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为不解。

“要多少钱,你才能还他自由?”

何为抽出一张借条,道:“五十万吧。”

李义惊叫道:“明明只有四十万的。”

何为笑道:“师弟,你忘了,还有利息呢?”

高利贷!

小宝想起了那晚郁春秀慷慨解囊,支援赵霞的场景,看来,这所谓的同门,还不如人家黑道的义气呢。想到这里,郭小宝义愤填膺,怒道:“五十万,我替他还!”

李义忙拉着小宝道:“不关你的事,我说了,你不必为我陷进去的。”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帮师父,我不想他失去你这个徒弟。”郭小宝对李义说完,又转身对何为道:“何为,既然你们是用赌的方式,让李义输给你钱的,那么好,我也和你赌一把。”

何为笑道:“可以啊,赌就赌,可是,你拿什么做赌注呢?”

郭小宝略一沉吟,拿出了太婆婆的玉簪,道:“这个,总可以吧。”

婴宁一看可着急了,走到郭小宝身边道:“小宝,你疯了吗?这可是太婆婆留给你的,万一输了?”

“别担心,我输不了。”

婴宁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郭小宝一脸笃定的样子,只好闭嘴了。

何为笑道:“就这么个破簪子,值五十万吗?”

“当然值了。”说话的,却不是郭小宝,众人都回头向声音处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摇摇摆摆地走来。

“师父。”何为立刻换了嘴脸,从座位上起来,把位置让给了那个人。

“师父?他是?”郭小宝诧异道。

“小宝,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就是我新拜的师父,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张乾大师。”

又是“艺术家”又是“大师”的,把小宝给说蒙了,他回头向其他几人看去,马淇和婴宁都直摇头,张雅馨更是躲到了柱子后头,来了个不碰面,这丫头,还说要帮我呢,又躲开了。

张乾干笑了几声,坐在了椅子上,道:“何为啊,你可不要小看这个簪子,这东西价值连城啊。”

何为虽然不明白这簪子到底值钱在哪里,但是既然师父想要,做徒弟的鞍前马后,也要给他弄来,想罢,便道:“好吧,就和你斗斗。”

徐清华放下手里的核桃,从兜里拿出一把扑克牌,道:“你玩什么?”

郭小宝哪里懂得赌博的门子啊,自然是说不上来。

徐清华笑道:“看来你并不懂行啊,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免得人家说我徐清华为难小辈。嗯……”

他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我们比大小。”他把手中的牌摊开给众人看,道:“正如大家所见到的那样,这副牌的顺序是按照从小到大的次序排列好的。”

他这一摊牌,郭小宝就看出来了,徐清华的手上有功夫。

小宝不是不会赌牌吗?废话,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没赌过牌,还没看见过人洗牌吗,《赌神》、《赌圣》之类的片子,小宝可是没少看。

徐清华继续说:“一会儿啊,我洗牌,洗完了,就发牌,比大小,这你总会吧。”

郭小宝点头。

徐清华又是一阵帅气的洗牌。

婴宁在郭小宝耳边道:“这个人很厉害啊,你斗不过的。”

小宝轻轻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清华那双上下飞舞的手。

开始发牌了,可是,郭小宝却突然叫停,道:“师叔,还有前任大师兄,怎么说,在下都是你们的晚辈,你们是不是应该让让我呢?”

何为道:“怎么,你害怕了?”

张乾道:“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如果,我能够把师叔洗过的这副牌,按照顺序,一张不差地报出每张牌的牌面,能不能算我赢呢?”

“孩子,这你可吃亏啊,这不容易吧。”张乾道。

“我想试试。”

“好吧,给你这个机会。”徐清华还来不及反对,张乾已经同意了。

牌一张一张翻开了,郭小宝居然报得一张不错,除了徐清华,谁都不知道,这戏法的门子在哪里,徐清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形中,他成了郭小宝这出戏法的助手。

“好!”张乾道:“佩服,何为,把欠条还给他。”

“师父?”

“还给他,我们愿赌服输。”张乾冷冷地说:“郭小宝,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好的。”郭小宝道:“师叔,其实,如果我刚才和你赌比大小的话,我一定是输定了的,对不对?”

“此话怎讲?”徐清华道。

“因为,你的洗牌实在是太高超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完美切牌法中的一招。你把牌分成两半,左右手的数量是一样的,然后开始洗牌,依次,左手放下一张,右手也放下一张,然后左手两张,右手两张,左手三张,右手三张……依次类推,直到把手里的牌分完为止。所以说,看上去您是洗过牌了,但是,实际上,您是知道每张牌的顺序的,对不对啊?”

徐清华无言以对。

郭小宝得理不饶人,道:“我想,你们就是用这种办法,合力骗李义的钱的吧。”

“笑话,我是师叔,我会骗他钱?”徐清华说得有气无力。

“前任大师兄,师叔,还有这位前任大师兄的新师父,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带着李义走了。”

“如果他本人愿意的话,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张乾道:“徐清华!”

