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终于开口了:“小白,你就别白费心机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啊?”

“这个女人,要是能回心转意,当年就不会抛下我们爷俩了。”

“可是,师父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你倒是说说?”

“我不能说,师父不让说的。”

“小白,我看你是说不出吧。你年纪小,不懂事……”

“谁说我不懂事的?”

眼看又要闹起来,小宝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够了吧。一人少说一句。”小宝知道,侯白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侯白不能说,因为谢云娥不让他说。“对了,小白,这次曼倩社重张,你能不能表演一个节目啊?”

“我?表演什么?”

“自然是杂耍了。”

“好啊。”侯白乐得蹦了起来,但旋即又正色道:“不,我还不能决定,我得回去问师父,她同意才行。”

郭小宝回头看了看郭兴国,郭兴国点头道:“小白啊,我写个请帖,你带回去给你师父看,我们这次不仅邀请你,还邀请你师父,一起来表演杂技。”

“那敢情好。说实话,我学了这么久的杂耍,还一次都没有表演过呢。”

徐清华在一边冷笑说:“说了是曼倩社的重张,哪里又去觅来这些别派的人,这还是相声大会吗?变戏法的、耍杂技的都来了,干脆耍猴斗鸡的也都请来得了。我看啊,这次的重张大会,要悬。”说着,揉着核桃,自顾自走了。

小宝心想:好吧,尽管嘲笑吧,看谁笑到最后。他对李义说:“李义师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这么客气啊,什么事啊,我欠你的。”李义说得客气,心里可是不以为意。

“我想带赵霞师哥、云阳师哥他们,到你家,拜访你爸爸,向他了解一下全堂八角鼓的表演技巧。因为,这次要开花场,小师叔的人,自然是指望不上了,全靠我们自己了,你爸爸会那么多乐器,还是中国现今仅存的全堂八角鼓艺人,他会表演那么多东西,我们向他请教一下,行不?”

李义冷笑一声道:“他算哪门子艺人,还仅存的,他早就不演了,全堂八角鼓,早就失传了。不过,你们想去看看,行啊,去吧,到时候,别失望就行了。”

说着对郭兴国道:“师父,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安排好节目单,通知我吧。”说完,也不等郭兴国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说实话,为了李义,郭小宝付出的最多,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领情。

风和日丽的下午,郭小宝带着赵霞和云阳,去了李忠的家。虽然那条又窄又小的陋巷,小宝只走过一次,可是却好像异常亲切,不久前,就是在这条巷子的最深处,他遇见了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一个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

小宝相信,只要他愿意,这个人完全可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可是,他却选择独自一人守着一摊乐器,收着废品,过着贫病无依的日子,他这是图什么许的呢?

都说“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这话是没错,可是,小宝还是认为,既然是金子,就应该要发光,这,是金子的使命。

所以,他这次来,要做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他要向李忠请教曲艺方面的事情;八卦李忠和谢云娥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还要代侯白撮合两人。

最好,还要劝李忠出山,毕竟,老是蜗居在这个地方当宅男,人不傻也会变傻的,比如当年的萨达姆、如今的卡扎菲,这俩大名鼎鼎的著名宅男,老是宅在自己的防空洞啊、基地啊里面,落得什么好下场了啊,宅男的下场,多数都是如此可悲的啊。

正想着呢,已经走到了小巷的最深处,李忠的废品回收站。

“李大爷,你在家吗?”郭小宝喊道。

头发花白的李忠看起来的确是像大爷,郭小宝第一次见李忠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李义的父亲,所以无形中叫大了一辈,习惯了,此时居然改不过来。

门虚掩着,里面却没人,众人把手中提着的水果、鸡鸭之类的见面礼随意地放在地上,就四处打量起来。

世上还有比这更乱的屋子吗,也许有吧,谢云娥的八平米,比这可乱多了。

云阳道:“我们给李伯伯收拾一下屋子吧,看这灰尘积的,住在这里,对身体多不好啊。”

“李义和我们是师兄弟,照例我们是应该做的,可是,现在主人不在家,我们是不是应该退出去等才是啊。”赵霞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冷笑声:“就这样的人,也值得你们为他操心?”

“谁啊?”郭小宝刚问出这句就想起来了,这么好听的声音,不是钟神秀又是谁呢,只是,这时候听起来,格外地刺耳。“神秀大哥,你怎么来了?”

