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行动。它们仿佛约好了似的,都使出虚实两招。“虚招”是申请改组为银行控股公司,摇身一变成为商业银行,借以取得直接从美联储贴现窗口借钱的权利。其实在贝尔斯登事件时美联储己经出台了“券商贷款办法”pdlf,见

第13节,超越传统界限直接借钱给投资银行,所以改组为商业银行对大摩和高盛并无直接帮助,但“商业银行”的名头听着毕竟更让投资者放心,也预留出逐步用储户存款代替短期融资的空间,故此“虚招”还是有助于增强市场信心。所谓“实招”,当然就是股权融资。雷曼的教训就在眼前,只有攥着现金,才最能安抚人心

大摩将目标对准了海外投资者,日本的三菱银行tsubishiufj表示出兴趣。有雷曼和韩国产业银行谈判失败的反面教材,大摩不敢拖泥带水,很快就和三菱达成投资意向:以90亿美元的价格出售20的股权。

高盛则将注意力集中于美国国内的投资者。说来高盛被逼到紧急融资的地步,颇有几分“冤枉”。这个华尔街王牌投行在次贷危机刚露出苗头时就把问题资产基本清光,甚至还大举放空次贷信用保险,成为唯一在危机中一直保持盈利的投资银行。照理高盛不需要新资本,但雷曼破产导致的恐慌席卷华尔街,投资者不问青红皂白,高盛再牛,毕竟用了20几倍杜杆,真遇上挤兑一样说垮就垮,管理层也只能融资以确保安全。危机中高盛的股价跌去一半,正应是价值投资者购进的好机会。“价值投资”很多人都爱挂在嘴边,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股市跌到最低点的时候当然最有“价值”,可你得有钱才能捡便宜,如果已经被套牢了,恐怕非但不能“价值投资”,还得割肉对此笔者深有体会,金融危机前我可以随便买债券,可那时没什么好机会;到危机**时,市政债券便宜得离谱,鲁西银行却限制使用杠杆,我想买但“没钱”,茶馆里的一句台词很好地总结了我的心情:“现如今有花生仁儿了,又没牙了。”

“有牙的时候没有花生仁,有花生仁的时候又没牙”是很多投资者共同的苦恼。然而每逢危机,金融市场一地花生仁的时候,一位牙口永远好的老者都会适时出现:巴菲特。

巴老为什么从来不缺钱,他钱从哪来的有段小插曲,我在美国购买汽车保险的时候发现一家名为gei的公司报价比别家都低,gei属于巴老旗下,保险卖得这么便宜,难道不用赚钱后来我才弄明白,巴老经营保险公司不但为“赚钱”,还为“借钱”保费先拿到手,理赔是以后的事情,这不相当于借钱吗巴老旗下的多家保险公司正是他投资帝国的重要基石以卖保险方式融资有两大好处:第一是资金成本低,甚至“利息”可能是负数理赔金额低于保费收入;第二条更妙,保险销售与资本市场起伏关联很小,别人借不到钱的时候,他巴菲特照样能“借钱”华尔街有过度依赖短期融资的“华尔街之踵”,而巴老有保险业的融资渠道做后盾,可以在别人遭挤兑时趁虚而入,价值投资才能玩得如鱼得水,很多时候都不用他费劲,“价值”会自动找上门来:比如急着融钱的高盛。

其实贝尔斯登、雷曼,乃至当年的ltc紧急时都找过巴菲特,但巴老何等精明,烂摊子不接,高盛就0k高盛也自有算盘,巴老投资不仅是钱的问题,还相当于给高盛投信任票,对消除市场疑虑极有好处。两家门滥都精,一拍即合,高盛等钱救急,价格上只得从权:卖给巴老50亿美元面额、年息高达10的优先股,同时附赠五年内再购进50亿美元普通股的期权,执行价格strikeprice每股115美元,比高盛当时的125美元股价还低巴老这单堪称“价值投资”经典之作的生意,可不是“根据基本面买股票”那么简单,他如何保证资金来源,怎样利用市场地位“乘人之危”捡便宜,很值得国人、尤其是掌握大资金的中资机构学习。

高盛也不算吃亏,借巴老注资的东风,转天又公开发售了50亿美元股票,两笔融资稳住阵脚,比“舍不得贱卖”的雷曼高明多了

大摩和高盛的情况有所缓解,华盛顿互惠银行就没那么幸运了。它跟7月份破产的因迪美一样是储贷银行,次贷问题严重,在雷曼破产后遭到挤兑,一个多星期就损失了9的储户存款。因迪美事件中很多大额储户遭受损失,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也赔了100多亿美元,如果规模大很多的华盛顿互惠银行破产,对金融体系又将是一次巨大冲击。为防患于未然,美国政府祭出银行监管法规赋予的尚方宝剑,于9月25日强行接管了华盛顿互惠的商业银行子公司。