“老板。”徐清华见到张乾,也一样温顺地像绵羊。

“你也跟着一起走吧。”

“什么?”徐清华惊问。

“我这里不需要没用的人。”

“可是,我只不过是这一次失手。”

“糊涂!我要赶你走,不是因为你失手,而是因为你居然利用赌博来害人,我这里不能收你这样的人。”

“你,一次机会都不给吗?”

“有些错误,一次就足以致命了。”

“好好好,我走。”徐清华一抖袖子,就想走。

“师叔,请留步。”郭小宝忙道。

“你还有何贵干啊,你今天已经够风光的了,还想怎么样?”

“师叔,既然,满天星容不下你,不如回曼倩社吧。”

张乾道:“小宝,他这样的人品,你还容他?”

云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说:“师叔是曼倩社的人,自然要回去,我们曼倩社的人,可不像你们那样,翻脸无情。”

这句话说得何为脸一红。

徐清华笑道:“哼,别以为施舍我些什么,我徐清华就会感激涕零。我还有些自尊的。”

真是给脸不要脸,云阳愤然道:“师叔,你到底要怎样?”

徐清华对郭小宝道:“小宝,别说我徐清华没有给你面子,别看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

他一指张乾,继续道:“在其他人面前,我还是说一不二的,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做到三件事,我徐清华不但自己乖乖地回曼倩社,还带着其他投奔曼倩社的兄弟子侄们一起回去,就看你敢不敢再和我赌了。”

“好,你说,哪三件事?”

“第一件,我好久没有听小曲小调了,要是你郭小宝能唱一首让我感动的小曲,就算成了。”

好难的题目啊,关键的褃节儿还不是把握在徐清华自己手里,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他是想帮我,那么这道题就是放水题,如果他想存心为难,那可就不妙了……

想罢,郭小宝道:“师叔,既然您有吩咐,那我就勉为其难,其实您知道的,唱,并不是我的擅长。”

其实,小宝唱得还不错,但是和云阳、赵霞比,自然是差着行市呢。

“这样吧,我就给师叔唱一曲太平歌词《鹬蚌相争》。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我刚来曼倩社那会儿,您告诉我,相声本门的唱,就是唱太平歌词,然后您就一字一字地教我这首《鹬蚌相争》,今天,就算是我交考卷吧,您看看,我能得多少分。”

“正月里阴天渭水寒,出了水的河蚌儿晒在了沙滩。”只这一句,郭小宝就觉得不对了,非但调子不准,连节奏也有问题。

婴宁走到小宝身边,轻轻拉住了小宝的手,一股暖流顿时涌入心田。

一边,李义拿起了他的快板,开始为小宝打节奏,借着这个机会,小宝稳了稳心神,继续唱道:“半悬空落下鱼鹰子,紧翅收翎往下扦。”

好兆头,终于找到感觉了。

郭小宝偷眼看了看徐清华,他瘪着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三弦的声音,和快板声和在了一起,难道又是何方的高人来助阵了不成?

婴宁有些兴奋,她已经知道是谁了,她就知道,关键时候,他,还是会出手的。

“那鹰扦蚌肉疼难忍,蚌夹鹰嘴两翅扇。”

三弦的声音是如此激越,徐清华想起了:刚才张乾是如何地不给自己面子。他的手握紧了,夹得手里的核桃格格作响。

“打南边就来了渔翁一位,有一位渔翁是来到了岸边,他倒说欢喜欢喜真欢喜,捉来蚌儿下酒鹬子换钱。”

三弦的声音是如此地凄凉,徐清华想起了:张乾是如何利用他和郭兴国的矛盾,把他拖下水的,要不是他透露消息,《今夜谁倒霉》的钟神秀,怎会知道郭兴国如此多的隐秘之事。

“有鱼鹰落下了这伤心的泪,叫一声河蚌儿要你听言,早知道落在了渔人手,倒不如你归大海我上高山。”

三弦的声音是如此地哀挽,徐清华想起了:郭兴国的今天,也许就是自己的明天,刚才,张乾这样对自己,何为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好吧,他和郭兴国两人鹬蚌相争,最后真正受益,得到上位的,却是这位小师侄。

“你归大海饮天水,我上高山乐安然,这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你是伸头容易是退头难。”

三弦的声音是如此地悲凉,徐清华想起了:曾经曼倩社的日子,是多么地快乐,无忧无虑,大家研究着相声,唱着小曲,可是,现在却闹成了这样,这是谁的错?

是我的错吗?现在要想回头,是否真的是后悔迟了呢。想到这里,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师叔,你哭了?”云阳生性忤窝子,他怯怯地问。

徐清华不好意思地拭泪,道:“第一关,算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