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人缓缓转身面对着张玉健,嘴角依旧噙着笑,只是这一次,那抹笑里,带着冷酷跟残忍。

下一刻,两人突然动了,皆如萧的身影一闪,手中由真气集成的雪白剑罡已带起风沙扫向了张玉健的脖颈。

那速度太快了,远远超过张玉健的想象,但他却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面无表情的转身迎上,手中的白玉剑也爆出寒芒,似乎是孤注一掷、想要以命换命般的决绝。

然而,白发的男人嘴角轻轻一勾,双手霎时便爆出无法拥有的神力,瞬间就震碎了张玉健的玉剑,手中的武器更是没有一丝犹豫、毫不停歇的直朝对方的脖子袭去!

可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眼看那接近纯白的剑芒就要割开张玉健的头颅,施佰春却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手顺势接力,身形一动便将皆如萧的剑气引到了一边,她似乎本能的清楚对方的招式……

只听得噼啪一声巨响,地板上被剑气硬生生的刮出一道极深的沟渠。

可想而知,这剑罡若是扫上张玉健的身体,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可这一引,施佰春却被边缘的剑气割伤了自己的手臂。鲜血飞溅了出来。

“……”张玉健愣了。

一旁看戏的林之轩瞪大了双眼。

“……”白发男人也愣了。不同于张玉健强行收剑时的气血翻腾,他只是突然安静下来,沉默地盯着施佰春手臂上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默默地抬眼,看着施佰春决然护住张玉健的模样,仰头狂笑。

连房间也为之震颤的狂笑。

下一刻,他的身形突然一闪,隔着施佰春便将张玉健凌空重重踹到了后面。

而另一边的施佰春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也被抓住肩膀用力压在了不远处的柱子上,困在柱子与对方的臂湾之间。

“很好……你一次又一次为了一个外人跟我较劲,小城,你可真是对的起我!!”

皆如萧低沉的嗓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因为极端的愤怒使得他气息紊乱……

“……”施佰春心里有些发毛,刚想说什么。

皆如萧突然放开她,再次狂笑起来……

这时张玉健勉强用双臂支撑自己爬起来,纯白的衣衫浑身是血,满是灰尘,狼狈的他呆呆的看着皆如萧,染血的双唇微启:“哥,我才是小城……”

“我才是你弟弟,皆如城……”

白发男人听到他的话,缓慢的转过头,血眸里写满了诧异……

在白发男人诧异的视线里,张玉健抬起自己颤抖的手缓慢的揭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一张与白发男人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他的脸稍显稚嫩,深如幽潭的紫眸蒙上一层水雾。晶莹的泪水划过他那细腻洁白的脸颊。

他朝白发男人大吼:“我才是你弟弟!!”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杀素素的!!”颤抖的手指向施佰春:

“都是她,她出现后你就变了……就变了……”

施佰春看着一幕幕她不解的画面,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玉健不是张玉健而是皆如萧的弟弟皆如城。

那么林之轩会不会不是林之轩而是别人?

她不懂,江湖,为什么这样复杂……

她真的不懂……

白发男人在张玉健与施佰春直接来回看,不下十次。

“啊!!”

突然他咆哮起来。

声音之大让屋檐颤抖,他蹲在地上捂住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疼得好似要裂开一般,眼前的东西他完全看不清楚,是红的,都是红的。

天是红的,地是红的,一切都是红的……

狂叫着皆如萧突然跑出去。

而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林之轩,发现皆如萧的异常赶紧随之出去。

留下张玉健与施佰春相互对望。

人死了,她们都一样伤心,只不过心境不一样,张玉健认为皆如萧会杀素素完全是因为施佰春,而施佰春到现在像做梦一样。

还是不能接受素素的死亡……

她做错什么了,近在咫尺的幸福……

突然幻化成泡沫,无法抓住。

神游间,施佰春只感到后颈一痛便失去知觉。

天地似乎在晃动,晃得人头晕脑胀的异常的不舒服。

耳里听见喀哒喀哒的马蹄飞奔声,施佰春慢吞吞地爬起身来,眯着眼拉开窗边帘幔,见窗外景色如风飞逝,她吓了好一大跳,昏沉沉的脑袋也醒了一半。

怎么自己竟然在辆急驰中的马车里,车厢内铺着厚厚的毛毯,寒气不停自缝隙间窜入,看来似乎往北边走了好一阵了,沿途树木渐见凋黄,天气也越来越冷,让施佰春怀疑是不是要下起雪来。

回想起昨天那骇人的场景,难道是她做梦?

可是太真实了,摸到自己的脖子上面的掐痕还在。

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在逐渐愈合但是,痛楚任在……

不是做梦,素素真的死了,大师兄那样恐怕已经是走火入魔了,还有那林之轩到低是什么人?

张玉健现下她也不知道如何。

前一晚大家都在欢欢喜喜的吃酒,怎么一个晚上突然一切就变了……

只是她越回想,头越疼,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疾呼窒息……

深吸几口气后,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请问……”施佰春掀开车前帘幔,好声好气地问着坐在前头不停驾马的马夫,“请问这位大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张玉健把她打晕,就随手把他给扔在路旁了?

她觉得不可能,张玉健恨她恨到极点应该会直接杀了她才对,难道是有人救了她?

外头驾车的马夫不说话,只是直驰着。

这位老兄奔赶的速度极快,鞭子打得两匹马都口吐白沫地快累死了,后来中途在驿站换了良驹打了粮食清水,送进车厢后便又回到原位上驾起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