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导师给分配了任务，加上是休息日，基本上除了研究这点东西，再就没有别的什么事了。
叶泠月对着案宗寻思了一会，扭头看向边上站着的崔承一，心里正在犹豫，到底是怎么做决定。
“反正你们怎么处理我就不管了，但是我的建议哈，有罪。”
陶承贤也算是诚实，直接说了最理智的答案。
这个案子毕竟是公诉案件，如果按无罪进行辩护，估计结局会引起公愤，甚至有可能搞出更多幺蛾子来。
但这个派送员也真是冤枉，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其实就是那个犯人。
“可是有罪的话，万一真的不是他呢？”
看着这个情况，叶泠月心里还是犹豫。
“等一下，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纠结有罪无罪？”
边上一直没做声的崔承一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语出惊人，直接把另外两人都弄得不吱声，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看着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最开始陶承贤也是觉得这孩子有些天真，不过再转念想想，视线就放在了叶泠月身上。
身为一个刚开始接触实例的研究生，应该是没有那么多实际经验的，但这个案子，没有实际经验的人，估计都会判成有罪来辩护，偏偏是叶泠月像是知道点什么，完全倾向于无罪。
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
“无罪的理由是什么？”
陶承贤没关注在崔承一身上，而是死死盯着叶泠月，眼中充满试探。
真的好像不是幻觉，某一瞬间，自己面前好像站着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出了名倔强的叶又茗。
“因为没有证明有罪的原因，这明显就是个无头案，怎么判就看你怎么辩，不是吗？”
叶泠月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狐疑，反而是执着在案子里面无法自拔，认真的让人肃然起敬。
“不是。”
边上站着的崔承一已经彻底傻了，他的思维其实就和正常刚开始接触实战的学生是一样的，不是他学艺不精，而是眼界和经历的问题。
听到陶承贤说不是，原本有些坚定相信叶泠月的他，又一次迷茫起来。
“迫于社会舆论就判定一个无辜的人有罪，这是一个律师该做的事情吗？就职宣言呢？拿去喂狗吗？”
他坚定的态度让叶泠月有些愤怒，瞪着眼睛一副辩论赛的架势，说的非常认真。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陶承贤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这画面多熟悉，当年叶又茗也是这么反驳他的，虽然最后赢了，可是今天，果然还能再赢一次吗？
“就职宣言不是在这用的。”
就算之前有先例，陶承贤还是坚定的认为，那只不过是个偶然，不是谁都能靠运气一举成名的。
当初叶又茗那也不过就是个意外，虽然如果不是那个案子，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在业界打出名堂来。
“就职宣言就是在执业范围内使用的，只要我还是律师一天，就肯定要按照这个来做，再说之前也不是没成功过，我…”
叶泠月越说越激动，差点一句话说漏了，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陶承贤，心脏咚咚咚跳的厉害，心虚的很。
差点一句话暴露了身份，当初那件事，是她还是叶又茗的时候做的，怎么能在这提出来，对方还是那时候的顶头上司，最开始因为这个案子，添了多少麻烦！
“你什么？”
果不其然，陶承贤的脸色拉下来，一刹那好像抓住了什么，但
又不小心放过，只能盯着她的脸，等待接下来的答案。
“其实无罪的话，只需要找到一个证据，不就可以了？”
边上的崔承一一直没有机会接话，终于在她沉默下来之后，开始说话了。
“一个证据是什么？”
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齐刷刷扭头看着他。
“我不确定，要不然我们偷偷去看看现场？”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开口就是闯案发现场这么大的事情，且不说有没有人把守，就是去看尸体这件事，也让人胆战心惊啊！
“疯了吧？”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陶承贤和叶泠月齐齐朝着他开炮，完全是关爱智障的眼神，可怜的看着他，一副已经无药可医，病入膏肓的架势。
“这很荒谬吗？”
在他的认知里，律师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当然也就包括这种勘察犯罪现场的行为。
看着两位又是一起点头，不由得迷茫的很。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当年勘察犯罪现场这种事，他们也不是没干过。
叶泠月就曾经去过一个被警察封锁的现场，当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进得去，最后还是陶承贤想办法把被拘留的她救了出来。
于是，最后终于被崔承一说动的叶泠月，扭过头来开始临战倒戈，拜托陶承贤想想办法，这就约定了晚上出来，一起去那周围转一转。
当然，同时也约好了，不能进到里面去，只能在外面看看，以免这两个生瓜蛋-子被吓个半死。
