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4)东窗事发

刘婷被害的第三天,吴春就如愿以偿地被任命为甘海市第九人民医院党委办公室副主任、医院办公室副主任。高山龙也和往常一样在忙碌着,上班、开会……高山龙任甘海市第九人民医院党委书记、院长已有十二年了。在外界人来说,高山龙的仕途可以用一帆风顺来概括,不到40岁就出任一家三甲医院的一把手,成为权倾甘海卫生界的重量级人物。能够在如此一家三甲医院主政十二年岿然不动,除了他那个在市人大当副主任的老丈人的鼎力外,同时也说明高山龙在官场上的“很有一套”。

上任的第一年,高山龙的桃花运伴随着官运从天而降,一位叫杨晓的21岁女大学生闯进了高山龙视线。

记得那上任第一天,沉浸在升官喜悦中的高山龙正在办公室里暗自得意,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高挑的身影闪进了高山龙的办公室,向高山龙呈上了一份文件请他批示。高山龙顾不上看文件,眼神却落在了眼前这个靓丽女孩的身上。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长相甜美,气质高雅,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羞怯地看着自己。高山龙连忙找杯子给女孩倒水,却把水洒在了茶几上。

女孩走后,若有所思的高山龙愣了一会神,然后摇摇头笑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女孩面前差点失态。但是,之后高山龙在工作中还是慢慢了解了这个女孩的一些情况。

这个年轻女孩叫杨晓,是前任院长到她就读的大学里招录她来医院办公室当秘书,杨晓到医院才一年半,至今未婚。成为杨晓的顶头上司后,高山龙忍不住对眼前这位既单纯又有内涵的女秘书想入非非,整天魂不守舍。

高山龙没想到,杨晓也在近距离观察自己。她发现,新来的院长高山龙不仅风度翩翩,而且是位极具亲和力的领导。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含苞欲放的杨晓让高山龙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激情。正当壮年的高山龙显然难以抵挡杨晓的诱『惑』,两人情思『骚』动,很快发展到有了『性』关系。

这是杨晓除了男友之外的第一次外遇,这次外遇给她的身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为顶头上司献身后,杨晓动了真情,也就是在与高山龙暗度陈仓两年之后,杨晓与医院的一医生结婚了。但是,即使在新婚的日子里,杨晓都要按照高山龙的要求跟他**一番。婚后的杨晓刚开始既不向高山龙伸手要权,也不向他要钱,一如既往地同他保持着两『性』关系。即使生了儿子后,杨晓仍然无怨无悔地为情夫慷慨献身,这种痴情令高山龙非常感动。

由于女秘书在处理婚外情上从不张扬,单位领导和双方配偶一直没有察觉到高山龙和杨晓的私情。但意外发生了,杨晓在一次出差时,发生交通事故人死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高山龙与女秘书鲜为人知的“故事”了……

……

春节一天一天地临近了。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这一天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八,因为恰逢小月,第二天就是除夕了。严寒寒打电话给刘婷,想问她准备好了没有,她要跟出租车司机去接她了。因为早在半个月以前,两人就约好了。二十八这一天要包一辆出租车一起回老家。此时,严寒寒正焦急地站在一辆银灰『色』夏利车旁。她昨天就和夏利车的司机谈好了价钱。

但刘婷的手机关机了,打了半天,刘婷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见到严寒寒半天打不通电话,司机就等不耐烦了,火急火燎地说:“你的朋友怎么时候才能联系上啊,要是你们不包车了,说一声我就去拉客了。”

“那你去吧,我有急事先走一步。”说完,就另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停后,严寒寒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转眼之间,那辆夏利车消失在东去的车流中。

气得夏利车的司机直骂娘。

本来刘婷和严寒寒约好回家过节,可是,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了,也没有刘婷的消息。

大年初一一大早,按捺不住焦急的严寒寒就去刘婷的出租房。但是,出租房的门关着,敲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开门。刘婷到底去了哪里,严寒寒连忙发动认识她的朋友寻找起来。

两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严寒寒不得不拨打110报警。但是,在警方毫无头绪的寻找中,刘婷依然杳无音信。

到正月初八上班时,整整10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刘婷的任何下落。这天下午三时,严寒寒带着刘婷的一位老乡来到市九医院,当着高山龙的面问他要人。但高山龙否认这些天他和刘婷来往,他已经改过自新了。

