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不久之前梨木还在和王冰语她们谈论英国那边的事情,现在突然就来了个令他提心在口的电话。

——到底是什么事呢,居然赶在吃饭之前的时候?

知道自己手机号的寥寥无几,明明是知根知底的熟人还在这种时候打入。

手机放到耳边,梨木略微担忧的打开了通话。

“——少年少年少年!卢荟姐出大事了!”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提到的跟踪狂——吾君木子。

梨木张开紧张得有些僵硬的薄唇问道:

“……什么事?”

“心脏衰竭——左心急性心衰,卢荟姐突发心衰休克正在急救室接受抢救……!”

“哈——!?”

“我是说卢荟姐得了急性心衰正……”

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因不敢置信而发出惨叫的梨木把脸转向三女。

——开,开什么国际玩笑!?今天是愚人节吗?你们串通好来唬我的是吧!?

——现在是11月份啊,离圣诞还有一个多月,无聊想找点乐子也太早了是吧?

——别开这种玩笑,她们看到我的惊慌应该就会偃旗息鼓了吧。

……不,木子才不会跟她们同流合污来整蛊我!

如果是真的话,这次到底是意外和还是“又是意外”……!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木子怎样怎样的时候……

“梨木老师?”

凉子有些疑惑地歪过脑袋。

“……抱歉,突然有急事不能跟你们回去吃饭了……事先问一下,你们有没有和木子串通什么?”

“没有啊,发生什么事?”

“哦,那——刚才木子打电话来通知说卢荟突然急性心衰休克……”

说着,梨木急急忙忙跳下沙发,对手机说了一声“我们赶过去”后立刻又打电话给莫墨馨安排行程。

英国留学签证还没那么快到期,剩下的就是询问航班和订机票的问题。毕竟梨木没有相关的联系电话,这方面还是叫莫墨馨来做比较便捷,航空公司业务员会火速把机票送来。

既然是赶时间的话,那么最快的方式必然是一边定机票一边赶去机场——到了机场直接乘坐去英伦的航班。

“梨木。”

匆忙穿鞋走到楼井时,梨木的身后传来王冰语的声音。

“嗯?”

虽然很急梨木还是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在那里的是,满怀歉意驻足而立的王冰语。

“我刚才关于木子的诽谤请不要放在心上……”

以及绽放出入嫣然笑容的凉子和安雅。

“还有——我们共祝你所爱的人早日恢复健康。”

心细如发的女人早已察觉到了异常,然而梨木对这些异常只是匆匆瞥过,没敢认真去正视它们和她们……摇摆的参天大树下依旧是拖泥带水的树根。

一家国际航班的飞机在降落在伦敦机场。

梨木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人大厅,放弃使用其它不便利的交通工具,在人迹罕至的阴暗处猛地冲向夜空。

冰冷的风吹透了他的身体。

比送走陆玲玲那一天还要猛烈,但因为是十一月中旬,今天的风更加寒冷。

就这样被冷得脸色苍白的来到谢灵顿医院,一路疾驰到吾君木子所守候的病室。

“……呼……哈……木、木子……”

梨木气喘吁吁地盯着她——

“卢……卢荟……怎么样了?”

飞机起飞前得到的消息依然是抢救中……现在转了两趟飞机,已经是暮夜沉沉,急救室不管怎样都该出结果了。

望着他干裂的嘴唇,木子迟迟不肯说出结果。

“梨木君,先喝口水……”

她转身拿起茶杯倒水,对此,梨木破口大呼地打断道。

“——快告诉我,卢.荟.到底怎样了!”

噗噜噗噜。

那一瞬间,木子差点没拿稳水壶。

“卢荟她,卢荟姐她……已经走了。心脏方面的疾病一般很难被发现,卢荟姐又是个不会说话的人,直到呼吸骤停了才被茽淑阿姨发现……”

事已至此木子已然无可隐瞒。

本想细细道来,可才两句话的功夫,梨木的脸色就变得白惨惨,面如死灰。

“这不是真的!”

梨木惨叫道,抓住木子的肩膀说道: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说啊,求求你说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卢荟,卢荟她……怎么可能会死——!”

喊叫着,他浑身失去了力量,如遭雷劈似的瘫软下来。

木子“啊”了一声,来不及放下茶壶水杯,立即抱上去夹住小情郎的胳肢,缓缓支撑着他到卢荟的病床边他坐下。

——卢荟她……

“……死了?”

之前梨木心急火燎完全没有思考的闲暇,现在摸着空空的病床调整好呼吸冷静地想了想。……不,完全冷静不下来。

——木子果然是在开玩笑吧?

感性的右脑刚一冒出这么个念头。

理性的左脑就冷酷无情地判断到。

——木子绝对不可能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

接着又会陷入循环往复的混乱中。

——可是……卢荟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为什么正巧是木子来探望她的时候发病?

——不要胡乱猜想,如果是木子做手脚的话应该会避免在场才对。

——可卢荟终究是死了……

……

——木子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没有安慰的言语,她只是默默坐在旁边,双手吴捂着杯热茶静静等候。

此时无声胜有声,病室里宁静致远,因此梨木茫茫无尽的思考才得以无限延伸,令他在人生错愕中获得足够的喘息时间。

他耷拉的坐着,渐渐静心凝神,脸上泛起惯常的若有所思的表情……及至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疑心生暗鬼,梨木这才不由得偷望了一眼身边的小女人。

她身上穿着件长款的连衣裙,肩上盖着片黄褐色的小披肩,就像大和抚子一样贴心、温暖、明澈,又像兰草的幽香。她其实并不惹人注意,却在不知不觉中沁人心脾。此时低垂着眼睑,凝神看着水杯,表情恬然安静。

光线仿佛被她所吸引,梨木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圆圆脸上,久久不忍离去。

仔细算来从木子打电话到现在,她应该已经在医院逗留了12小时以上,换而言之也就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就连婴儿肥的脸上看不到以往的红润。头箍下的头发都有些参差散乱,神情中也略带着疲惫,想必今天她过得亦是十分辛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