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真是神枪手啊,说打我哪儿,就打我哪儿。”

“当然了,你自己这么主动要求,我怎么好驳你面子呢?”他坐到了郁春秀床边道:“他们来录过口供了吗?”

“嗯,录过了,按照事先准备的,我告诉他们说,我只是酒吧的工作人员,什么都不知道,意外卷入的。”

“他们信了?”

“当然不信,你们警察也不全是傻子吧,他们问我,舍生救慕容双是怎么回事?”

“那你怎么说啊?”

“我说,我们老板交代了,顾客就是上帝,我当然要保护上帝的安全。而且……”他凑到陈队耳朵边说:“我说,我是慕容双的老相好,当然要帮我的老主顾了。”

“去你的吧,没个正型。”

“那怎么办,真的说实话,可就把你也抖出去了。”郁春秀伸手去拍陈队的大腿,却不想一动,牵动了伤口,疼得皱起了眉头。

“你没事吧?”陈队有些急了。

“没事没事?那些人怎么样,撂了吗?”郁春秀问。

“只承认打架,不承认贩毒。”

“为什么?”

“因为毒品交易还没有进行,从他们身上也没搜到毒品。你说的那种新型毒品,冰母,估计还在慕容双那里,所以,并没有找到。”

“为什么会这样?”

“那就怪那位小朋友了,谁让他在交易之前就闯进去。毒品,压根儿就还在慕容双身上呢?”

“唉,千算万算,没算到坏在云阳这小子手里,他是这两天新来的,助兴歌手,没想到,这次行动,毁在他手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别太自责,大方向还是好的,只是,这次白跑了一趟罢了。还让你白白挨了一颗子弹。”

“对了,一会儿你起诉我吗?告我什么啊?”

“告你什么?你不知道吧,剪刀帮的人很讲义气啊,说你是无辜的,是他们硬拉你带路的,所以,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们倒真是很讲义气啊,省得我在主人那里难交代了。”

“这么久时间,你还是没有见过主人吗?”

“没有,我见过的最高级的长春会成员,就是慕容双了,可是听说,连慕容双也没有见过主人,在他和主人之间,还有一个护法,这个护法,我还没见到,希望我这次替他挨这一枪,能让慕容双信任我,带我去见护法。”

“希望如此吧。喔,对了,我问过郭小宝了,他说是北野良无意中说出你的代号被他听到的,但是北野良并没有把你的详细情况告诉他,他之所以能够知道你的身份,是他注意到了你的吊坠,是七夜的标志,而且代表,喔,代表了什么鹰的牛郎星。”

“是天鹰座。嗯,他倒是很聪明。不过很奇怪,北野主任这么老到,怎么会漏嘴说出我的代号呢,这也是不吮许的啊。”郁春秀沉吟。

“对了,我倒是挺信任小宝的,把他带来了,你想不想见见他啊?”

“行啊,会会也好。”

门打开了,郭小宝挠着脑袋进来了,“春秀大哥,你,你没事吧?”

“你是指哪方面没事?”

“嘿嘿,其实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当时,你假装帮着慕容双来找我们,我还真以为你是坏人呢,可是我后来一想,怎么能这么不相信同志呢……”

郁春秀打断道:“我救慕容双的时候,你也觉得我是好人?”

郭小宝兴奋起来,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知道你是好人。因为,陈队的枪法,我已经见识过了,他能够毫不犹豫地射中这么细的丝线,一定是个神枪手,可是,据我的目测,就算没有你挡驾,那颗子弹也打歪了,根本打不着慕容双,所以,陈队根本就是存心打你的,也就是说,你们两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根本就是演出苦肉计。”

陈近涂和郁春秀相视而笑。

郁春秀道:“你很冷静。很好。”

“嘿嘿。”被表扬了,郭小宝还是比较高兴的。

郁春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陈队:“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喔,对了。”陈队从包里取出一个证物袋,打开后,取出一支烟,递给郁春秀道:“还给你,你的宝贝。我呀,就是看见这支香烟,确认是你留下的标志,然后,那姑娘,喔,张雅馨,就从铅笔上确认是地下室的意思,然后就找到你们了。”

“春秀大哥,为什么你总是叼着烟呢,可是又从来不抽?这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呢?”郭小宝忍不住问。

郁春秀摆弄着手里的烟,道:“因为它是我的兵器之一啊。”

“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啊?”

“被你看出来,还叫秘密武器吗?”