尸体这种东西，可真不是谁都能见的。
陶承贤在语重心长说这话的时候，叶泠月突然扭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崔承一，忍不住偷笑，这小子可是真不会怕尸体的，毕竟是曾经差点成为医生的人。
离开了事务所，叶泠月也没在外面多停留，直接就各自分开回了陆家大宅，躲在房间里，一直到晚上。
偷偷跑去案发现场这种事，肯定是要避开陆昱乾的，毕竟是件危险又不怎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时间，就约定到了晚上十点半以后。
八点钟，和每天一样，陆昱乾回到家里，回了自己房间。
叶泠月低头看着时间，心里盘算着两个半小时以后他到底会不会睡着，有些不安。
正惶恐的在暗暗计划一会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吓得她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怎么了？”
开门，看到是换好了便装的他，高高的个子，双手插在口袋里，正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她探出来的小脑袋。
“今天没有聚会？”
陆昱乾面无表情，直接朝着房间里面走，见她看上去想要阻拦，最后还是放开了拉着门的手，视线瞟到了她床边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上是有呼吸灯的，因为两人用的是同一款，所以陆昱乾非常清楚，当蓝色的灯光在闪烁的时候，就代表有新的短信进来。
大晚上的坐在**，什么都没有做，在和什么人发短信呢？
“哪有天天聚会的。”
叶泠月尽可能保持着自己的淡定，实际上却是东张西望，尽可能的避开他的视线。
说实话，如果陆昱乾一直不出现，她还是有信心直接溜出去的，但现在就在自己面前，她真的没自信能骗过这个男人。
“你要喝咖啡吗？”
见他看向自己的矮桌，叶泠月赶紧走到边上去，殷勤的指着咖啡机问。
“不喝，我就是好奇，你们研究生每天都研究什么。”
说白了，现在两人都是在没话找话，叶泠月是因为心虚，而陆昱乾则是心里藏了太多发现，想问却又别扭着不问。
烦躁，特别是在看见她这个样子的时候。
这么拙劣的谎言一眼就看得穿，分明是做了什么害怕被发现的事情。
可他，什么都问不出。
他不想再被警告一次，我和你，只是交易关系。
这种言辞，可能再听到他真的会彻底崩掉最后一丝理智。
“研究法，其实说白了，就是努力去找一个法律和人性的平衡点，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对立的，正义只不过看你站在哪一方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可是越说，就越能想起今天的案子，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正义，只看你站在哪一方，那你站哪一方？”
现在这句话，在陆昱乾听来，是别有一番意思的。
“我？当然是站在给钱的一方了。”
叶泠月自嘲的回答。
她的真实意思是，站在自己辩论的这一方。
这也是就职宣言的一部分，不分任何差别，只要是自己的辩护人，就有必要全心全意的去打好每一场官司。
对于律师来说，可能一句话，一个疏忽，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所以说，这是一个高薪却也高危的职业。
“谁给的多，谁就是胜者？”
陆昱乾现在简直就是专门挑她的字眼，当然她也已经发现了，却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说起的。
“律师守则要求只能忠于一方。”
她不愿意相信，在陆昱乾眼中，自己是那种拿了钱就能做所有事情，哪怕违背良心的那种人。
“所以，不管心是向着谁的，只要收了钱，那么给钱的人，总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对吗？”
叶泠月有些懵，看着他这个样子，总感觉他有所隐喻，却想不出到底真正的含义是什么，表面上理解，倒是也没错，只能点了点头。
接着就看到，他猛地站起身，一个字都没有，嘴角带着一丝冰冷的嘲笑，转身出了房间。
临了，还不忘狠狠摔一下门。
——砰。
“神经病发作吗？”
留在房间里的她吓得抖了下肩膀，朝着门口白眼道。
房间里没有水了，还有整整两个小时，叶泠月想着是不是一会会困，干脆煮杯咖啡来喝，于是就下楼，朝着厨房去。
刚走到楼下，刚好撞见不知去哪里刚回来的陆昱昌，虽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也好久没有遇见他了，所以多少有些激动。
她现在不能太明显的去接近他，但却很想多多了解一下，哪怕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至少是能帮助她了解这个人，更方便自己接近事实真相的途径。
“哥。”
叶泠月拿着空水瓶，直接迎上去。
“恩，还没休息啊，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恭喜。”
陆昱昌和陆昱乾给人的感觉还不一样，虽然都是拒人千里之外，但陆昱乾是那种一眼看过去不敢说话的，而陆昱昌则是文质彬彬，礼数周全的。
“什么考上不考上的，你都知道，还这么说。”
浅笑着，像是打趣，其实只是为了隐藏起自己内心的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开始怀疑这个人之后，叶泠月一看到他就感觉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