金,属下不信这世上真有人会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姜月怡是盐商家的女儿又怎样,她面对的主母是白蔻,有宫里宠着的白总,以她的性子,顾世子要是真敢在婚前收姜月怡做妾,属下觉得他可能要跟翰林院告长假养病吧。”

花庆玉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抖着肩膀噗噗直乐。

“所以,基于此种理由,我们不能提前告诉顾世子和白总有人在耍花花肠子,这是对顾世子的考验,现在就告诉白总那不是给她心里添堵?我们不说,一个字都不说,只看顾世子怎样应对,叫手下弟兄们都跟着学几招,日常在外面行走小心不要掉进了别人设下的粉红陷阱里。”

“那姜月怡那边怎么回复?她要买顾世子的每日行事安排,这都记在他自己的记事本里呢,那东西哪会给外人看?”

“那就只有从翰林院里下手了,姜月怡想知道这些行事安排,就是为了制造相遇的机会,那我们就给她机会,叫她到翰林院外等人下值,这是一天中唯一能见到他的时间,这个公子哥儿现在有白总亲自照料饮食,开始了新一轮的减肥,减少了在外的应酬,想制造偶遇真的不容易。”

“但姜月怡花了大价钱就只得到这样一句话,怕是不甘心吧?“

”嗯,那就在回复里加一句话,顾世子的行事安排都记在他的记事本里,我们是卖消息的,不是扒手小偷,那个本子确实得不到,把她的钱退三分之一给她,然后提醒她每天下值时间记得在翰林院外等着,顾世子从大门出来上车,这中间的时间很短,把握不到就错失良机。”

“爷,真这样回啊?!”

“就这么回,我们是京城最好的消息贩子,我们不沾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要是姜月怡真的动心找人偷顾世子的本子,那就是她自己找死。”

“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