华盛顿互惠是美国最大的储贷银行,网点遍布全国,美国政府为保证储户存款安全,必然要把从华盛顿互惠手中强制接管的银行网络交给一个稳定的大银行管理。这块肥肉又落到摩根大通口中,戴蒙只花了19亿美元,就得到华盛顿互惠的2200多个网点和1000多万客户。“曹操”以静制动,又捡了个大便宜

华盛顿互惠的投资者们则沦为牺牲品,股东赔光自不必说,债主们也蒙受重大损失。美国政府接管时已将华盛顿互惠强制拆分,摩根大通负责担保储户存款,却不担保华盛顿互惠的债务。继雷曼之后,银行的债权人再度受损,又给持有金融业资产的债主股东们当头一棒。

按下葫芦起了瓢,华盛顿互惠事件再次触动投资者对银行业问题的敏感神经,规模更大的美联银行随即遭遇市场狂轰滥炸,眼看命在顷刻。美国政府无奈,只得继续紧急营救,导演了一出“三角恋爱”大戏。美联先和花旗“火线订婚”,继而又被富国银行横插一腿,其中曲折此处略去不表,只借用近来流行的新派交友节目非诚勿扰的模式报告一下结局:花旗失败退场,美联和富国牵手成功。

面对此起彼伏的危机,保尔森知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是办法,一定要促使国会通过救市计划,用7000亿美元的“优势火力”把危机压下去。国会山可是道难关,前面分析过,政府掏钱救华尔街的计划左右派两面都不讨好,唯一的希望是议员们能认清十万火急的形势,两害相衡取其轻。美国国会分为参众两院,其间又有微妙差别。参议员每州两名,任期六年,他们竞选周期长,可以不被一时的舆论所左右,比较能“顾全大局”,于是保尔森计划在参院勉强通过。众议院就难搞了,400多名议员各说各话,本来就乱,众议员任期又只有两年,总是面临选举,因此众议院很能反映“民气”。时下的民意一边倒:老百姓见华尔街前些年猛发奖金,今年演砸了就逼着政府掏钱救市,当然痛恨。众议员们即便心中明白保尔森计划是出于无奈,很多人也见风使舵,对其大加批评。

9月29日星期一,电视台实况转播众议院投票,投资者很快就看出风头不对,股市开始下滑,既而崩盘,美国股指当日狂泻9,众议院以228票对205票否决了保尔森计划

华尔街四面楚歌,资金链眼看要断,美联储紧急将对银行业的贷款额度又增加了3000亿美元。伯南克使尽解数,以各种流动性措施给华尔街保命,却除不了病根,要解决问题政府非动用资金救市不可。他与保尔森联手游说国会,再度推动救市计划。几天之间股市暴跌,银行业风雨飘摇,议员们的头脑大概也略微清醒了些,他们己经表明过立场,正好就坡下驴,于10月3日通过了略经修改的保尔森计划。

保尔森终于拿到7000亿美元大棒,怎么使用却犯了难。他原来的计划是购买房贷类问题资产,以帮助银行业去除毒瘤。但该计划操作性很差,资产定价就是个大问题。价钱高了,纳税人吃亏;价钱低了,银行亏损增加,信用风险反而升高。实际上购买资产不是好方法,在雷曼案例中我们分析过,银行业的核心问题是杠杆率太高,而减低杠杆无非有两种方法:卖掉资产减小分子,或者股权融资增大分母。保尔森购买资产的计划是从分子入手,见效慢,要迅速恢复银行业健康,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投资。以15倍杠杆率计算,投入1元新股本即可支撑14元资产,作用远远超过花1元钱买问题资产。

保尔森并非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他和伯南克在政治理念上都倡导自由市场经济,对政府介入私有企业持反感态度。购买资产还可说是“钱货两清”的生意,直接投资就是国有化的“路线问题”了,保尔森不愿这么做。然而形势不等人,救市计划通过没几天,美国股市就又跌了20,恐慌在全球金融市场迅速传播,大摩股价掉到十几美元,命悬一线,多家欧洲银行也危如累卵。

