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啦!”施佰春朝着韩寒露了个绚烂非常的笑容,摆了摆手,颠着出了他们的厢房。

“何苦跟个小孩子发脾气……”

施佰春走前,听见钟恒用十分不解的语气疑惑说道。

施佰春眨了眨眼睛又歪歪斜斜的爬回他们房里。

“你又来干什么?!”钟玉不悦的大叫。

施佰春没看他朝着在一边站的笔直的钟幕走去,这钟幕也真是的,从刚才就站在这里跟柱子似的,也不叫她一声。

若不是施佰春回头跟班发现不了他呢。

施佰春指着钟幕说道:“钟幕?我问你,你送我的手链什么意思?!”

钟幕淡淡地看了她一样,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情感,让醉酒的施佰春有种掉入冰窖的感觉。

他为什么这样看她。

施佰春僵持了一会儿,钟幕突然动手把施佰春推出房去。

施佰春愣愣的站在门口她耳边仿佛还听见钟幕刚才说的话。

“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但现在时候未到。”

她甩了甩头,顿时明白了,钟恒跟钟玉看来不知道她跟公主是合作关系,或者说这里有很多眼线,钟幕不得不演戏,她想想也是自己疏忽了。

施佰春笑着把钟玉刚才给的东西塞进怀里,点头表示她知道后,继续四处摇头晃脑的四处寻找她家大师兄。

这回,是小觑了师兄的能耐。师兄用毒多年,也服毒多年,就算没有解药,那些药服下后也会与他体内存在的毒性相抵,发挥不了极致作用,迅速散去。

施佰春想,改明儿个得调上十倍的分量,给她大师兄服了才行。否则天天这么闹法,还没回到谷里,自己可能就先被大师兄给累死了。

寻着寻着,来到了大堂,客栈早打烊了,小二掌柜的跑得一个不剩。施佰春拾起那对卖唱父女遗落下来的琴,愣愣地看着,拨了两声。

突然地,想起了娘。

想起娘后,又想起了爹。

想起了爹后,又想起了师姐。

之后便无可避免的亦想起了欧意如。

离开小白将近一个月了,不知道京城的他是否安好,有无按时服药?

如果行的话,她真的想留在欧意如身边见他吃完全部的药剧毒全解以后再走的,但想终归是想,事实却容不得她继续留下。

抱着琴,施佰春茫然走着,方才还记挂着找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抛下了欧意如,欧意如现下心里头想必、想必是深深恨着她的吧!

施佰春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坐在屋檐之上。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只觉得有风的地方凉些,似乎能吹散她眼眶里的热。

月牙儿亮高高悬在天上,只剩那么一点,或许明日就消失得丝毫不剩了。

施佰春拨起琴弦,嘴里缓缓唱出幽思曲调。

“……步履响花开花谢总经不起时光……

何不留些血染的外伤,

灰洒了古墙,痛着飞荡。

不管旧事谁葬。

生死却未央,逝水落千丈。

途途通寒江,坠入汪洋。

遮没了烈阳,那又何妨。

星点希望,黑暗里吟唱……”

她想着欧意如那清澈见底琥珀眼、想着欧意如的眉以及眼角那栩栩如生的幽蓝色蝴蝶、想着欧意如的好、想着大美人那些日子的一颦一笑,想着许久以前她也曾唱过曲子给欧意如听。

原来要离开了,才知相思有多深。

原来要到见不着面了,才知相思有多痛真会令人落泪。

“……解语花扬,陪君来往……

朝夕荏苒随你走一路。

漫天飞花随我入冥都。

覆枯骨,瓣散几度,惹了一身土。

陷阱阻不了疾步,跃入深处。

叹不过童真与昨日的霓裳。

舞不动萧杀与墓道的昏黄。

步步沙场,娇柔卷起了风霜。

褪下了红妆,用怒放,换上狂妄……”

悠悠琴声在夜里寒风中飘荡,和着施佰春空灵甜美却有些沙哑的嗓音,闻者失神。

躲进房里好一阵子却不见施佰春追来,却在夜半听见鬼叫的皆如萧打开窗,见到施佰春高高地坐在屋檐上,膝上架着琴,一边哭一边唱着曲子。

看着屋顶上那个人的模样,皆如萧有些受不了。

他觉得吵、觉得难受、觉得胸口砰砰砰地让他喘不过气来、头疼得快炸掉。

随而,他转身拿了盛水的洗脸铜盆,用力地往屋檐扔去。

皆如萧这一招,又狠又带劲。

屋檐处“哐——”地一声巨响传来,接着“唉呀——”一声惨叫,上头那个喝得醉茫茫的人没稳住身子,就这么地给个铜盆砸下来,掉入下方花园之中,发出轰然巨响。

尘土飞扬,落叶漫天……

最后,一切终归平静。

皆如萧白了花圃里趴着起不来的施佰春一眼,关上窗,走回**盖上棉被便睡。

但后来翻来翻去却辗转难眠,以为是灯火没灭太亮了的关系,皆如萧爬下床来吹灭油灯,然而又过了好一会儿,居然还是睡不着。

想了想,他最后开了窗从二楼跳下去,找到花圃里已经陷入昏迷的施佰春。

一把旧琴散得四碎,施佰春握着其中一条琴弦,紧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

“可恶……”皆如萧不自觉地喊了声。

他抓起施佰春的脚踝往花圃外拖,从花圃一路拖往楼梯口,接着“叩叩叩叩叩——”地朝二楼拖去,也不管施佰春的脑袋瓜子磕在木阶梯上,发出多大的声响。

回房后,皆如萧将施佰春扔上床。

这时自己也困了,打了个呵欠后爬到**,把施佰春往里头挤去,跟着盖上棉被便入了梦去。

施佰春则是昏迷得连痛也不晓得了。

雁城京都,熙王府内。

夜深了,这晚,是个无月的夜。

欧意如匆匆地由外赶入寝宫,有些仓惶,有些急迫,拿了天青色的瓷瓶出来,倒出红色药丸,以水送服。

服药过后,他见白色的床褥干净而整洁,没有人弄乱,也没有人动过。

欧意如忍不住,走到象牙白的床旁,抚着里头那个人曾经睡过的白玉枕,摸着曾经和她一起盖过的那床被褥。

还在恍惚间,施佰春走了这事似乎像在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