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矗立在小石屋前面,看似轻松,实则全身心都调动起来,凝神静气感受着周围的动静,判断是否有敌人潜伏在侧。而经过几个呼吸的探查,若不是敌人隐匿形迹的本事太厉害,便是真的无人特别看守。或许是他们觉得林啸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或是将他单独关在这里便已经足够安全了吧?

收敛起心神,他不再为是否有埋伏的事情而烦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儿了,就无论如何也要将父亲救出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开始仔细研究起周围的禁制。整个监狱唯有这个地方有着仙家禁制,凸显了此处的不平凡,只不知这禁制是一直以来便有的,还是单独为了林啸山而设下的。但这对于林涵宇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天下禁制的方法有千百种,任谁都不可能将它们一一通晓。但无论是什么禁制,其原理万变不离其中,都是利用灵气在被禁制的周围形成一道屏障,万一有人触动屏障,不论从里还是从外,禁制便都会做出反应,轻的进行示警,重的则会当场发动攻击,甚至有时候还是致命的攻击。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禁制,再高明的施术人也不免留下破绽,只是这个破绽隐藏的深浅不同而已。厉害如祁钰等人,他们所设下的禁制便接近于完美,只留下很少的破绽,而且隐藏得很深,轻易不得而见,更别说破除。但若是换了林涵宇来设,则可能便会漏洞百出,很容易便能被人破解。

而眼前这里的禁制,他粗略探查了一下,并不是十分高明的布置,即使在他看来,也有着很大的破绽,以他的能力,想要破解并不难。由此可见这应该并不是特意为林啸山设下的,敌人的手段高明、法术高强,断不会用这么简陋的禁制来丢人现眼。

当下心中大定,他开始一心一意破解起眼前的禁制。而要集中精力破解禁制,就无法分心在隐身术上,因此他的身形便展现了出来,好在他刻意选择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若不是从一个特定的角度,是无法发现他的存在的。

他的灵气仿佛一条蛇,悄无声息而又轻巧灵敏地钻进了禁制之中,沿着他眼中的破绽,拐弯抹角、忽左忽右地游动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接近着中心地带。这个禁制的开合之处就在中心地带,也就是小石屋中,一旦关闭了禁制,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得了他接近小石屋了!

一路上虽然蜿蜒曲折,对灵气的控制水品要求颇高,但对于金丹期的林涵宇来说,并算不了什么了。他很顺利地便将灵气输送了进去,一鼓作气突入到小石屋的中心。

却说林啸山靠在屋中的石**,他好歹也算是办个修仙者,只是对于修炼,已经荒废了许久。这会儿被敌人抓来,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干,索性便又将早已扔下的修炼又给抓了起来,这些日子勤练不辍,竟然自我感觉好受了不少,因为年老而慢慢变差的身体似乎恢复了很多,心情也不再浮躁,慢慢沉静下来。

这会儿他正在感受打坐修炼所带来的好处,忽然心中一动,似乎这屋里突然多了点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四散打量着,却只见还是熟悉的场景,石床、石桌、石凳,除了蜡烛之外别无他物,跟别说有什么人之类的了。他不由心中暗自诧异,不知为何会有那样的感觉,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吗?

刚在怀疑中,突然他的心中又是一悸,顿时便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了,原来那种压抑沉重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轻松,仿佛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一般。

他顿时心中一紧,感到自己并不是神经过敏,而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立刻便站起身来,退到角落站定,暗自提起为数不多的灵气,凝神戒备着。

忽然,眼前一阵灵气的波动,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屋里出现,他大吃一惊,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儿子张口结舌。

“爹!”林涵宇一眼便看见心中牵挂的父亲,顿时惊喜交加,大声叫了出来。

听到这声叫唤,林啸山又使劲捏了自己一下,捏得大腿生疼,这才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就像是离了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爹,我来救您了,您没事吧?”林涵宇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扶住了父亲,一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一边关切地问道。

林啸山这才如梦初醒,跌声说道:“没事,没事,他们只是把我抓来,却也没动什么大刑……涵宇,你怎么来了?”他仍旧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林涵宇不由好笑,说道:“我自然是听说您被人抓了,特意来救您的。”

他简单地说着,只是隐去了为了救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至今章环儿仍旧行踪不明,只是知道她平安无恙并不能抵消他心中的担忧。

林啸山却并不知这些蹊跷,只是惊喜欣慰之余,却又十分担心,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我在这里也没受什么苦,你跟本就不该为了我而涉险。我们林家的灭顶之灾你都忘了么?若是我们父子都陷在这里了,林家的大仇又有谁来报?!”