郭小宝不好意思地笑了:“慕容双怎么样了?他还来上班吗?”他又问陈队。

“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他现在当然是找地方躲起来了,难道自投罗网啊。”

三个人相视而笑。

郭小宝该告辞了,临走的时候,郁春秀说声:“傻小子,接着。”他把手里的香烟向郭小宝扔去。

待到小宝接到手里的时候,却发现烟已经换成了一支铅笔了。原来郁春秀还有这么一手啊,跟赵京一的魔术还有些像呢,可是,“喂,什么意思啊?”

“这支铅笔,代表我对你的评价。”郁春秀笑道。

郭小宝仔细一看笔杆,哭笑不得,上面赫然印着两个金灿灿的——

“2b。”

这家伙,临了还要讽刺一下我的智慧,郭小宝苦笑一声,把铅笔塞在了自己的包里。

走到医院门口,郭小宝看到张雅馨和云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云阳,我来找你是为了跟你说……”郭小宝终于可以对云阳说出此番的来意了。

“我知道,重回曼倩社嘛,雅馨已经都对我说了。”

“那你的想法是?”

“我得先回酒吧一趟。”

“喂。”郭小宝一把拉住了云阳:“你还回去啊,苦头吃得还不够吗?”

“我总得跟老板说一声,我辞职不干了吧。”

郭小宝喜笑颜开:“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回曼倩社?”

“嗯。反正‘堕落’这里也干不成了,而且你救过我一命,给你个面子,算是还人情吧。”

阳光下,几个好朋友说说笑笑走在大街上。

两旁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笑容洋溢在他们的脸上。有舔着冰淇淋的,有挎着男女朋友的胳膊的,有拎着各种购物袋的,有抱着可爱的小宝宝的,有翻看文件行色匆匆的,有看着手表焦急等人的……各种各样,形形色色,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在积极地面对人生。

相比“堕落”酒吧,这里就是天堂。

云阳叹了一口气,生活多美好啊。

这也是生活。

从堕落酒吧出来后,云阳轻松极了,昨天经历了一场生死,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舒服极了,他不由得引吭高歌:“山上青松山下花,青松红花似一家,峰碟纷飞把花恋,花笑青松不如它;有朝一日严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

“这歌?”郭小宝一愣,好熟悉的歌词啊,他突然想起来了,那日《口吐莲花》杀人案之后,郭兴国曾自言自语了几句话:“人人但爱红花美,不见青松傲风雪,但不知,善似青松恶似花,青松常挺立,花败落泥巴”,和云阳唱的这几句,还真是异曲同工之妙呢。

“这是开场小唱中《比较歌》中的一段,平常比较少唱,但是我却很喜欢。”云阳解释说。

郭小宝正要夸两句,说云阳的嗓子有多好之类的,可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冷笑声:“第三句第五个字转音有问题啊。”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是却深深地打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四下一看,说话的居然是街角处的一个老叫花,他花白的头发,破旧的衣服,斜倚在墙边,面前是一个破碗,碗里有零散的几个硬币。

云阳的嗓子,在曼倩社那是一绝的,但是,这个老叫花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他第几句,第几个字的转音有问题,他是什么人?

“老人家,您说什么?”云阳问。

“好话只说一遍,听不听是你的事情。”

云阳眼中放出光芒,很难想象,像他这样一个顶着黄毛、带着耳钉、画着眼线、穿着嘻哈的时髦男青年,居然会一屁股坐在一个脏兮兮的老叫花旁边,还挨得那么紧。

郭小宝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对音乐极其钟爱,云阳是绝对不可能坐在在满身油污的老叫花身边的。

老叫花拿出随身的一个摩得油光光的透明酒瓶,里面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的,看着就恶心,他拔出塞子,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云阳,道:“喝。”

云阳犹豫地接过来,刚放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酱油味道,这是什么啊,这么难闻。

突然,他心念一动,想到,难道是这个不成,把瓶子凑到嘴边,真的抿了一口,一种咸得齁人的酱油味刺激着他的味蕾,咽入喉内却突然有了一种清凉的感觉。

这几日因为天天夜里彻夜在酒吧和人飙高音,嗓子显得发紧,这么一喝,顿时变得无比舒适。

他不由自主地又喝了一大口。把瓶子恭恭敬敬地还给了老叫花之后,云阳迟疑地说了一句:“这,难道是清音汤?”

老叫花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孺子可教。你是第一个敢喝我老叫花清音汤,而且还能说得上名字来的人。”他略一沉吟,道:“你是怎么知道清音汤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