“喔,我来看看这拾破烂的,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帮忙叫个火葬车之类的,咱这人,就是局器。”

“局器”,在北京话里是仗义,大方,豪爽的意思,钟神秀平常主持节目的时候,总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次难得说出一个北京方言词,听着可真别扭。

“神秀大哥,瞧您这话说的……”郭小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神秀,我看你的目的,是看中了坚琴门的乐器吧。”说话的,居然是马淇。

说实话,郭小宝好久没见马淇了,自从曼倩社地窖探险之后,小宝就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不自觉地,和他的关系就疏远了一些,没以前那么好了,本来,他们俩,谁跟谁呀,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

和他同来的还有李忠。“钟神秀,我告诉你很多次了,你啊,就别想动我的乐器了,怎么,还看中了什么,想占为己有啊。偷偷的,想浑水摸鱼,我告诉你,这些乐器上,我都封了结界,一般毛贼,可是动不了的。”

“结界”?天啊,都是些什么人啊,这话要是从赵京一嘴里说出来,那小宝是一点也不奇怪的,可是,说这话的,偏偏是一个李忠这样的糟老头。

难道真的是因为2012年底快要到来了,所以各方神圣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郭小宝往旁边靠了靠,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我还是躲开点吧,不要殃及池鱼,他想起了钟神秀的魔笛天音,那滋味,可不是什么好受的。

钟神秀微笑着拿出自己的玛瑙笛道:“是吗?我倒是要试试了。”你看,真被小宝猜中了,斗法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过,钟神秀倒是不急于动手,他走到那堆乱糟糟的乐器旁边,试着用手去探试,就在手要碰到,还没碰到的时候,一道金光射出,钟神秀连忙收手,侧身往旁边躲闪,金光从他耳边掠过,剪去了他鬓边的几根头发。

看着那青丝坠地,云阳等人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刚才没有自作主张,自己是好心帮人打扫,可是这“结界”可是不认人的啊,险些被人像耶稣一样钉在墙上了,万幸,万幸。

小宝倒是很冷静,他见过的法术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样,世上高人千千万,今年特别多,谁能想到,走街串巷收废品的大爷,居然不仅是曲艺界的高手,还是幻术界的奇葩呢。

“厉害厉害。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一手,看来我是低估你了。”钟神秀突然恍然大悟般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人的后代,自然是有一手了。”

那个人!哪个人?小宝又糊涂了,难道,李忠也有来头?

钟神秀轻轻把笛子放在嘴边,道:“坚琴门是吧,干吗要把乐器都封起来呢,随便拿一样出来,秀秀吧。”

“明知故问。”李忠怒道。

“神秀,你别这样,主任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马淇忙打圆场。

“喔,你不说我倒是不记得了,主任知道了,我就惨了,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让主任不知道这件事的。”他阴惨惨地笑着。

郭小宝心头一凉,他知道,钟神秀动了杀机。

果然,他吹出了第一个音符,天色顿时变得阴暗下来,难道魔笛天音厉害到能让天地变色?不,不是天色变坏了,而是门窗突然间砰的关了起来。

虽说窗是透明玻璃的,可是,李忠太有才了,估计半年没有擦过窗了吧,上面厚厚地积了一层灰,所以挡住了阳光。

“一个都跑不了。”钟神秀冷冷地说,继续吹了起来,笛声凄厉,久违的感觉又重温了,郭小宝捂住了耳朵,痛苦地蹲了下来,他偷眼观瞧其他几位,除了李忠还在强自挣扎之外,其余的,包括马淇在内,都和自己差不多狼狈。

曾经有一个传说,说的是:大约700多年前,位于威悉河畔的哈默林鼠疫流行,这时天神派来一位花衣笛手。他吹起了美妙的风笛,随着笛声,老鼠们纷纷跳入河中淹死,从此鼠疫便不再流行。

但是有些孩子“中魔”为非作歹,花衣笛手盛怒之下,又吹起了风笛,把坏孩子赶走,以此惩戒背信弃义的人。此后,人们便开始过花衣笛手节。

本来,小宝一直不相信,笛子能有这么大的魔力,今天终于再次亲历,要不是门窗紧闭,小宝现在还真想冲出去,找条河沟一头栽死在里头算了,也顾不得那水的脏净了。

李忠,怎么还不出手啊,“李伯伯,李大爷,你咋还不出手啊?”郭小宝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