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正在给自家初出江湖的儿子讲解天下行事的老伯来到设宴款待众人的正气厅,施佰春一个回神,才发觉已经是用午膳的时候。

回头想问欧意如要不要入座吃点东西,却见玉雪山庄的老管家领着欧意如走得老远,他这一望,刚巧望见他那雪白的身影没入转角处。

想想欧意如多半是不喜欢和这些浑身臭味的臭男人相挤一堂,或许是到外头去透气,老管家对欧意如的态度颇为恭敬,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堂上正中一身华服的玉衡庄主大义凛然地说着魔教妖孽如何残害武林同道,从西北漠血门谈到东南桑剑派,十大罪状一一数来,讲得那魔教教主皆如萧一日不死,正派中人便一日不得安心,天天夜夜都要烦恼有没有穿红衣的血衣教弟子偷偷潜入卧房,趁他们睡着时割下他们的脑袋。

施佰春将心思从欧意如身上拉回到堂上,有趣地想,如果在自个儿家里还会被外人暗算,那是该怨自己功夫不济,还是对方太高?

见玉衡大庄主说个不停锋头正健,施佰春无趣地放眼室内看着满山满谷的人,这才记起自己是来大师兄的。

她一桌过一桌地仔细瞧,接着回神才猛然想起,大师兄出谷时,自己才十二岁,现下又过了六年,稚子至少年本就变化很大,她这回就算与大师兄相遇,也不知能不能认得出彼此。

她又没有透视镜,鬼知道大师兄六年后变成什么鬼样子……

用过了膳,老管家突然出现神出鬼没地吓了玉衡大庄主一跳。施佰春看的捧着肚子笑,那老伯内功修为高,走路不发声音的。

两个人低头说了一阵,玉衡突然宣告请众人移居室外,说是擂台已经布置好,请各路英雄好汉以武论断,推举出一位新的武林盟主,率领群雄歼灭血衣教。

语必,众家丁前来替众人引路,而那玉衡却声色充满地和他家老管家往内堂去。

施佰春看了看玉衡庄主,又看了看外面,最后选择里面,这女人天生就是喜欢八卦,好奇心盛强,她悄悄地遂着玉衡与老管家的步子来到里屋的厢房。

施佰春见他们进去便跳上房梁捅开上面的窗户纸偷看里面的情形。

玉衡庄主进去后,施佰春便又遇到熟人,素素?怎么又碰到她了,施佰春感慨这个世界还真是小的时候就看见素素梨花带雨的扑到玉衡怀里。

这时老管家从房里退出来,没有注意到躲在房梁之上的施佰春。

老管家出来后,又一位‘熟人’进去了,那人便是把素素赎出青楼的张玉健。

张玉健一进去,素素不哭了,那位满脸严肃的玉衡庄主呼吸也变得重了。

张玉健拱了拱手对玉衡道:“义兄。”

玉衡面无表情的点头安抚着怀里的佳人:“玉儿,我的乖女儿如今你回到家了以后便没人会欺负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爹说。”

素素抹掉眼泪乖巧的点点头:“玉儿知晓。”

施佰春打着哈欠看他们上演了一场父女重逢的戏码,觉得好生无聊她便跳下来,加快脚步往外面走。

然而由厅里进到园林之中,施佰春这才发现绿柳山庄之大。

占地数亩的园林美景,分为四方,西南边为气派恢弘的主庄,东北边为小型山房,左有幽深曲折的奇峰异石山涧深谷,右为绿柳扶岸清秀丽的碧波湖。

根据打斗声施佰春判断擂台在湖边。

她来到湖边,湖边架起一座平台,台下围观人无数。

远远望去只见台上两名青年身着劲装手持兵器在比武,两人功夫不相上下,打斗异常精彩。台下的人喝彩声掌声不断。

施佰春长居深谷十多年没见如此热闹非凡的情景,当下眼睛都亮了。

她绕着湖边寻找好位置,但两旁搭盖起的竹棚都有人坐了,那些门派的人一见她靠近,有的是狐疑地,有的是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好戏已经开锣,伯春也不想浪费时间和那些无所谓的人大眼瞪小眼,直至寻着了个有茶水又遮阳又不挤的好位置,二话不说往那里跑去。

匾额上书着轩轾亭,和那些临时搭起的竹棚不同,相当气派的一个石刻亭子。

里头人也不多,就一个面带微笑的偏偏公子,再一个青衣侍女就无其它。

“这位公子,这儿还有两个位置,不介意我讨个来坐坐吧!”施佰春笑嘻嘻地窜入凉亭里,没等人家同意,就在在那名白发老者的身旁坐了下来。

“施公子。”侍女对她点头致意。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施?”伯春笑着问。

“管家提过您,让奴婢们好生照顾。”青衣少女回得体。

“哦……”照顾我?我貌似跟你们家管家不熟吧,但是想起管家对欧意如毕恭毕敬的模样施佰春也就不足为奇了,耸耸肩坐在好位置上看精彩的比武。

忽然闻到一股熟悉而淡的香味儿,施佰春的目光又从台上转到亭内,她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公子。

一身灰衣,算不上出色的样貌,气场却冰冷得慑人。一双灰色的瞳孔仿佛寒冰般毫无情绪的望着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身居高位者才特有的冷漠跟气势。

他发现施佰春正在凝视他,他扭头冲施佰春微微一笑。

那冷漠而霸道的气场一瞬间烟消云散变得通透,仿佛刚才那只是错觉。

“小兄弟为何这样看着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拉回出神的施佰春,施佰春眨了眨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她搔搔本就凌乱的发生,也许她不知道现在的样子有多滑稽:“那个我闻到一股香味,好像是从你那里飘来的。”

男人听到她的话笑的更加温柔,朝侍女一招手青衣侍女转身端来一壶上好的花茶,放在她们面前。

灰衣男子端起一碗茶递到施佰春面前:“小公子要喝吗?”

施佰春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施佰春伸手要拿,男人手一翻将茶带开,伯春见况追了上去,只见两个人双手对招,夹劲带气,一来一往地将那装盛花茶的白玉碗翻过来又翻过去,然而对阵之间却又平稳非常,碗里的水甚至连一滴都没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