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咬着贝齿要站起来,圣主便抬目扫了她一眼,见面前女子满目愤然的情绪之下,掩得严实的胸口也难掩起伏的模样,又移开视线看向那一群此时显得极为聒噪的人畜,手这才顿了下,然后便随手往桌上的筷筒上面一扫。

那边一群人正围着个女子,如戏蛐蛐一般,你扯一下我推一把,要脱不脱不时拉一半,周围喝茶吃酒的都聚上前围看,女子裙子都被扯了下来,只着了亵裤,她尖叫的不断的要跑,可是如何能跑得出来,走到哪里都有人围堵着,趁着她惊吓之余,有小厮就偷摸的一伸手,便将已被松扯带子的兜子一下子摘了下来。

周围顿时嬉笑声轰成一片……

“哎呀哎呀露出来了……

“这娘们好嫩啊!来陪爷们玩玩吧,伺候好的话,茶钱都赏你啊。”

“小娘子跟个面团一样,比我家那个老婆娘可好看多了……”

“两只小白兔呀,白又白,肥肥的跳出来,来,快过来让爷摸摸……”

顿时一群手伸了过去,东摸一把西捏一把,各种声音猥琐至极。

“哎呀,小娘子你就别反抗了,乖乖就范吧,你们几个,快上去,把她裤子脱了,把xx露出来,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啧啧,可惜便宜了马儿,今儿个小爷就让你们这些人长长见识,来来,把我的宝贝马儿给拉过来,让它也风流一把,享享美人乡的滋味儿……”

这般一说,人群顿时激烈起来,个个神情激动,有的虽不忍但一眼也不错看的挤上前。

可是几个小厮才刚一上去,手还未碰到马,便相继传来几声惨叫……

“啊……我的手……”兴奋的直提裤子牵马上前的小厮,刚想把马牵到女人身上,然后借机近身观赏,便觉得后背一阵尖锐的刺痛,跟刺进了内脏似的,倒地上打滚的就跟杀猪一样。

另外几个按人的小厮皆或惨呼或怪叫,一个个看着自己臂或手,颤抖凄厉的都似破锣的叫喊,只因那手臂肩膀不知何故,此时竟是插着一根筷了,有的还连插了好几根,跟个刺猬一样,筷子入肉一半,一拔,出来,血就跟喷泉一般涌出。

“谁?谁敢动小爷的人?娘x的,活得不耐烦了,哪个?有种站出来,站出来让小爷看看,你是生了几个胆,子,敢动我项府的……”那白面男了大舌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一刀削掉了头发,本来是带白玉冠,顿时便如蘑菇头般成了短发落了下来。

而这白玉公子虽然喝醉,但显然还醒得事,用手不敢相信的拽了下际间挡住眼的短流海,整个人都魔怔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项弟!”那个本还在悠然喝茶冷眼旁观的姓刘男子,顿时脸色一变,豁然站了起来,谨慎的看向四周,他手下的几人极有经验的护在他周围。

姓刘男子目光一扫,便落在了站起身的罗溪玉身上,随即便见其桌上少了竹筷筒,在见十几人身着的黑袍与古怪装扮,不由的瞳孔一缩,再见地上被插筷惨叫的小厮,已有几人倒地身亡。

“不知在下与项弟可曾得罪诸位?”姓刘男子防备的慢慢往后退,对方人多且见其穿着似是四狱之人,虽然向来有四狱不可进五洲一说,但是离得这般近,又如何能真的能划清界线。

这倒不是五洲怕四狱,只是四狱中人个个亦正亦邪,偏邪性居多,喜怒无常,平安无事时倒还好,若是起了纷战,简直是场灾难。

四狱的老祖名头在五洲都被例入红头榜,人头价值不可估计,丰厚到令人眼瞎,但却从未有人带着脑袋去,还能带着脑袋回的,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敢想此好事,平日提及无不谈之色变,。

