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抱着手,看着夏安失魂落魄的绝望,有一丝的犹豫,如果这不是最后的撕裂,反而成了促成或和好呢?许纯只得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判决,但愿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

她离开宿舍的时候,肖如辰依旧是昏迷的,滚烫的身子火烧般,许纯也有真心的担忧,流产对女人身子伤害很大,而她却同时醉酒,又似乎在发烧,一个不慎那就是终身的遗憾。她在宿舍焦灼地转了几圈,终于想起昨晚在守门阿姨那里看到的出入手册。于是她坦然地提了箱子走出了宿舍,告诉阿姨,她的室友病了,自己要赶车,无法照顾,所以要阿姨打电话给她室友的男朋友,带她去医院。

陈宇兴昨晚送肖如辰回去后,又钻进网吧,厮杀了一夜,上午才打着哈欠拐回宿舍,准备好好睡一觉,晚上打道回家。

头才沾枕头,手机就疯狂地叫,陈宇兴咒骂着按开接听键,一声大嗓门阿姨腔浓重响起,吓得陈宇兴一个激灵瞌睡都没了,陈宇兴远远把手机拿离耳门,隐约听见那边吼了几句什么病了,女朋友之类,摇头,正要挂电话,那边的声音稳定了些,这下听清楚了,“……同学,快来吧,你女朋友可真是病得不轻,我刚才还特意去看了,都烧得不成模样了……唉呀,你们这些年轻人……”

“等等,打住!”陈宇兴坐起来,皱眉,“阿姨,你打错电话了吧?”

“什么,打错,怎么会错?陈宇兴,13XX”,报了一串号码,“同学,我可记得清楚,昨晚你才把醉酒的女朋友送回402的,才一晚上,以为阿姨我记性真的这样差了?”

“昨晚,醉酒,女朋友?”陈宇兴终于响起来,不是那个师姐么,耐心:“阿姨,那师姐不是我女朋……”

“少婆妈了!”再次狮子吼,陈宇兴又躲开了耳朵,“你女朋友再不送医院可要出人命了,你不管我可也管不了,通知你就不错了,叽叽歪歪什么!”然后“啪”干脆挂电话。

陈宇兴茫然,啥时候师姐成他女朋友了?不对,不对,刚才那阿姨说什么来着,病了,要出人命了?陈宇兴思索,昨晚师姐是好像不对劲,醉酒的人身子不会那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醉酒,发烧,生病,关我什么事?陈宇兴又栽到枕头上,睡意却已经被河东狮吼带走了,怎么都不能安心。恼怒地起床,骂了句国骂,罩上衣裤,倒霉的,每次碰到那师姐都没好事,生病了也要他这个陌生人去收拾烂摊子?

陈宇兴悻悻地夹着单车风般闯进A大校园,从接电话到八号楼,不过十分钟,陈宇兴看表,叹气,想我陈大少跟美眉约会也没跑这么快啊?

一进7号楼大厅,眼角的阿姨,就挥着手,“不用登记了,赶紧送医院吧,看样子烧得可真不轻。”

陈宇兴撇嘴,跳着就拐进楼梯,一步几个台阶,百米的速度冲到4楼,到门口懊恼地捂胸口喘气,遇到肖如辰这样的师姐任何人都得变成疯子。

“喂,师姐,你醒醒啊?”陈宇兴拍肖如辰的脸,手却火烧般缩回,看手掌,“不会吧?可以炼铁了。”看肖如辰呼吸已经粗重的极近喘息,脸色已经烧成紫红色,嘴唇上都起了一排透明的泡,陈宇兴看她的样子实在骇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从上铺扯下她背起来大踏步就向楼下跑。还真是人命关天的情况,看来不能耍贫嘴了。

最快的速度冲出校园,打车将肖如辰送进最近的医院,医生一看肖如辰,拔开眼睛,满布血丝,立马就让推进了急救室。陈宇兴看着肖如辰被推进急救室才记起靠着墙喘气、擦汗,校园运动会也没跑这么快过,真是被那女人害惨了。

“谁是急救室病人的家属?”有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远远地喊,陈宇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喊自己,挪着发软的腿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堆上笑脸,“医生小姐,有什么事吗?”

医生的脸永远是冷冰冰的,“去挂号,交钱。”

陈宇兴瞪大眼睛,交钱?凭什么啊?他连肖如辰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呢!咳咳,样子看清楚了,可是实在不熟啊!

“还愣着什么?快去啊,你女朋友病得可不轻,肯定要住院,住院先得交3000块押金的。要没带那么多钱,也的先把急诊费先交了,再去取钱交住院费也不迟。”小医生年纪不大,见到陈宇兴这样阳光帅气的男孩,那脸色到底绷不住,忍不住提醒他。

“什么?还得住院,押金?”陈宇兴这才反应过来,跳起来,眼珠子一转,看医生小姐转晴的笑脸,压低声音堆笑说:“小姐,我跟那位小姐一点都不熟,不过是看她晕倒了帮忙送到医院的。所以,你看……我能不能走了啊?”

小医生一听就急了,没主的病人可是医院最头疼的事,眼前那女孩已经推进急救室,怎么也不能让这个可能与她最亲近的人走掉啊,如果找不到人交钱,她可就要倒霉了,所以一把拽住陈宇兴,“那可不行,你可不能走,走了谁交急诊费啊?”

小医生涨红了脸,声音也大了起来,旁边坐着一些等着叫号的病人听着声音都探头过来看,陈宇兴见这阵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苦脸扒钱包,不过剩下几百块钱,还有一张机票而已,“护士姐姐,松手啊。”

小医生坚定地摇头,“不行,我不能放你走。”

陈宇兴叹气,“你不松手,我怎么去挂号?”小医生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笑逐颜开地松手,却多了个心眼,“挂号室在那边,我带你去。”

陈宇兴咬牙,跟在娇小的小医生后面,嬉笑,“医生姐姐,你不会怕我跑了吧?”

