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阳光透着密密的竹林穿越而过,洒下点点斑驳,如同金光闪闪的蝶。

无欢上了马车,衣榻而息,南宫如风细心的放下窗幔,挡住了车内的金光流泻。

香盖上的四角卷翘的飞檐依旧挂着精致的银铃,马车晃动,银铃作响。

又是一站年华,唱动的究竟是谁的心?

宽大的豪华马车内,带着银色面具的如风靠着车壁,心中不能平静。

是的,五年之前,他闯进天山大祭司的孤月宫,问大祭司无欢为何要学《般诺心经》之时,大祭司只说了这几个字——‘因为无欢要杀了她自己’或许,在这个世界中,最了解念无欢的不是他,也不是轩辕霆野,而是冥夜。

当时,他根本无法理解冥夜说得这几个字,如今想来,是自己太笨了。

是的,念无欢要杀了自己,就是要杀了清舞。

若是要进西林阁里杀了清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必须练就上乘的武学,从而打败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轩辕霆野。

只有这样,她才能杀了清舞。

然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宁愿付出代价也要杀了慕容清舞,这一点,从如风跟踪她时便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是的,死人怎么可能会痛苦呢?当然只有活人才会痛才会苦。

无欢的目的便是要让轩辕霆野痛不欲生,是的,所以无欢成功了。

如风看向她,美丽的脸上依旧是紧蹙的眉黛,在这种痛不欲生的同时,身为主导者的她会不会同样疼痛呢?

他不相信她不会痛,当她坐在清舞尸首的身侧,当她的手停在了清舞的腹部之时,她的眼神分明疼痛,分明不舍,然而,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压抑下所有,从清舞的嘴里取下冰魄之玉,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疯了一般将她自己原本的骨灰扬手一仍。

是爱?是恨?是痛不欲生的悔?还是爱过痛过之后的恨?

看着榻上她如此单薄的身躯,他忽然想,无欢如此荏弱的身躯如何能承受那样强大的恨意,她的心是不是就快承受不了了,所以她才会如此着急的想要复仇。

回到天山,已经是入冬了。

在这个期间,贺兰那边不断传来消息,战神霆王要亲自率领大军攻入纳西。

如今只差一月便到。

只要到了天山,她根本就不用担心月神宫被灭,因为这个天山之巅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位大祭司。

只要冥夜在,月神宫又怎么可能被灭呢?

冥夜是谁?七年之前她或许还不敢肯定他的厉害,七年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冥夜是这个世界永远不灭的传说。

当她修炼《般诺心经》出关后,她非常自然的见到了冥夜。

然而她却震惊无比,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她的容貌,可以让她从女孩成长为女人,但是却不能改变冥夜的容貌。

四杀和如风脸上都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出现了细纹,然而冥夜,他的脸丝毫细纹都没有。

那时她才发现,冥夜不会老,冥夜永远年轻,这个不老之说曾经只是每个帝王的奢梦,如今却在冥夜身上成为一个笃定的事实。

她忽然不知道冥夜到底几岁了,冥夜的笑容依旧如仙,温文尔雅。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冥夜部署一切。

当初冥夜让她取回的纳图降书非常有用的进着该进的功效。

舒容王妃每一年都需要来至天山月神宫研制出的药用以维持生命,为爱成痴的纳图只能听命于冥夜。

无论冥夜怎么调动兵马,他都只能答应。

如今的贺兰,在冥夜的计划下,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强悍,贺兰的经济重创,从侧面直接影响到了军事。

但是这一次,轩辕霆野亲自出兵,他又不得不谨慎,派出了他最得意的无欢。

一个月后,贺兰的大军到了,预备充足的贺兰铁骑带着强大的气势十五日便攻破纳西两大城池。

为保纳西平安,国王纳图非常配合无欢,无论无欢如何安排兵力,他都全力实施。

无欢守在玉翔关,玉翔关的后头便是天山,天山之巅便是月神宫。

轩辕霆野没有直袭纳西国都古城,而是直往玉翔关杀来,目的在明显不过了。

是的,他心中的恨,他心中的怒火需要用天山上所有人的性命来消灭,尤其是那个女人。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念无欢,用她的血来祭奠阿璃,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内心的疼痛。

此次轩辕霆野率领的十万大军是贺兰国中最精锐的军队,有传言说,如此十万之军,能抵三十万精兵。

只要玉翔关一破,那么天山势在必得,即使天山之巅有着一位武功出神入化的大祭司,他依旧毫不惧怕。十万的大军全部都是他一一挑选出来的死士,即使这次全军覆没,他也一定要杀了念无欢。

即使是死,他轩辕霆野也必须在踏平天山之后死。

轩辕霆野在玉翔关百丈之外屯营驻扎,次日他调动三万铁骑,亲自带着最精锐的大军与玉翔关的大军正面交锋。

此次,玉翔关中,无欢调动五万大军,与轩辕霆野的三万大军攻打。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一日之内五万大军便败了。

商议厅内,无欢坐在上首,纤细的玉手在案几上的玉杯上来回摩挲,听着跪在地上的士兵的禀报。

四杀和如风坐在一旁,朱雀有些急了,起身问道:“宫主,我们的五万大军怎么可能抵不过贺兰的三万大军呢?”

“他如今愤恨,当然不顾一切,此次他能如此迅速攻破两座城池,直驱玉翔关,全在他和他的那十万死士。”无欢捏起玉杯,轻抿了一口。

“居然是死士?”白虎更是震惊。

十万死士意味着是什么他们不是不懂,死士自古以来便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完成主人下达的某一件事,其力量非同小可,自古以来,多数君王都在暗中训练死士,用以完成自己的目的。

“若真是这样,我们到底该如何办?大祭司交代下来的任务,是不允许出任何差错的。”玄武望着无欢,希望能从无欢嘴里得知方法。

她倏然一怔,从何时起,他们四杀只要一手足无措,全部都会望向这个比他们都小的宫主身上,似乎只有她能将所有的难事迎刃而解。或许,早在七年之前,舒容王妃一事后,无欢便成了他们心中除了大祭司以外的另一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