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竹跟来,扶苏倒是不意外,因为他早想到了。奇怪的是,有什么好哭的?每日的以泪洗面,如果是念家的话,回去就可以了,没人留她。到底是个不经事的丫头,留在身边,累赘不说,只怕她们危险不能自救。想至此,扶苏不禁暗自摇头。他北冥宫的风气似乎有些变化了,柔弱纤纤。

“扶苏,我们是下山去吗?”邢思涵安慰了一会白婉竹,抽空问了扶苏,上去要一个星期的路程,她还真是受不了呢。

“落霞峰风景很好,你应当一睹风采。”扶苏轻道;山上风景甚好,他还吩咐在山顶弄了个木屋,很婉约,木屋不甚大,有一段年岁了,还算温馨,平时也没什么人住,因为一般只有他才在里面去小住几天。他人不是不能住,而是没人敢想。邢思涵不一样的,她……她很特别。

“啊?”邢思涵才不在乎山上风景好不好,重要的是我要一个星期才能上去?那还不如弄死我呢。当然若是真的拿生死和上山做比较,她指定会选上山的。

扶苏执箫,指尖时按时起,气息从萧孔流出,邢思涵一脸狐疑,不明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吹箫?再想想,也即释然,他是宫主,自然有令号了,而他的箫音即是招人前来的号令。

果然不多会就有人来了,四个黑衣人,跪地刚强有力,邢思涵下意识往后退了小步,面容一紧,这些人真不嫌肉疼!小燕子的跪的容易,恐怕这些人是用不上的。

只听得扶苏和他们说弄个马车来,邢思涵蹙起眉头,马车?这里?能上去么?一边是石阶,一边是山路,马儿怎么都走不了。不过不多会儿,邢思涵就改变想法了,人家直接六匹狼,腾空飞来的,另外四个人在外面保驾护航,也是腾空飞跃。暗自擦汗,我滴神呐!这气场……好强大,好有存在感呀!

这车厢还挺豪华的,扶苏轻移脚步至狼身前,邢思涵是一下子没挪动,白婉竹也吓得瑟瑟发抖,杨紫曦是丝丝拽住邢思涵的衣摆。唯一高兴的就是星辰了,上蹿下跳的,不时嗷呜几声,虽然他是狼王之子,可年纪还小,见到同类,难免兴奋。

不过其他的几匹大狼,邢思涵大概瞄了几眼,身子应该有个三米长吧!不晓得有没有,也蛮高的,一米五的样子。唉,太危险的赶脚了,一想到星辰以后长得跟他们一样大,心里就打寒战。大狗不介意,哪怕就是三百斤的高加索,一百多斤的阿拉斯加,还是最像狼的哈士奇,都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他们已经进化了,身上留下的是狼的忠诚品行,抛掉了狼的嗜血阴狠。

扶苏轻轻看了邢思涵一下,点头示意她过来。

邢思涵做了个深呼吸,有扶苏在,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给自己加了加油,就慢慢走了过去。说到底,还是在害怕,毕竟那是狼耶!就算荀兰再有素质,依旧是狼!有野性的动物。直到搭上扶苏那细腻的玉手,心才算放宽。虽然扶苏的手很冰冷,但暖意却从指间流入全身,他给人的是相信,是美好,是信念。邢思涵微微笑了,有斯如卿,此生无求。

扶着邢思涵上了车,扶苏

自己也就跃了上去,并未管杨紫曦和白婉竹。邢思涵略显尴尬,迟疑片刻,也就钻进了马车,因为越是留在外面,越像是在对白婉竹示威。至于杨紫曦她是不用管的,小家伙怎么也爬上来了。

杨紫曦的确自觉,因为他已经习惯被扶苏忽视,他也知道扶苏有洁癖,而且本来就没指望他能拉自己一把。

白婉竹心伤一下,先前对于邢思涵还略带感激与担忧,转眼就只剩下妒恨了。她到底哪里差了?哪里不如邢思涵?为什么你偏生待她那样好?多看我一眼都不愿?在怨与恨下,她依旧上了车,她不是凶狠的人,亦不是阴鸷的人,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什么都够了。

反倒是邢思涵,很是不好意思,微垂着头,也不好意思秀恩爱了。

六狼齐吼一声,奔跃而起。邢思涵在车里,只觉身子一震,已经九十度垂直线了,汗颜的看了看周围三人,大家皆是如此。杨紫曦兴奋的拉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因山中较冷,草木明显败得早,放眼望去,满山金黄,树木大多已光秃枝丫,多了些许萧条。落叶树林,枯叶满地,残叶飘零,群鹰乱飞。倒也是一副金秋好风景!