问高山龙没有结果,严寒寒又决定去找房东,让房东打开刘婷的出租房。

在卧室的梳妆台,严寒寒发现抽屉里面只有一个笔记本、一叠打印的纸张和落款为这个月第一天的一封遗书和一些首饰。这个神秘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的内容令严寒寒大吃一惊。

在日记本里,一页页字里行间,刘婷不仅祥细地记下了在严寒寒的“开导”下她如何去“骗”高山龙要钱的经过,而且还详细地记录了每次和高山龙幽会的时间、地点、天气状况和周围环境,还记录了她翻云覆雨时的生理感受。

自从严寒寒要刘婷想方设法要注意收集她与高山龙**的证据后,此后的每次刘婷与高山龙交往,刘婷都记录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并把日记本紧紧锁在自己的箱包里,而这些都是高山龙所不知道的。

严寒寒翻到日记本的后机一页,只见上面写有一行字:“如果我遭遇不测,一定是甘海市第九人民医院院长高山龙干的!……”

严寒寒合上日记本,拿起一沓打满了文字的复印纸,那厚厚的一沓纸上几乎全部是刘婷与高山龙的通话记录。

最后,又拿起了刘婷留下的一封遗书,这一份遗书是留给她父母的。但是,眼里涌满恐慌的严寒寒再也不敢看下去,在极度的恐慌中,严寒寒突然在电光火石间看见了一个人:刘婷暴尸荒野……

严寒寒害怕了,这一切都和她有有关系,要是刘婷真的遇害了,她也有责任……

刘婷原本是一个洗头妹,在和高山龙认识之前,一直和老乡严寒寒在一家叫做“美丽发廊”里当洗头妹。

“美丽发廊”在甘海老城区,这是甘海市区里少有的混『乱』地带。老旧小区里,八十年代砖红『色』四、五层楼房一片连着一片,其中间杂着几座十几层的新楼,朝向早被挤得七扭八歪。就在这些高高低低的楼房脚下,一串串低矮简陋的平房象煮饭婆肮脏的裙边一样,包围着缺草少树的褪『色』楼群。

黄昏,华灯初上,这些小房子的灯也跟着亮起来。出出进进,忙碌在这类似棚户区里的,是一些『操』着各路方言的外地人。一条小巷深深地通过。

沿小巷一溜排开,都是这样的小房子。本就不宽的路面,又被两旁临建的小屋挤得更瘦更寒酸。

这里十来间小屋子,多少与河边那些住家有所不同,个个敞着门亮着灯。屋里还算亮堂,只是小得出奇,顶多够放下两三张餐桌的样子。每间屋子里陈设也非常相似,都是一面大镜子,一张小理发台,屋角都摆着个半长不短的旧沙发。沙发显是被人坐久了,松松垮垮的,『露』出难掩的疲态,而与这沙发神情颇有几分相近的,还有这屋里靠门坐着的女孩。

每间屋子里的女人表情都差不多,不笑,眼睛茫然地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或嘴里磕着瓜子,或手上摆弄着手机、梳子之类的玩意儿。

女孩们一屋一个,虽没有穿着统一的制服,但都化了同样浓艳的妆,头发也都漂染了深深浅浅的黄,甚至连坐姿都极相似,腰软塌塌的,不着力,身子随意歪斜着。

她们就是这里发廊的洗头妹、按摩女。几年前,刘婷和严寒寒就在这巷中间一家叫“美丽发廊”里打工。

偶尔,见有一两间屋子里还有旁人,这人一定是个男人。看不到正脸儿,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任由自己胖大的身子被洗头妹『揉』面团似的使劲『揉』捏。间或也有西装革履的背影,只不过在硬挺的服装里面,缩着的都是同样散了骨架的男人身体。

几年来,严寒寒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累。被服务的男人也许奔波了一天,从赚到的辛苦钱里分出这么一股来享受**被『揉』搓的放松乐趣;而洗头妹沧桑了多少青春岁月,正在捡拾男人们指缝间漏下来的几个小钱,赖以维持生存。

在当洗头妹的那些日子里,刘婷和严寒寒早上都起得很早,这跟她们晚上营业到很晚的作息安排不太匹配,兴许从小在农村长大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事了这样的职业也还改不过来。周一到周五,上班的人群就从她们早早打开的门前匆匆走过。阳光明晃晃地照进屋里,她们哼着时下正流行的歌曲,“亲爱的,你慢慢飞……”。