“思想右倾”的保尔森还在为国有化的问题举棋不定,大洋彼岸的英国左翼工党政府己率先行动,于10月8日宣布向英国银行注资50亿英镑,并担保250亿英镑的银行债务。欧元区各国随即跟进,几天后也承诺注资和担保银行债务。这一来美国政府被逼上了梁山:如果不跟进,资金很可能从美国各银行流向有政府撑腰的欧洲银行。于是保尔森和伯南克等人紧急开会敲定了直接购买银行股权的细节,然后把九家最大银行的老总召集到财政部,通知他们政府将向这九大银行共注资1250亿美元,没有商量余地,**裸的部分国有化

消息传出,10月13日星期一美国股市暴涨11,创下历史纪录,银行信用保险价格大幅降低。同日,鲁西银行风险控制部门将高盛和大摩从黑名单上拿了下来。这使我意识到,金融体系全面崩溃的危险应该是解除了。

18最黑暗的时刻

2008年10月中旬,各国政府相继以注资及担保债务等形式援救本国银行在危机前的全球化浪潮中,发达国家的银行业巨头们纷纷走出国门,在海外广开分支拓展业务,都俨然以企业界的“世界公民”自居,但在危及生存的金融海啸面前,它们却也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除上节介绍的美国和英国救助行动外,荷兰向荷银巴林ingbaring注资134亿美元,瑞士向瑞联ubs>注资60亿瑞士法郎并以巨资购买其问题资产,法国也向巴黎银行和兴业银行等注资105亿欧元。

各国政府的紧急援救使金融体系免于崩溃,却无法阻挡去杠杆化的滚滚洪流。在美国,资本市场融资渠道几乎关闭,不要说股票和债券卖不出去,就连1直稳定可靠的短期票据市场也大为缩水,至于起消费信贷中介传输作用的资产证券化产品的发行则完全处于停顿状态。影子银行体系失去了作用,传统商业银行也好不到哪去,受到海嘯冲击的银行纷纷严格控制信贷以保证自身安全,未受直接冲击的银行为预防经济衰退带来的信用损失,也对发放信贷慎之又慎。银行体系为经济“造血”的功能骤停,令高度金融化的美国经济像一个严重供血不足的病人那样陷入“休克状态”。个人无法购房、购车,企业资金难以周转,经济活动突然减少又导致失业率急速上升,进一步影响消费,使经济陷入恶性循环。此时,美国人担心的已不仅是“衰退”recessin,而是“萧条”depressin了。

在上个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中,美联储错误地执行了紧缩货币政策,在银行体系己经面临巨大危机的情况下继续减少货币供应,导致金融危机一发不可收拾,被认为是催生经济大萧条的重要原因之一。2008年的美联储显然学乖了,研究大萧条出身的伯南克不但坚决降息,增加基础货币供应,还将美联储的“终极借贷者”角色再延伸一步,越俎代庖,通过多项新政策工具facilities替银行业向实体经济提供信贷。新措施包括:购买短期商业票据,以帮助企业资金周转;购买房贷抵押债券,以向房市提供资金;购买基于车贷和信用卡债等消费信贷的资产证券化产品,以间接支持占经济70的消费。美联储的资产负债平衡表迅速扩大,相当程度上减少了银行业去杠杆化缩减资债平衡表对实体经济的冲击。与此同时,财政部将对银行业注资的范围扩大到中小银行,进一步稳定了金融体系。也许正是中央银行和政府超出常规的果断行动,才使美国经济没有像1929年股市崩盘后那样陷入大萧条。

然而严重衰退毕竟还是发生了。工业产出跌幅创战后记录,新房开工同比下降七成。汽车销售量相对人口数量掉到1946年以来最低,三大汽车公司中的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面临生存危机。老百姓消费减少,全美第二大电器商行circuitcity和家用品连锁店linensandthings都宣告破产。企业更纷纷栽员,仅9、10两个月,美国就失去了60万个就业机会。

经济一团糟,导致美国政治版图巨变。2008年是总统大选年,民主党候选人奥巴马baraa形象清新,口才极好,又是第一位非洲裔总统候选人,深得少数族裔和年轻选民的爱戴。共和党候选人麦凯恩jhncain也非等闲之辈,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曾任太平洋舰队司令,可谓世代簪缨,本人也曾参加越战,还当过多年战俘,算是位英雄。在长期的议会生涯中,麦凯恩以敢于仗义直言、挑战权威著称,在中间选民中口碑颇佳。奥巴马的民意支持度尽管一直领先,也难言必胜,尤其是8月底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后,麦凯恩人气急升,选情一度十分接近。

