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辰深深吸了一口,剧烈的呛鼻味蹿入心口,引起一阵激烈的咳嗽,夏安,烟的味道果然很难受。慢慢学乖了,不再大口的吸,改为一点点的吸,然后轻轻吐出。烟雾慢慢会贯穿头脑,从唇鼻间萦绕,穿过肠道,钻入肺腑,那种难言的缭绕滋味让肖如辰慢慢找到了感觉。

原来,520,是这种滋味。

夏安抬起脚步,是走过去抢过她的烟狠狠的骂她?或狠狠地吻她跟她说对不起?

陈宇兴打着哈欠从网吧出来,两天连续作战让他疲惫不堪,呃,倒霉的有点内急,从A大东校门一直向北得走十几分钟才能回K大。看着那被A大和隔壁K大共称为“欲林”的苍郁树林,陈宇兴恶作剧地笑起。几步就跳进了树林,果然宿舍关门,没剩啥鸳鸯了。陈宇兴小心翼翼找了一个偏僻的墙角,痛快地解决了问题,便悠哉地准备打道回府,思量着一会该怎样应付值班大爷的盘问。

细长的带着温润缠绕的520,肖如辰抬头望天,苍郁的木兰叶子层层叠叠遮住了夜空的星星,只零落着些星光从树的缝隙间滑下,月华的影子就跟夏安那温润的笑容一样,只是现在只能让她心伤、哭泣。郁积多日的痛终于化作几滴清泪,泪水这东西就跟开闸的河,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抑制。

“你为什么哭?”突然一个声音传入她伤心的世界,却是从树后跳出来一个短袖牛仔裤的大男孩,身材挺拔,额前的碎发几乎挡住了眼睛,肖如辰看着他扯着明朗的笑容,却突然探过头来,细细在她脸上端详半响,“不会吧?师姐又是你,你怎么又哭了?”肖如辰不理,K大的陈大少,又是他。

陈宇兴看肖如辰哭得跟花猫似的,却觉心情很好,靠在肖如辰对面的木兰树干上,晃动着一双长腿,吹了声口哨,夸张地怪叫,“师姐,不会又失恋了吧?”

肖如辰一听“失恋”两个字,那泪水就跟断线的珠子倾盆下来,嘴里却不肯认输,“滚!要你管!”

“哎呀呀,失恋了还这么凶,真不知道哪个男人忍受得了你!”陈大少夸张地摇头,好奇宝宝般看肖如辰哭,“果然,再漂亮的女人哭起来都丑得要死,你本来就长得一般,哭起来真吓人。”

“要你看!”肖如辰看着那人放光的眼,不由火起,每次遇见这人都没好事,第一次因为踢了一脚球而摔个大趴,失恋那天早上又被他看见窘态,这次这么倒霉躲在角落哭都能撞上他。肖如辰继续不停哭,陈宇兴就认真看,过了很久,陈宇兴终于不耐烦,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认真地道:“师姐,你到底喝了多少水啊?怎么下这么多雨?”说着居然伸手替她擦脸,她伸出手“啪”一声拍开他的手,“滚!”此时的肖如辰真是伤心欲绝加上怒火中烧,多日的忿恨全部撒到撞到枪口的这个倒霉蛋身上。

“唉,不想管你的,看你实在可怜。哭这么久,也累了吧?走了,大晚上的,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陈宇兴从兜里掏出块手帕,“呃,给你,赶紧擦擦脸吧,跟只臭花猫似的。”

肖如辰嘴硬,但也知道他好心,毕竟这会都午夜了,她一个人躲在这树林间,并不安全。接过手帕,一股好闻的兰花香味,胡乱地擦脸,又把手帕塞进他手里,“……呃,谢谢!”

“啊!”陈宇兴却嫌恶地甩掉手帕,“脏死了,师姐,你也太恶心了吧?”肖如辰怒,顺脚就踢了他一脚,“谁脏啊?”