而此时圣主目光连一分都没有瞥向二人,反而是看向了那地上被打得满嘴是血的四十余岁被缚男子,“没想到,当年一手鬼煞掌的尤天鹏,竟然会惨到如此地步,被两个废物不如之辈欺辱到如此地上……”话间全是满满的讽刺与不屑。

圣主便是如此的自相矛盾的存在,无论内里是多么脆弱,自厌甚至阴沉,但他对外人表现出来的永远是倨傲与冷漠,像站在很高的高度俯看你,这样的角度在眼中映射出来的人,几乎都是废物,于是他便像是造物主般,用那目光拨了拨,将人划为两种,一种是对他无用的废物,杀了都嫌脏了手,一种是对他有用的废物,暂且冷眼旁观着。

如果所有人知道他心中简单到近乎于冷酷的想法,估计几乎气绝,冷血到废物无用的人,就与行路的马牛一般,没有区别。

那趴在地上满嘴鲜血奄奄一息的满嘴黑胡的男人,顿时目露精光,挣扎的睁开眼,用力抬头去看端坐在茶棚,手中还拿着茶碗的一个,看似眼熟却又与想象中又不同的冷冽俊美的男子。

圣主既然开了口,十二剑自然不能当无事般,顿时都放下了吃了半碗的馄饨,然后冷冷的站起身,任何有碍圣主的人与物,他们向来是刀下不留情,在发现之前彻底斩除,所以那些什么少爷公子的下人刀客,在圣主眼尾都不扫一眼后,便知这些人在圣主眼中不如蝼蚁,为免给圣主带来麻烦,自然要先除而后快。

在彻底清场,罗溪玉急忙去“黑棺”衣服,她虽然要做多好事,不能手沾恶污,但是看到恶人恶报也是极为爽快,畜生就该是这种畜生的死法,半点都不值得可怜。

在场全是男人,没有人给女人遮挡,罗溪玉也顾不得其它,急忙连走带跑的从“黑棺”取了衣服和毯子,然后给蜷在地上的女子盖上,扶到了棚子后面。

女子确是貌美,唇如樱桃面似月,一身的肌肤吹弹可破,她此时似乎已被吓得傻了,只能本能的哆嗦着,任着罗溪玉给她穿上小衫外衣鞋子。

这些都是罗溪玉没穿过的,圣主为她置办了不少,一直在箱里压着,直到给那女子用水擦过了脸,梳好了发,那十七八的芳华少女才好似清醒过来,捂着脸不断的开始啜泣起来。

任何女人经历到这种事都是种巨大的伤害,罗溪玉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因为无论说什么都似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旁观敷衍,她觉得自己就算是心理强健点吧,如果代入其中,也是要受不了崩溃的,何况是此地保守的古代女子。

这个少女清醒过来没有立即撞墙自尽,已经是很坚强的了,罗溪玉觉得可怜之余,只得不言语的站在旁边,遇到这种事恐怕别人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得发泄出来,自己从阴影中走出。

此时罗溪玉不敢离开她半步,就怕她会想不开发生意外,但心里又掂记着圣主,于是,就掂着脚往棚外望,剑三剑四早就站在罗溪玉不远的棚外,罗溪玉心中稍定,然后看向远处,见圣主还在那坐着,而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已经除去了身上的绳索,弯着腰不知在与圣主说些什么,似乎又是在哀求什么事。

而旁边的葛老站在圣主旁边不断的摸着发须,似乎也插言了几句。

难道这父女二人与圣主认识?想到之前圣主说的那句什么鬼煞掌,罗溪玉不由心里嘀咕。

然后看向坐在那里哭的厉害的女子。

待罗溪玉再度望出去时,剑三对她做了个手势,那是圣主让她们过去的意思,她抬目正好与圣主看过来的视线相对,此时的罗溪玉正归心似箭呢,她与这位姑娘萍水相逢,可怜她的遭遇,可是心里又掂记圣主,就是离了这么点距离,也担心的想回去看着他。