林涵宇看了看他,并没有说出总是记挂仇恨对自身无益的话来。父亲辛苦了几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这跟他一心修仙有着根本的不同,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拢的。他于是只是说道:“您现在没受罪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受罪。况且您被关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您的情形如何,自然不能不担心。好了,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拖延得久了怕是会徒生变数。”

林啸山心中自然也是高兴儿子能来救自己的,只是嘴上还是要说说罢了,闻言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便紧跟着林涵宇走出了待了多日的石屋。

一路畅通无阻,他不由惊奇地看着儿子,说道:“果然还是你了得!这外面有着极为厉害的禁制,我几次想要越狱而处都未能成功,反而被这禁制伤了一点,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眼中“厉害”的禁制在林涵宇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林涵宇并未直说,只是笑了笑,说道:“爹,我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了!”

“什么?!”林啸山的眼中顿时浮起一阵狂喜,一把抓住了儿子的胳膊,激动地问道,“真的么?你真的已经是金丹期的真人?!”

林涵宇很是能理解他的心情,点了点头说道:“真的,爹,儿子也算是修炼小有所成了!”

林啸山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今的修仙界灵气稀薄,能够修炼到高阶的寥寥无几,便是金丹期,十个人里面也只有一两个人能达到,所以一听说林涵宇已经是金丹期了,他第一个涌起的念头就是——这下子儿子在世俗界应该也算无敌了吧?家仇终于有了一线曙光!

他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连连说道:“好,好,难怪你能那么轻易进来,这下我们报仇有望了,有望了!”

林涵宇只得苦笑着走在前头。

来的时候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林涵宇可以用隐身术,但现在多了个只有炼气期的林啸山,他的隐身术还没达到可以将别人也包进来的程度,两人于是只能以本相走出了小石屋。然而这么一来,他们的身形就很容易被人发现了。

几个巡逻的士兵一看到两人,顿时愣了楞,随即便脸色大变,抓起胸前的哨子便使劲吹了起来,还一边喊道:“来人啊!敌人侵入!犯人逃走了!”

但却只敢大喊大叫,并不敢上前来。

林涵宇不由看得好笑,这才明白这些士兵虽然看上去似乎很厉害,但其实在这深山之中安乐日子过惯了,早已没有了勇气和胆量,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他不由得摇头,若是早知如此,他又何必那么麻烦潜进来?

这会儿他也是没有跟他们纠缠的心思,一拉林啸山的手,说了声“走”,一柄晶莹小巧的玉剑便从他的体内跳了出来,瞬间变成一把平坦宽阔的大剑,林涵宇轻轻一跃便落在上面,那大剑却是纹丝不动,连颠簸一下都没有,即使两个人站在上面也照样稳稳当当的。

林啸山自从知道儿子已经修炼到了金丹期后,顿时便有了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尽管不是自己厉害,却也将儿子的厉害感同身受,林涵宇再有什么惊人的法术在他看来也已经很是正常了,同时也对这里的散兵小卒们失去了兴趣。

冤有头债有主,他也不屑于在这些完全无关的人身上发泄怒火,他的敌人是丞相一家,从来都是!

于是两人虽然没说话,但却在一瞬间达成了一致,林涵宇驾着飞剑,带着林啸山飞上了半空,绝尘而去。

而那些看守监牢的士兵们却个个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两人逃逸而去却连动都动弹不了,更有甚者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作揖、声泪俱下地祈求“上仙”饶恕他们的罪过,别拿他们出气,伤了他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