小医生扭头浅笑,“呀,我看你不牢靠,说不定就跑了呢。”

陈宇兴摇头,开始油嘴滑舌,“医生姐姐,你看我多诚实的一人儿啊,怎么会做逃跑的事?”

小医生撇嘴,“那刚才谁要跑来着?女朋友都成那样了,还不肯负责任。”

陈宇兴再叹气,“她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啊,你看外面都飞雪了,我冤枉啊!”

小医生嗔了他一眼,“切!谁信,你们这些大学生……”

“大学生怎么了?”

小医生却不肯理他了,指着一个窗口,“那里,急诊挂号。”

挂个急诊八十,真是宰人,陈宇兴捏着瘪瘪的钱包,怨愤。小医生亦步亦趋跟着他又回到急诊室前,老远就见一个医生出来,摘着手套,叫:“余姚,快让急诊室病人家属交手术费去,这个病人立马要做手术。”

陈宇兴慌张地跳过去,“什么?手术?为什么要做手术?她不过发烧而已。”

那医生却别有深意地从头到脚地看陈宇兴,直到陈宇兴毛骨悚然才讥笑一声:“年轻人,不检点弄出事还叫的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摇头再摇头。

陈宇兴完全被他煞有其事的摇头转懵了,“喂,大叔,你话说清楚好不好,到底怎么回事啊?”

“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医生再次摇头,“你女朋友,药流没干净,又酒精中毒,导致高烧,炎症,并发症,可够她受的了。你再晚送她来一步,可真是没法了,现在只看她造化了。”

陈宇兴木然地看着医生,不可置信,眼珠子跳:“流产?中毒?高烧?造化?”

“造化得看手术情况,不过这将来不孕恐怕是难免的了。”医生不再啰嗦,走进办公室招呼准备手术去了。回头不忘探出个脑袋:“小伙子,多准备点钱,她恐怕得住些日子医院了。”

“走啊,发什么愣,交钱去。”小医生余姚的脸色又不好看起来,陈宇兴从噩梦中惊醒,理解地看余姚,“医生姐姐,你真是个好人。”余姚傻掉,不知道这个看似阳光帅气的男孩这是哪门子话,难不成被于医生的话吓坏了,于是噘起小嘴,嘟囔:“害怕了吧?害怕就别做那样的事啊!”

陈宇兴一屁股坐到过道的椅子上,脑子太乱,整理不过来,半响又跳起来,直冲手术室,余姚眼尖一把拽住他,“唉唉,你干嘛?”

“问那个该死的女人,家里的电话号码,总可以把?”

余姚厌恶地松开手:“你不是她男朋友么,她出了这样事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胡闹?她昏迷着呢,那么高的烧,都一晚上了,能抢救过来就是幸运,你还这样!”

陈宇兴哭笑不得地听着余姚的奚落,重新坐回椅子上,忿恨地骂肖如辰那该死的女人,又骂那惹祸后早消失不见的龟孙子男人,呆了半响,无法,只好掏出手机。

余姚一直偷偷观察她,心底感慨,老师们说的对,医院啊,最是个精彩的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看着这小伙子人模人样的,照样不是个好东西。耳朵却不肯放过陈宇兴的电话。

“爸,快点啦,马上给我寄钱啊。”陈宇兴挠头,苦恼地看雪白的天花板,“你儿子要死了,你磨叽什么啊?”

“啊?什么,你过来,不,不用,真的不用,我只是脚扭伤了而已,有几个同学都在呢。”

“唉,也不是那么轻啦,反正是……要一些钱,多少啊……”陈宇兴回头看余姚,“喂,需要多少钱啊?”

余姚吓了一跳,环顾一下才知道他的确是问自己,“那个,我,我也不知道,有了单子算了医药费才能清楚,不过住院押金要3000,手术费啊,大约2000块左右吧。”

陈宇兴点头,“那五千够了吧?”余姚忙摇头,“肯定不够啦,于大夫刚才说她需要住很长时间的院,那还要好几千呢。”

陈宇兴切齿,“爸,你听见了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起码给我点零花钱熬点汤喝吧,除了医药费,住院费,还要租房子给照顾我的同学住啊,学校宿舍放假又不让住……”还要继续絮叨,他爸的一句“两万”让他差点潸然泪下,又赶紧补充,“爸,你可千万让秘书马上汇啊,现在,立刻!还有千万别让我妈知道。”他爸又来的一句话让他差点一头晕死。“儿子,你不会是在外面乱来,要老爸拿钱替你擦屁股吧?”

收了手机,恨恨地看手术室亮起的红灯,肖如辰,起码你都要双倍给我还回来。

“喂,签字。”余姚递过来一个夹子,陈宇兴退步,“为什么又是我?让她自己签!”迎来余姚鄙视的目光,陈宇兴愤愤地在家属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转身就走,余姚又喊:“喂,你还没交手术费呢,去哪里啊?”

“取钱不行啊?”陈宇兴愤怒地踢墙,倒霉的,每次遇到肖如辰都没好事,这天上下红雨的事也给自己碰到?一个看着那么清丽脱俗的女孩子,怎么搞这么多花样出来?嗯,或许,她也有苦衷呢。几次碰到她都在哭,唉,应该又是一个被骗了感情的傻女孩儿吧?陈宇兴向来开朗,想着想着就为肖如辰开脱起来,这样一想,她也是可怜人,唉,路边乞丐都愿意帮一把,何况是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可怜被抛弃的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