陈宇兴躲开,悻悻地甩手,“师姐,你既暴力又爱哭脾气又坏品味更差。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甩了你,让你哭成这样。”

“胡说,才不是男人甩了我。”肖如辰嘟嘴反对。

“哈,难不成师姐甩了男人,然后高兴的躲在树林里哭?”陈宇兴怪声怪气。

肖如辰顿时哑然,“……反正不关你的事。”说着泪珠又忍不住掉下来。

“喂喂,别哭啊,我都快被你哭得烦死了。”陈宇兴抓头发,本就凌乱的头发更乱了,“师姐,问你一个问题,离了男人你是不是活不了?”

肖如辰一愣,脸却一红,“胡说!谁离开男人活不了了!”

“那你说男人都是什么东西?啊,呸呸,男人怎么是东西!”陈宇兴叹气,“反正我的意思是说,男人么,世界这么多,没了这个,还有那个,不都一样?”

“不,不一样的,他就不一样!”肖如辰想夏安,满脑子都是甜蜜,都是他的温柔,他的笑。

“这就对了,既然知道男人各有特色,各有不同,那就更应该多去体会,多去交更多男人啊。或许,你失去这一个正是幸福呢。真的,没骗你,好男人真的好多,师姐这么年轻漂亮,不值得只为一个男人哭泣。”

“你说的轻巧。”肖如辰摇头,“……你根本就不懂!”

“我不懂?我却知道不要因为眼前的花朵谢了哭泣、停留,因为前面会有更美的风景。他怎样不同了?”

肖如辰咬唇,她需要一个出口,需要发泄,想起夏安那些柔情蜜意,脸色变蒙了层细衫般,一抹晕红,一点风情慢慢渗入眼底、脸上。

陈宇兴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诱人的唇色,突然有种怪异的冲动。突然俯身,温热的唇带着青草的晨露般覆上肖如辰翘起的唇,“唔唔……”肖如辰推他,却发现他身躯很高大体魄强健到她根本推不动,趁着她唔唔反抗,他已经成功略入到她的唇,缠绕上她的舍,他的吻是简单的甚至带着粗暴,与夏安细雨般的轻琢柔软完全不同。肖如辰感受着这个牢牢抓住她两只舞动的手的年轻人,感受着他疾风暴雨般的吻,鼻子里全部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慢慢地窒息般任由他将她搂在怀里。

陈宇兴终于移开了嘴,手却依旧禁锢着她挣扎的手,侧头浅笑,“师姐,怎么样,是不是很不同?”

肖如辰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吻自己的家伙,“你脑袋秀逗了……混蛋!”

“是啊,我混蛋啊!不过我可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品味,你刚才的心是不是怦怦跳?是不是也很享受?味道是不是跟你那个他很不一样?”

“不要脸,你到底想干什么?”肖如辰挣扎,双手被他一只手抓着,腰被他紧紧禁锢在他怀里。

“师姐,你别激动啊!我可是在教导你的死脑筋啊,我要告诉你,这世界好男人很多,味道都不同,所以你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哼!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该说,那男人不要了就算了,跟我好吧!”

陈宇兴松开肖如辰的手,飞快地退后,夸张地叫,“哇,师姐,原来我们是郎有情妹有意啊?”

肖如辰飞起的脚被陈宇兴轻松躲开,看着他嬉皮笑脸地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肖如辰也顾不得伤心了,只恨不得一脚踢死他!肖如辰追,陈宇兴就夸张地躲。

追得累了,绕了几棵树好几圈,人没追上,自己倒累得靠在树干上喘粗气,“有种你别跑!”

“天啊,师姐,你就整一暴力女,我为什么不跑?我把自己的初吻都献给你做实验了,这叫舍身取义,革命精神懂不懂?你不感激,反而打我!我真是命苦!”陈宇兴小心翼翼地靠近肖如辰,嬉笑,“好了,师姐,别生气啦。你看我这一闹,你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肖如辰顿时哑然,奇怪地看那个做着鬼脸的大男孩,自己果然是忘记伤心了。

两人不打闹了,并排坐在树下,陈宇兴用手肘捅肖如辰,“喂,师姐,说句话啊!这里阴森森怪渗人的。”

“你不是男人么?怕什么?”

