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猛地一哆嗦,失声道:“不!我不要!”

李天逍静静看着她,眸光幽深冰冷:“为什么不要?”

“这是我的孩子!天逍……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给他。”云罗颤抖地摸索上他的手,紧紧握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聆听自己心底的声音。

“不

!天逍,这个孩子跟凤朝歌没有关系。是我的!是我的!”她的泪纷乱的落下,却始终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

“你是在担心他不要你的孩子吗?”李天逍冷静得不像是真人。他就像是俯瞰众生的神,在裁决她的罪与罚榕。

“不……”云罗慌得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怎么可能把孩子给凤朝歌?这是她的孩子,是她的骨血啊!她这一生只要这个孩子,谁都可以不要的。

“你在担心,凤朝歌不要你的孩子。”李天逍静静地看着她慌乱的眼睛,淡淡地说:“不然既然这个孩子是他的,为什么你不敢给他。”

“不是这样的!”云罗终于崩溃哭泣,她拼命摇着他的手:“这个孩子是我的。是我华云罗的,不要!天逍……我错了!你杀了我吧!你不能把孩子送给凤朝歌……悫”

凄厉的哭声令殿中众人静默下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多年的恩义,他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她?就算她真的错了,他不应该这样惩罚她的!

“娘娘,写吧。”常公公把云罗扶起,扶到了桌案边,殷殷劝道:“写吧。好歹孩子还能回到自己父亲的身边。”

云罗的手被塞上了一根狼毫笔。饱满的墨汁滴落,满目的漆黑绝望。

“写吧。皇上已经大开恩德。”常公公耐心很好地劝着,云罗手握着毛笔,颤抖得如秋风的落叶。他就坐在不远处,清冷道看着她,眼中毫无怜悯。她悲愤地看着他,眼底的泪一阵阵涌上,彻底模糊了他的面容。

“我不写!我不写!”云罗疯了一样把笔墨纸砚统统扫落一地,失声叫道:“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要给他!”

“娘娘!”常公公的声音严厉起来:“娘娘想要留着孩子,还是留着孩子的性命?!”

云罗的哭声嘎然而止。她脸上带着泪怔怔看着常公公。

“娘娘难道忘记云妃的教训吗?”常公公冷冷地道,“若是娘娘执意留着孩子,那结果就是什么都留不住!”

云罗呆呆听着,仿佛失去了魂魄

云妃……

那一对天真可爱的孩子……

“娘娘,写吧。”常公公重新为她手中塞上一支笔,低声劝道:“写了,也许有希望,不写……”

云罗慢慢跪坐在地上,满目雪白的宣纸仿佛在静静等着她的决定。

“云罗,如果凤朝歌当真如你想的这么爱你,他应该会接受这个孩子。”李天逍走上前,垂眸低低地看着她,冷冷地笑:“或许,你心里早就知道,他当初可以卖妻求荣,现在依旧可以为了他所谓的宏图大业,复国复仇不要你的孩子。”

“不……”云罗猛地抬起红肿的双眸,定定看着他:“他不会的!”

“是吗?”李天逍耐心很好地说道:“那你写。这个孩子看他是要还是不要。”

云罗的手颤抖得无法落笔。

朝歌,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们娘俩?你说过的,你要带我们回梁国,你说过的,从此一生一世就只要和我们母子在一起的……

“不想写?还是不想赌?”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

云罗猛地抬头,她收住眼泪,咬牙道:“我写!”

她丢开纸笔,从裙裾上撕下一快白绢,狠狠一咬手指,鲜红的血冒了出来。

“云罗!”李天逍惊得上前一步。

云罗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皇上不就是想知道,到底他是不是有情有义值得我托付的人吗?我赌!”

她的手划上白绢,划出一个个鲜红的字。满殿寂静无声,她的手疼得颤抖,可是每一字都写得认真之极,她的眼泪一点点落下,滴落在绢布上,顷刻间晕染了血写就的字。

她写完一副,再撕一副白绢,满满的血字是她对远方人的深切祈求。祈求他带走属于他们的孩子,祈求他从这个冷漠的宫殿带走她……

金水砖上,大腹便便的女子伏在地上,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飞快地写着

。血不够,她拔出簪子深深刺入手指,十指连心疼得钻心。她却依然未眨一下。

她写到第三幅。李天逍忽然怒道:“够了!”

云罗仿若未闻,再撕一副。

“朕说够了!”他怒道。

云罗落下最后一笔,虚脱地伏在一旁。她脸色已煞白,寒冬腊月她疼得额上颗颗冷汗冒出。她看着他的怒颜,吃吃地笑:“朝歌会来接我的。天逍,他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不会抛弃我们的孩子的。”

李天逍定定看着她,问道:“你就这么信他?!”

云罗低声道:“信。他不会抛弃我们娘俩的……他不会……就如从前……”她说完慢慢昏了过去。

李天逍慢慢捡起三块血绢,慢慢看着。一边看一边笑,只是笑得十分苍凉。

她真的信凤朝歌,相信那个男人可以为她回心转意,带走孩子。可是他所知道的是那个男人早就南下而去,誓死夺回曾经被夺走的江山和皇位。

她太天真。

江山与美人在男人心中,从来就是江山重,美人轻。他做过的错事,凤朝歌一定也会做。正如当年他送她入太子府,他在他眼中看到的那簇野心的火苗,如今已经燃烧成了熊熊大火,无人可挡!

常公公上前,接过绢布道:“皇上,奴婢去送。”

李天逍木然地看着绢布,冷冷道:“谁说要送?”

常公公一怔。

李天逍冷然转身,抱起昏死过去的云罗,声音毫无温度:“烧了!”说完,他抱着她走入了寝殿中。

常公公捧着血绢,长叹一声,转身向炭盆走去。绢布放入炭火中,那女子一字一句的血泪渐渐化成了黑烟,消失不见。原来这只是一场戏。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