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住了手,眼中的亮光慢慢淡了下去,半晌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木然:“好,我信你。”她说罢侧了身,静静睡去。

凤朝歌搂着她纤细的腰间,头抵着她如泼墨一样的发,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在身边,而不是明明这近却觉得风一吹,她就会消散不见踪影禾。

月色流转,草虫啾啾,夏夜静谧,只是谁也不知这一片天地什么时候会蕴着一场大的暴风雨。

……

凤朝歌御驾两日后已到了潞州

。梁国士气大振,国中乱象虽还在,却因为这一场关键之战而渐渐安定了人心。

晋军新败,千头万绪都要从头做起。川良府离潞州很近,最是危险。可偏偏李天逍将它拿做了战时的中心,无论谏官怎么劝始终不肯御驾回京。他终究是百战之神人。很快收拾晋国残军在川良府四周围了一圈铜墙铁壁妲。

凤朝歌五万北伐精锐也已到达潞州,至此,梁国囤兵二十万,晋军十五万精锐一起雄踞潞州边,大战一触即发。

……

“议和?”潞州行宫中,凤朝歌看着呈上来的国书,冷笑连连:“议和?李天逍难道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来诳朕一次?”

他说完,眼前的烫金国书被他长袖一挥狠狠摔了出去。

“当朕是蠢货吗?一鼓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不乘胜追击,难道给李天逍一次喘息的时机?这种国书一看就是作假,竟然还敢呈上来!”

他眉眼皆是峭冷,看得一干臣子们战战兢兢,无人敢吭声。

“皇上生什么气?”一道柔和的嗓音从殿外传来。众人看去,只见殿外天光耀眼,云罗慢慢走来。一时间竟不知是天光美,还是人更美。

七宝珍珠绣鞋刚刚好走到了那烁金国书前。她慢慢弯腰捡起,十指纤细雪白,捏着那国书越发显得雍容华贵。

她打开看了几眼,淡淡道:“诸位大臣们都退下吧。本宫与皇上有几句话要说。”

她声音虽轻却有不容置喙的威严。朝臣们纷纷退下。

凤朝歌见她来了怒气稍缓,面色却依旧铁青:“云罗,你想要说什么?”

云罗打开国书,里面笔力刚健,字迹熟悉,正是李天逍的御笔。她扫过合上,淡淡道:“朝歌,我以议和之计败他几万大军,如今他又要议和,应该不是作假。就算是假的,对我们也有利,李天逍要是要议和,肯定要拿出几分诚意来

。”

“议和?不可能!”凤朝歌斩钉截铁,“如今我军士气正旺,晋国新败,怎么可能和他们议和?再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借着议和给自己喘息修整机会。昀儿,你怎么可能没想到这几点?”

他一字一句犀利无比。

“朝歌,那你的意思是要决一死战了?”她问。

“当然!”凤朝歌冷眉一挑,反问:“难道还有第二种选择?”

云罗捏着手中的国书,半晌才垂眸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明白了。”她说完转身慢慢向外走去。

凤朝歌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忽然沉声问道:“云罗,你想议和?”

她不会无缘无故来这朝政重地。唯一有可能的是,她知道了李天逍递送国书的事。难道她是为了李天逍来的?……不知为何,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莫名的怒意。

李天逍,还是李天逍……恨也好,憎也好,他的影子始终在他与她之间,成了再也跨不过去的梦魇。想着眼底的怒意渐渐化成了阴沉的阴影。

云罗顿住脚步缓缓回头。

她看了他半晌,神色淡然如水:“议和只对梁国有好处,与我没有半分好处。我来只是问你的决定,若你不肯议和自然要打下去。”

凤朝歌面色一松,慢慢道:“我就知道昀儿与我是站在一起的。”

云罗久久看着他,忽然一笑:“不过……朝歌,若论打仗你不是他的对手。永远都不是。”

凤朝歌一愣。云罗已如一朵云一般轻盈地走出了议政殿。

身后,那一双狭长凤眸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的身影,久久不收……

……

午后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华元嗣和华元青两人坐在凉阁中闷不做声。华元嗣还算沉稳,华元青却已然坐不住频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