然而雷曼破产和由此引发的金融海啸却成了双方气势此消彼长的分水岭。执政的共和党政府支持率直线下滑,奥巴马则巧妙地利用老百姓对现状的不满情绪,把“变革”change做为竞选的核心口号,将自己包装成变革的象征,顺手把麦凯恩打成“布什同党”、“旧势力代言人”,使其处处被动。可怜麦凯恩奋斗了一辈子,眼看总统宝座在望,却被“半路里杀出的雷曼”彻底断送了胜选希望,大约也只能感叹时运不济。

11月4日大选投票,奥巴马以20多年来的最大优势当选总统,民主党同时在议会选举中取得大胜。在众议院,民主党257席对共和党178席,在参议院,民主党团更取得了60席对40席的绝对多数。这意味着民主党有能力在共和党集体反对的情况下强行通过重**案,美国政治风向将全面左转。在经济领域,布什政府的“自由化”路线将被清算,大政府、严监管、高税收和贸易保护主义将成为新方向。

2008年冬天,华尔街正经历着最黑暗的时刻。12月10日,麦道夫bearff50亿美元惊天庞氏骗局pnzische曝光,又出了一个妖孽

本书的读者应该不会对麦道夫事件感到奇怪,从花朵基金崩盘见第6节到科维尔欺诈案见

第11节,金融市场的妖孽往往出现在流动性退潮之时,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雷曼地震后,去杠杆化的巨大压力使流动性陷于枯竭,投资者争相从各类基金提款,隐藏极深的千山老妖麦道夫才终于现了原形。而此时的华尔街,也确实是一片“亡国之象”:股市跌到了十几年来的最低点,金融产品的价格波动幅度前所未有,市场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性。

在危机前,金融市场曾经是那样的井然有序。无所不在的套利交易者们依靠精准的模型随时“监控”市场,金融产品间价格“不合常规”的变化往往被套利交易行为“迅速消灭”,就好像地球引力总会把飞起的物体拉回地面一样。金融海啸彻底打乱了这种平衡,市场仿佛一下子挣脱“地球引力”,飞到了太空:树长在天花板上,家具标浮在半空中,曾经不可一世的金融巨头们拿着大顶被挤在墙角这期间我的所见所闻完全可以单独写一本小渔漫游佥融奇境。

比如当时10年期国债的利率约为3,而最优级市政债券的利率竟超过4,利息免税的市政债券收益率比国债高这么多,以前从没有过如此“怪事”。再如银行信用风险比国债高,所以银行间拆借利率lib0r理应高于国债利率,然而2008年冬天,30年期libr互换利率却变成低于30年国债利率negativesspread,完全不合逻辑。最“诡异”的是外汇市场,美国出了这样大的问题,资产价格暴跌,照理美元应该贬值,就像1998年的俄罗斯和亚洲金融危机时的东南亚诸国一样,但实际上美元却极为坚挺,情况远好于美国的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等国货币对美元狂贬,基本面多年半死不活的日元反而对美元升值。

种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让一些人想起了“阴谋论”,难道次贷危机竟是美帝国主义的惊天阴谋其实美国人哪有那么聪明,大家都是顾及眼前多于考虑长远的凡人罢了。金融海啸的严重程度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就连很多最精明的投资者也遭到惨重损失。例如大名鼎鼎的城堡对冲基金就差点破产,曾创下辉煌业绩的德意志银行信用产品自营交易部也因为巨亏被解散。把金融大鳄们冲得东倒西歪的种种“怪现象”其实都可以从一个角度加以解释:资本流动。

在流动性充沛的前危机时代,大量资本从低利率、低投资回报的日本等国流向高利率、投资机会丰富的国家,如金砖四国和澳大利亚,在汇率上的反映就是日元等“融资货币”fundingcurrency对澳元、卢布、巴西里拉等投资货币不断贬值。而美国则像一个巨大的对冲基金,一方面吸引海外投资到利息较低的美国债券,另一方面大量输出资本,做回报较高的股权投资。金融海啸中,作为全球资本流动重要幕后推手的各跨国银行集团和对冲基金遭受惨重打击,纷纷收缩战线,撤回海外投资。国际金融资本“各回各家”,当然导致输出资本的日本和美国等国货币升值,输入资本的澳大利亚等国货币贬值。强迫性的资本流动滚雪球式增长,进而引发雪崩效应,使汇率在短期内严重脱离基本面。可惜一些中资机构没有看清资本流动方向,死抱着“价值”,以致在外汇市场蒙受重大损失。

2008年冬天的“金融奇境”也给过度迷信数量金融模型的华尔街好好上了一课。最依赖数学模型的当属奇异衍生品exticderivatives,就是一些特别复杂的衍生产品。对投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