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湿冷的地牢内,弥漫着一股浓厚霉味。

施佰春被关在最深最里的一间铁牢内,双手牢牢捆紧以绳索吊起,经过一日一夜的严刑拷打后,她已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张玉剑拿着长鞭朝施佰春又是一鞭,鞭尾倒刺勾入肉里,抽起时撕裂肌肤,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二月天,本该带着寒意,这场酷刑下来却叫施佰春冷汗直冒,汗水夹杂着渗出的血,一滴一滴滴落泥泞地面。

然而无论再如何锥心刺骨的痛,施佰春还是死咬着嘴唇不肯讨饶,即便嘴唇几乎都要咬破咬烂了,她仍然一句不吭。

于是地牢内除了鞭子咻咻落下的声响外,再无其他,寂静和沉默骇人地蔓延着。

“说,皆如萧究竟在哪?他究竟哪里去了?”

张玉剑挥鞭挥得眼眶发红,心爱的女子在眼前一瞬间化为骨灰、飘散在空气中,这仇这恨,积聚心里许久。这次擒得此人,若不问出皆如萧的下落,报了这仇,他势不罢休。

施佰春只是瞥了瞥张玉剑,冷笑着。

“张玉剑张庄主,张门主?皆如城?你是不是把真正的自己搞混了,长期扮演一个角色你连亲人与他人都分不清楚了吗?真可怜啊……”

张玉剑朝着着施佰春又是一鞭,施佰春猛地吸气,痛得皱紧眉头,浑身僵硬,紧紧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

哼,小人!才这么想,迎头又是一鞭,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皆如城在十多年前就死了,我是张玉剑,张玉剑!!”张玉剑赤目道:“我是武林盟主御剑山庄的张玉剑,与魔教教主皆如萧势不两立!!”

张玉剑这么吼着就这么鞭复一鞭,不知过了多久,走进来了几个人,那些人靠在张玉剑耳边说了些话。张玉剑愤恨地将鞭子往地上一丢,跨着大步走了出去。

施佰春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了下来,肩膀一垂,任绳索吊着自己的手腕。脚尖试了几次踏不着地也就算了,索性闭上眼让绳索带着她摇来晃去。

好一会儿后,有人急忙走了进来,施佰春听见倒抽了一口气的声音,抬头,发现原来是钟玉。

“我还以为……咳……还以为那人渣又回来了……”施佰春开口,声调却是低嗄沙哑,残破得令人不忍听闻。

钟玉打开带来的水袋,连忙喂了些清水给施佰春。

“……咳……”施佰春喷出了些许血花。

“大哥跟二哥找了几个人劝退张玉剑,你那些好友全站出来力保你了,你别担心。这里群雄终究都在,那些人不敢太放肆。”钟玉跟着急忙说:“我先放你下来。”

“前面后面都是……伤……咳……放下来躺也不是……趴也不是……还不如吊着的好……”施佰春强扯着笑,虚弱地说。

“侧着总行吧!都这副模样了,说话还是不正经!”钟玉一脸不高兴地将施佰春解下,施佰春掉到他怀里时闷哼了声,听到这声,钟玉的脸又整个拧了起来。

他连忙将施佰春放在干草堆上,不忍地说:

“我们知道你的为人,个个都信你,所以你尽管安心在此处待着,等大哥弄妥那张玉剑,就立刻放你出去。”

钟玉拿着金创药,仔细地为施佰春的伤口敷上。

“你的胸口好软哦……”施佰春低笑道:“比我的都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钟玉不悦地道。

“小玉儿……你其实是个姑娘吧……这么久我都没发现,真是瞎了眼……”施佰春胸口有些闷,一口气喘不过来,又连咳了好几下。

“别叫我小寒儿!”钟玉皱眉问:“我才不是姑娘,我是钟家三少爷!!”

“你身上很香,有股味道……跟素素一样……”施佰春抬起头来:“你其实就是素素姐姐吧。”

“……”钟玉上药的手抖了一下:“是。”

既然施佰春已经发现了,她也不打算瞒着了:“我是素素……”

“你是玉衡的女儿?那么这钟家三少的身份又是怎么回事?”施佰春费解的看着她。

“从小我就被公主殿下救回,大哥跟二哥其实也不是亲兄弟,他们都是被钟家将军捡回来的孩童,那时殿下无暇照顾我便把我也交给大将军了。那时我一直一男孩身份呆在钟家。”

钟玉轻轻的帮施佰春上药,她继续道:“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大将军战死沙场,七皇子欧意折梅以战败为由将大哥二哥打入天牢,钟家全部都被牵连,那时公主殿下为了保我将我送离京都,来到当阳当起歌姬。”

“后来殿下救出了大哥二哥,因为他们战绩功绩比朝中那些老将还要多,所以陛下网开一面,之后大哥便与公主成亲。只是钟家的兵权全部都被欧意折梅拿去,大哥二哥手里只有那十多年一直跟随的亲信,但可喜的是这些亲信是那批人功夫最好的。”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那天?”施佰春看着她不敢说下去。

素素抱歉的笑了笑:“那天我很抱歉,我其实并不是不会武功,我的武功是吸收他人功力得来的,所以我不能很好的控制,打伤你是因为那时我走火入魔,但是皆如萧并没有杀我,哪只是一个幻术,血衣教的教徒几乎都会的幻术。”

“他……为什么……会放过你?”

“不知道……好像是因为林之轩跟他说了什么……那天我也走火入魔记不清了。”

素素说话是说话,手里的活并没有停下:“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说。”

“没事,素素姐能帮我个忙吗?”施佰春费劲的问。

“可以。”

“我身上的东西都给张玉剑搜去了,你去找他要一只天青色的瓶子,说是要给五爷的,他不会不给,然后把那瓶子拿去客栈交给我家白白……”施佰春喘了几口气,紧紧握住了钟玉的手再道:“……瓶子里装的药很重要,白白没那药会死的,所以你记得……记得一定要亲手交给白白……”

钟玉慎重地点下头。

“如果白白问起我,你就说我看见了个漂亮公子哥,不知跑哪儿去便成了……别让他晓得这里的事,他如今禁不起一点差池,我不要他出任何意外,御剑山庄他绝对不能来……”一口气说完长串的话,施佰春又是一阵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