“怕鬼啊!”陈宇兴煞有其事地直起身子,阴森森笑,翻着白眼,拖长了声音,“……还-我-命-来,桀桀,还-我-的-头……”肖如辰刚开始还笑,转而却见陈宇兴惊恐地睁大眼睛,合不拢嘴,定定地看着她身后,突然一声怪叫,“……鬼啊!”肖如辰看着他泛白的脸色在树荫间若明若暗,惊恐的眼神夸张的尖叫,忍不住“啊”一声抱住了他的腰,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不!”

“哈哈哈……”头顶传来可恶的狂笑声,“哎呀,笑死我了,暴力爱哭女师姐怕鬼啊!”

“可恶!”肖如辰一拳头就挥到陈宇兴怪笑的脸上,满意地听见陈宇兴疼痛的惨叫。

陈宇兴

顾不得那么多,肖如辰冲出树林,哪里还有那可恶家伙的影子,只明月皎皎,清风拂面,灯影闪烁。肖如辰忍不住抱紧了手臂,跺脚,“喂喂,你去哪里了?”叫了好几声都没有见那修长的影子出现,肖如辰一个哆嗦,蹲了下去。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眼前有道黑影叹息着蹲下,肖如辰抬头,看着陈宇兴无奈地扒拉头发,还潇洒地甩了一下头,“……你走啊!你们都走!我谁也不稀罕!”

“师姐,我服了你了。我陈宇兴这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啊?好端端的网吧打游戏,却非要跑进这里被你骂,唉,我真服自己了!你去K大甚至你们A大打听打听,我陈大少去哪里不是风光无限,美女的最爱?就今晚,碰到你这个暴力加不讲理师姐,打我,还要我管你。唉!”又是一声长叹,陈宇兴无语望天,“走啦,暴力师姐,总不能这里呆一晚上吧?”

“去哪里?”肖如辰此时软弱得都不像自己,任由他牵着向马路走去。

“找个地方睡觉啊!”陈宇兴很不雅地打了个哈欠,“我困死了,两晚上没睡觉了。”肖如辰借着路灯的光,才看清他的眼睛带着血丝。

站在一家小旅馆前,肖如辰看着陈宇兴用脚踢那道破门,竟然有了害怕,“不……我看我们还是去网吧呆一晚上了。”

陈宇兴头都没回,“那你自己去,反正我是要睡觉。”

肖如辰退步转身,陈宇兴在身后喊,“喂,师姐,你不会是怕我打你主意吧?啊哈,放心啦,我陈大少还不至于美丑不分的。”

肖如辰捏拳头,冲到他背后就是一拳,“说谁丑啊?”

“啊!你这个暴力女!”陈大少龇牙挥拳头,最后无奈,“其实,我最讨厌暴力女加好哭鬼了!这两样你占全了,所以,放心吧,我宁愿跟五妹妹幽会!”

“五妹妹是谁?”肖如辰好奇地问道。

陈宇兴晕倒状扑到旅馆门上,门不巧同时打开,陈宇兴就很不雅地扑到开门的胖大婶那对颤巍巍的肉弹上。陈宇兴狼狈地挥舞了半天爪子才抓住门框直起身子,胖婶笑眯眯地顺手在陈宇兴结实的臂膀上捏了一把,甚至还抛了个媚眼,肖如辰再也忍不住,笑得肚子抽筋。

“小弟弟和女朋友开房?”胖婶一句话,让肖如辰红了脸,却见头顶那人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夏安握着拳头,远远看着那小旅馆那间窗户灯亮起,再看着熄灭。他突然也想抽烟,转身走到肖如辰刚才坐着的树下,捡起那被丢弃的520和火机,慢慢点燃,一丝丝抽入心底,清凉的带着呛味的云雾钻入五脏六腑,却如刮肠般让人心酸疼痛。

原来,520是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