她看到后,便立即去扶那位姑娘:“姑娘,你爹爹唤你过去呢,快将眼泪擦一擦……”她取出帕子递给她,然后扶着她肩膀站了起来。

刚才还哭得伤心欲绝的女子,此时却听从了罗溪玉之言,接了帕子擦了脸上的泪痕,并努力收起了悲色,脸上带出一丝无谓的清冷,女子将帕子还与她,道了声谢后。

便与她走了出去。

这段路本不远,但因刚才经历的事,虽然马与人尸都被清理拖走,但血迹还留在地上渗进沙子里,少女走的极慢,似难以度过刚才那场羞辱,又似要渡过心里的那道坎。

直到慢慢走到那四十岁男子身边,而罗溪玉将人交与那男人手中后,便急忙站在圣主身后,四下看了看,又小心看了眼圣主的脸色,很平静,也不见什么阴沉,这才放下心来。

“霜儿,这位就是东狱的圣主,你小时爹还带你去过东狱,曾见到圣主一面,还记不记得……”男人情绪有些激动。

尤霜儿此时脸色苍白,眼尾稍红,眼角带泪,显得一身娇病又楚楚可怜如弱柳拂风。

罗溪玉取衣服时也没注意,只记得她原来穿得是素白,取的也是一套白衣,因为圣主给她办置的衣物料子都极为名贵,价值不菲,但缺点就是不耐穿,她每日要做的事很多,一路上不仅在行路,还要生火做饭,洗衣浆布的,简直是女人当半个男人使,所以这种素色她都很少用,只挑深色的,加上为路上方便,外面索性都只穿圣主的黑袍,帽子一扣,脸都遮一半,不仔细看都看不着下巴。

可是此时隔着几米,再细眼看此女子,只觉得那一身她还没穿过的白色纱裙,腰间是水蓝丝软烟罗系结,垂于腰侧,而墨色的秀发上挽起斜插着她随手拿的一只蝴蝶玉簪,未施粉黛又泪眼蹉跎的模样,真是如姣花照水,本就绝色又让人平填一种难言的怜惜。

而在罗溪玉正想着时,那尤天鹏竟是拉着尤霜儿的手对着地就跪了下来。

“圣主,我尤天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能怨天尤人,只怪自己没本事,可是我死不足惜,但这个女儿我却再也拖累不起了,求圣主就留下小女吧……”

那尤霜儿听到父亲之言,本就眼中含泪,顿时又流出泪水,她知道自己给父亲带来多大的麻烦,她不想离开父亲,也知道继续下去两人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她没有犹豫的随父亲跪在地上,泪水潺潺道:“圣主救了小女子,又杀了那些贼人以还我清白,这份情我一辈子都还不了,小女子愿意终身做婢女服侍圣主,以偿还求救命恩情……”

刚刚还松了口气的罗溪玉,顿时只觉得五雷轰顶,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不过是在乡野救了人而已,怎么转眼间事情就发展这样,若是真的不认识,说这番话也就罢了,她也就惊讶下,可偏偏与圣主还认得,似乎还有过一面之缘,加上女子又生得这般绝色,罗溪玉不由心下不安的打起鼓来,美目动了动,开始频频的看向坐着神情平静的圣主。

但她还是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因为她想到圣主的龟毛,又不喜女子的脂粉,又不爱身边有陌生人随意出没,而且路上遇到再漂亮的女人他也没多看一眼,根本就不是个好色之辈,所以,她又慢慢放下心来,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一个无意,一个只是还恩情,做做样子意思意思罢了,就算是认识,最多也就用银子打发了,应该,肯定不会带在身边的。

以她对圣主的了解,嗯。

刚这么放心的想着,耳边便传来了圣主的说话声,圣主本来是沉默不语的,结果犹豫了下,竟是点了点头,道了句:“嗯,如此,那便留下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