邢思涵是不敢看的,过山车都是闭着眼睛玩的,而且一声也不叫,包括三百六十度旋转,她从来不叫唤,只是紧闭着眼睛,咬着牙直至结束。

扶苏和白婉竹相对比较安静,似乎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只在十几分钟左右,狼爪先行着地,其次车毂着地,车身渐稳。

呵,到了。喜行之色言溢于表,杨紫曦和邢思涵双掌互击一下,太高兴了。

扶苏先行下车,站在车旁。杨紫曦跟了出去,直接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跳了下去。白婉竹本欲先行,但万一他不搀扶,丢了颜面,更无法呆下去了,所以微微一笑,示意邢思涵先走。

邢思涵怔了一下,也没多想,就出去了。扶苏搀扶邢思涵下了狼车,邢思涵转身等白婉竹下车掺了白婉竹一下。

白婉竹眼见扶苏掺扶邢思涵,紧紧咬着下唇,忍去嫉恨,她以为她只要他好,一切都够了。可是看他与别人亲密时候,她的心在滴血,有如刀割一般疼痛。眼见邢思涵伸来的手,只觉得是在嘲讽她,可她除了咬咬牙谢过她的‘好意’还有其他办法吗?她没有,所以她只能由她搀扶,由她‘帮助’。

邢思涵对于白婉竹红了的眼眶也没多想,只是下车就发现了一个木屋,房子不大,有个四十平方的样子,这引起了她的注意。你要说让我住在这里吧,先有一个瑶琴了,现在又有我们四个人,一个人平均八平方吧?嗯?如果说没有床,大家都睡地上,那还好说,可是,这貌似不太合适?尤其是扶苏,怎么可以跟她们这些女人住在一起?也不怕被人半夜起来霸王硬上弓?虽然她不太会,只有贼心,也有贼胆,但是得考虑自己名节问题。那另外两个人哩?就算大家都没想法吧,你扶苏不是不会跟别人一起住的吗?洁癖啊!大哥!

扶苏没说什么,领着邢思涵就到山峰上去,这个时辰看晚霞时间正好。

邢思涵也跟了上去,山峰顶,正是云霞满天之时,霞光掺合着云朵,不时变换形状,多姿多彩,柔美丰富。

扶苏是真的赏落霞,邢思涵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她对美的东西,看看也就够了,毕竟是飘渺虚幻的,哪里有的眼前人来的实际?表面上看着落霞,红云薄纱,飘渺尊贵。背地里偷偷瞄上扶苏几眼,一个百看不厌、粉嫩白皙的美人儿,叫人欲罢不能,敢问世间有几个人能不爱?

彩霞随风而动,扶苏默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很美,不是么?尤其是和心上人一起,执手看云起云落,一路欢笑,相知相遇,从容淡定。

不甚时长,太阳已然全部落山,再无红云彩霞,留下的只是黑暗与风,扶苏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邢思涵倒也不意外,本来带来这里,也猜到大概了,只是她想知道扶苏是否也留下?狐疑一问:“那你呢?”

“我有我的事情,会有人教你武功,教你琴棋书画,各种才艺的。”扶苏浅浅看着邢思涵,这样做,她会不会缺失了本身的天真?

“啊?”邢思涵已经不关心扶苏留不留下的问题了,问题是自己要学那么多东西?她两只胳膊朝天画了一个大圆,愕然问:“你觉得这么大的东西,我学得会么?”

“学会了在下山,好了,我走了。”扶苏轻轻笑了,摸了摸邢思涵的脑袋。

邢思涵黑线了,学会了在下山什么意思?这意思我要是学不会就永远留在山上了?一脸苦相看着扶苏一抹红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欲哭无泪啊。不带这样的,这是变相圈禁呀!

“小姨,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杨紫曦奇怪的问,明明和红哥哥在一起,一直很高兴的啊。

邢思涵非常悲伤的看了杨紫曦一眼,带上无限怜悯,她这辈子学不会的话,杨紫曦就这辈子下不了山了。看到白婉竹,更是愧疚。谁跟自己这个倒霉鬼在一起,总没好事。

白婉竹一时不明白邢思涵为什么用这样歉然的眼神看着自己,稍一迟疑,才想到,或许她和宫主说了什么,自己不能伴他身边了,好狠毒的女人!她用力的握紧拳头,不让自己发火泄恨。

三人在木屋里打着地铺,没有人睡床,杨紫曦睡右边,他的右边还有星辰,左边是邢思涵,邢思涵的左边是白婉竹,白婉竹不明白邢思涵到底搞什么鬼,若是赶她走,直说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真的是一大清早,五更天刚过而已,天色未明,就有一个女人来叫她们起床,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梳洗完毕。杨紫曦和白婉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赶紧起来。邢思涵是直接想哭死,大姐!这才几点?天都没亮好吗?

可谁理会她?女人拿着鞭子,鞭是她的武器,谁要是不服,哼哼。比如邢思涵还没有爬起来,她一个鞭子甩在地上,啪啪地响,震得邢思涵赶忙起来,只觉得这女人比起瑶琴来可是凶悍了许多,一想到那鞭子会抽在自己身上,就浑身汗毛直立,打寒战。我滴个神呐!还要不要人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