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蓝说,坦白面对一切善恶得失。因为年轻,我们挥霍;因为年轻,我们很容易学会原谅;因为年轻,我们激情;因为年轻,我们不害怕未来;因为年轻,我们要爱。

“小姐,你似乎占了我的地盘。”脱去稚嫩青春,男人声音里的低沉暗哑更加迷人。肖如辰拿开脸上的书,眼睛眯开条缝看放大在眼前的脸,慵懒地翻身,把书放回脸上,继续睡。好痒,肖如辰忍不住揉鼻子,不雅地打了个喷嚏,再打一个,彻底清醒。懒洋洋地起身,“先生,用这种方式打扰人午睡是小孩子的行为。”

肖如辰抓本就弄成鸟窝头发,看夏安,温润的笑容,迷离的眼,微翘的嘴角,手里却很不客气地拿着根小草轻轻地摇着。

夏安侧头看肖如辰,“你不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么?跑我地盘里来干什么?”

“喜欢!”肖如辰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别扭、懵懂的小女孩,不再胡闹,不再大嘴巴,不再愤青,不再讥讽,不再穿古怪的衣服,不再逃避,长大不过是瞬间的事。有些事顺其自然才是本性,“这里清净。”肖如辰说实话,早已学会安静,学会躲在别人**裸的目光下淡定地笑,却无法忍受那种虚伪和造作,除了宿舍、网吧、无人认识的大街,她还能去哪里?想来想去,只有这里。这个地盘是夏安的,但是只有暑假前一个月,平时他也只偶尔来这里坐坐,所以肖如辰和他从来都擦肩而过。而现在,离暑假又不过一个月。

“很漂亮。”夏安很自然坐在肖如辰身边。

“谢谢。”肖如辰看身边的男人,脱去稚嫩,更成熟了,笔直的长裤,淡蓝色的衬衫随意挽起袖口,迷蒙的眼里似乎多了几分坚毅和深沉,稚嫩的肩膀也似乎厚实起来,背影依旧披着淡淡的伤,却不是少年单纯的无助,而带着迷一样的诱惑。肖如辰忽然一笑,“戴琨琨最近迷上理发店那小帅哥,所以每天逼我去做头发,她们都说是鸡窝,只有你说很漂亮。”

夏安回头,“我说真的,很漂亮,漂亮的女孩子怎么都漂亮。”

肖如辰奇怪地看他,“你嘴巴这么甜了?是不是经常对女生这么说?”

“不,我只对我认为漂亮的女生说。”

“许纯呢?”肖如辰心一跳,却挑衅地问。

夏安还是温润的笑,完全没有一点犹豫或错愕,“她是个美人。”

“咯咯……”肖如辰笑着摇头,“幸亏你这样说,不然我肯定会踢你。”

“我一向是个诚实的人。”夏安把手里的草放到嘴里,轻轻咬着,迷离的眼睛含着深不见底的温度,肖如辰一度恍惚,仿若坐在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个。

这样的日子很安静,也和理所当然。肖如辰不再去追问自己的心,不再去寻找和夏安独处的原因、后果,不去犹豫、害怕、逃避。她只知道,她觉得舒服,安宁,或许这样就够。她和夏安的关系还是那样,若即若离,淡淡的暧昧。偶尔夏安会摸着她的头,说:“乖,别吵,看会书。”看她发泄地乱叫乱吼,会说:“如辰,别乱叫,鱼都吓跑了。”她大部分眯在草地上睡觉,他会拿小草搔她鼻子,“肖如辰,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睡觉了?”她恢复些许往日的嚣张骂他白痴,他会故意板起脸说:“喂,再说我白痴,我打你了!”说完自己会撑不住的笑……

但是他们也仅此而已,她不愿走近,他似乎在耐心等待,或是抉择。他们从此不提许纯,也不提那些肖如辰身上的“故事”,就这样干净的如同开学那天操场院墙外的夕阳,淡淡的余晖,独有世界。她坐在树上,他站在树下,共守那份单纯的美丽。

这样的秘密溜走一年又回来,那是他们共同走过的花季。冬天的湖边会很冷,但他们会坐在一起静静看夕阳漂泊在湖面上,薄薄的光辉撒在湖面,不是清冷,而是淡淡的温暖;他会给她暖冰冷的手指,冻僵的小手环在温暖的大手里,指尖存留着千年的气息,他们相视而笑;他们头碰头蹲在一起烧野火煮面,面未熟却引来看林人的一顿训斥,他们互作鬼脸;他们一起跑步取暖,一起去看火车追逝远方……

肖如辰躲在帆布棚最角落的地方呼呼地吃面,脸蛋因为寒冷红扑扑的,加上面的热气,更渲染上一层玫瑰的粉嫩。对面的夏安吃的却很优雅,不时看肖如辰,很温暖的感觉,看着她又一次伸舌头,忍不住好笑:“慢点,没人跟你抢,又烫舌头了吧?”肖如辰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红艳的唇翘起,粉嘟嘟的极为可爱,“别做声,让人看见了,麻烦。”夏安摇头,“你不是早不在乎了么?难道还怕我影响你名声?”