没事的时候,她们除了坐在门口或望街或看那台小小的电视,就是起身在门边的小炉子上给自己做饭。直到六点钟左右的下班时间。偶尔有一两天的休息日,刘婷和严寒寒除了逛街,就是去网吧上网。

刘婷的网名叫“秋月”,严寒寒的网名叫“秋霜”

严寒寒记不清那天是什么日子了。反正那天是她和刘婷的休息日。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就去了一家“猎人1号”网吧。

进网吧,交完押金,刘婷来到了9号台,随手打开了电脑。很随意的进入到qq中。

这里面很是热闹呢,便在一边静静的看聊。

突然看到有个叫“轻舞飞扬”的在征聊:“有没有闲的啊,聊一聊好吗?”

“唉,怎么没有人理我啊,那我就走了呀!”“轻舞飞扬”唱。

“没有人理,好伤心哟!”“轻舞飞扬”又唱上了。

“轻舞飞扬”便是叶蕾蕾。在“攻克”高山龙时,叶蕾蕾让特别好『色』的高山龙犯难了。为了拿下高山龙,叶蕾蕾决定给高山龙物『色』一个女孩子。但上哪儿去找呢?叶蕾蕾想到了聊天室。平时,叶蕾蕾是不进聊天室的,她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所以,她的网友大都是她熟悉的人。那天,叶蕾蕾进聊天室,目的就想找一个既漂亮、『性』感,又是风花雪月、爱幕虚荣的女人。叶蕾蕾要找一个“替身”,然后把她介绍给高山龙,从此她就可以脱身“苦海”。

“秋月”见“轻舞飞扬”这人很有趣,便不自觉地和她搭话。

“秋月”感觉到,“轻舞飞扬”是一个很幽默的人。她天南地北的聊着,感觉她的见识很广。

通过半个小时的交谈,刘婷可以看出,叶蕾蕾是一个很有学识,也是很有远见的一个女孩。于是,刘婷便有意邀请叶蕾蕾加为好友,没想到,叶蕾蕾很爽快地同意了。

“我感觉你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孩,很想和你认识,”叶蕾蕾诚恳的话,有些让刘婷感动。就在这一次聊天中,刘婷把她的苦恼告诉了叶蕾蕾。叶蕾蕾就问她想不想摆脱眼前的烦恼。如果同意的话,她愿意帮她一把。

叶蕾蕾就把她要找一个女孩陪医院领导吃饭、陪喝酒的想法告诉了刘婷,同样让叶蕾蕾感到意外的事,刘婷不加思索就同意了。在刘婷看来,不就是陪吃饭、陪喝酒的吗?这对她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在发廊里给别的男人捏捏弄弄,不如出去结识领导,说不定今后他们还能给自己改变命运呢!刘婷感觉叶蕾蕾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刘婷还向叶蕾蕾介绍了老乡严寒寒,但叶蕾蕾表示她现在暂时只需要一个人,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介绍严寒寒。

但谁也没料到,不到一年的时间,贪欲之心就把她送上不归之路。

又一个星期后,甘海市公安局接到报案,有群众在离市区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一具年轻女尸……。随后,市公安局在《甘海早报》刊登认尸公告……

三天过后,一封特快信寄到市公安局长蒋国华的办公室,有人自报认得该女尸,并且告诉这女尸很可能就和甘海市第九人民医院院长高山龙有关。这封举报信就是刘婷的老乡严寒寒寄发的。刘婷和严寒寒是同村,在甘海市的一家发廊当洗头妹。刘婷认识高山龙前,她就和严寒寒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刘婷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她发现了高山龙异常情况后,就在日记写下,如果她遭遇不测,一定是甘海市第九人民医院院长高山龙干的!……每次临出门前,她担心她出事了,没人知道,她就把日记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要让能进到她屋里来的人,一眼就知道事情的真相。

元宵节的前一天,甘海市第九人民医院召开年度总结表彰职工大会,高山龙作为医院党委书记、院长,在会上,作了热情洋溢的工作总结发言,他全面总结了市九医院一年来所取得的各项成绩,会上还表扬了像吴春同志这样的先进人物,几年来,一直以医院为家、爱岗敬业,工作认真负责,起着模样带头作用,他号召全院干部职工向吴春这样的先进人物学习。会议结束前,高山龙就新一年的工作进行了相关部署。这是高山龙在公众场合的最后一次亮相。元宵节过后的第二天上午,在市九医院院长办公室里,高山龙即被有关方面限制了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