肖如辰眼眸一黯,幽幽道:“我是怕影响你名声。”夏安看着她眼底的伤只觉得很刺心,那些曾经风靡全校的流言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摸她的头,说的话却是:“头发还是本色的好,又滑又亮。”肖如辰眉眼几乎都皱一起了,“可是那时你说烫的头发很好看。”

“我说你漂亮,并没有说头发漂亮。”夏安狡辩地笑,肖如辰哑然,“夏安,你真的变了。”

夏安点她额头,“都快毕业了,难道我还会像当年一样任由你叫着傻瓜,还跑去给你买药?”

提到“买药”,肖如辰脸更红,蚊子似的哼,“讨厌!”

“女人说男人讨厌的意思就是说‘你真可爱’或是‘我真爱你’。”有人不阴不阳地在身后接口,肖如辰吓得筷子“啪”掉桌子上,见鬼,熟人!

夏安扬下巴,“过来一起坐。”然后从筷筒里又拿出双筷子递给肖如辰。

肖如辰拿筷子就拍夏安,夏安却飞快地躲开,他早就看见李跃了。李跃端着半碗面坐到夏安身边,眼睛也不看肖如辰,“一会去暗夜?”

夏安点头,“好。”

肖如辰却是惊吓的不行,暗夜?他们说的是网吧名或是?她不敢问,夏安和李跃自然不说。三个人很默契地吃面。肖如辰飞快地吃完,“我吃完了。”起身。

“你要回去?”夏安仰头问,肖如辰点头,不再有自然的笑,跟夏安一起如果有了第三者,肖如辰就会变成这样的疏离和拘束。夏安起身,走到肖如辰面前,伸出手,肖如辰傻傻地看着他。

“难不成留着回去当夜宵?”夏安擦去她嘴角的残渍,又摸摸她的头,“早点睡觉,过两天考试了。”肖如辰惊奇地发现,原来他这样高,她一米六四,他却高她一个头,仰视的距离。

肖如辰茫然地点头,不敢看李跃怪物的眼,不看他,并不代表他没看她,阴阳怪气地笑:“女人千万不要轻易多男人说‘讨厌’,会被人误会的,是不是,夏安?”

肖如辰终于爆发,挤出一个字,“滚!”然后仰头挑衅地跟李跃对视,李跃最终低头,“不跟女人计较。”

夏安一直微笑地看着肖如辰,直到她得意地出门,才回头对李跃说:“以后不许欺负她。”

“夏安,你不会告诉我,你终于要吃肖如辰这丛窝边草了吧?”

“滚!”夏安的骂人也是微笑的,笑得让李跃很丧气。

但李跃还是不死心,“……夏安,你难道没听说过那些流言?”

夏安的脸倏地蒙上层寒霜,黑潭般的眼似利剑般扫向李跃,“看人看心看眼,只不能听别人说。你难道相信?”

李跃哈哈笑,拍夏安的肩膀,“哥们,你总算没让我失望。我也从来不相信。”

夏安却若有所思。李跃继续吃面,却觉得面渐渐苦了似的难吃,他知道的远远比夏安甚至肖如辰本人都多,只是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上下铺四年的兄弟。

暗夜,依然是血腥的厮杀。泥鳅跟着蝌蚪,一遍遍冲向与一个风神之巅的对决,各有输赢。肖如辰很想得意地大笑三声,只是这里是网吧。

蝌蚪:“你今天很高兴?”

“嗯,高兴。”

“为什么?”

“勾引了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

“男人中的男人。”

“你经常勾引男人吗?”

“那当然!”

“那你怎么不勾引我?”

“我已经在勾引你了。”

“……”良久之后,哭脸,“我也觉得是。”

泥鳅,笑脸,“88。”

心情好,换一个号,跟风神之巅对骂。

“疯子,傻菜了?”

“臭女人!剥你的皮烤了吃。”

“小样儿的,恐怕我的皮没剥不下来,自己先进疯人院了。”

“进疯人院也先吃了你。”

“男人,要大气,这样斤斤计较惹人烦。”

“像你的男人蝌蚪一样?”

“那当然。”

“女人,短视!都是愚蠢的动物。”

“男人却喜欢愚蠢的女人,你说最后谁更蠢?”

“你最蠢!”

……无聊的继续。

“泥鳅,我发现爱上你了,我们见面吧。”

“好啊。”

笑脸,“哪里见面?”

“A大东门,明天下午六点,会有一个白衣飘飘长发直直美若天仙的女子,那个就是你老大我。”

“呸!大冬天的,白衣飘什么啊?你穿丧服?”

忍!“那白羽绒服总可以吧?”

“好!不是美女我揍你!”

“行!”

第二天下午六点,许纯同学,白色羽绒服,黑色紧身裤,米色长靴,站在A大东门焦急地等人,看表再看表。嘟囔,“肖如辰死女人跑哪里去了?”姣好的唇形连生气都那么的动人。陈宇兴远远站着,眼珠子快掉下来,真是个大美女?

晚上,泥鳅得意,“唉,你怎么不来啊?我等你好久。”

风神:“……有本事你滚出来?”

肖如辰爆笑。

陈宇兴兴致勃勃地走进白衣仙子,极为礼貌地问:“请问你是泥鳅么?”

许纯瞪大无比娇媚美丽的眼睛,蹙眉,从牙缝挤出两个字,“神经病!”然后优雅地离开。留下陈宇兴错愕的嘴脸和躲在树林里爆笑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