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这两人的动静,完全被屋子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也好,进去瞧瞧情况,也省得在这里可怜兮兮地坐上一夜,两人朝门内看过去,站在那里的赫然是一位道士,苏柏突然落了心,这种符合常理的事情才对头,要是院子里晾着道袍,出来的是一个和尚,那才真是诡异了。

这道士站在那里,左袖管里空荡荡地,苏柏突然一震,怪不得院子里晒的那件道袍,左袖要显得新一些,原来是位独臂道士,左臂根本不曾用过,衣服袖子自然磨损得少,颜色就要鲜亮一点了,苏柏这个人虽然有一八零的身高和一八零的智商,对于世间百态应该更坦然一些,可是他的心肠软得很,平时在街上看到乞讨的残疾人,不管真假,都是要施舍的,眼下这独臂道人给他的感觉又很奇怪,他淡泊,话语不多,可是让自己觉得……亲切,加上他的独臂,苏柏心里泛上一阵心酸的感觉。

这道士足有六十岁了吧,面容显得有些单薄,尤其是嘴唇,但无疑年轻时也是俊秀的小道士,年纪长了,身上的气质则截然不同,莫名地有些世外高人的高深叵测。

一身青色的道袍干净整齐,苏柏前阵子研究明朝铠甲,顺带把明朝服饰的知识也补了一遍,这道士穿着的居然不是现在常见的制式,而是交领、大袖,衣身两侧有内摆的长身式外衣,颜色为极浅的红色,交领为白色,明显是明时的样式,见苏柏盯着自己的道袍,那道士笑道:“私以为明朝的道袍是最耐看的。”

“哦,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柏嘿嘿笑道,又觉得笑得不是时候,面上的表情就有些尴尬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位年轻人,扫到苏柏脖子上的菩提项链,右臂一震,马上右手一伸,做出请的动作来:“进来吧。”

他转身便走,虽然已经花甲之年,步伐稳健,若只看背影,也衬得上玉树临风四个字,苏柏比岳青慢了一步,进去得要晚,他关上两扇木门,插上插梢,摇了下头:“感觉怎么这么怪异呢,难道我有当道士的潜质?”

这个念头让他的身子像有一股电流通过,太可怕了,自己纯是瞎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念头,苏柏大力拍打着自己的脸:“不可能,不可能,这个道士对眼缘而已。”

这屋子极其简单,各种布置还停留在九十年代的水平,没有任何家电,假如灯泡算的话……勉强还是有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那种老旧的木椅子上坐下来,道士倒了两杯热茶:“这里简陋,两位小哥还请将就一下。”

两人在外面挨了点冻,现在看到热的东西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将热茶一饮而尽,身子顿时舒服了不少,

岳青是为了地眼而来,没成想,有位独臂道士早就在这里设下了保护,一肚子的疑惑让他按捺不住:“道长,恕我直言,院子里的朱砂灯是您设下的?”

“正是在下。”道长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半夜有客来访,没想到是两位年轻客人。”

“这里是地眼。”岳青又说道:“地眼是阴气极重之地,古时以煞挡凶,可是年代久远了,现在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所以不少地眼无遮无防,虽然只有一盏朱砂灯,可是作用极大。”

“四应不齐,又为地眼,这里的确是大凶之地,所以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不是暴亡,就是早夭。”道长说道:“这位小兄弟倒是个内行人,这里成为凶宅,无人愿意住下来,我倒是觉得这地方清静,索性和村里的人商量,租了下来,算起来,已经住了五年有余了,这里无人造访,倒是一些孤魂野鬼时常到来,有的太调皮,惹得我不胜其扰,我又不能伤害他们,只有想了这个办法,朱砂灯常亮,吓得他们再也不敢来了。”

原来是偶然,岳青与苏柏又对视一眼,苏柏松了一口气,嘿嘿笑道:“真是个好办法,所以,我们是第一批访客?”

“五年来的第一批,对了,不知道两位小兄弟的名姓?”

“我叫苏柏,苏州的苏,青柏的柏,这位呢,是我的好朋友,岳青,岳飞的岳,青红两色中的青。”苏柏嘻嘻说完了,看到道长的面色有些惊诧:“怎么了?”

岳青倒是没留意道长的神色,他正为苏柏介绍他时的用词感到郁闷,青红两色中的青,怎么听也觉得别扭。

道长说道:“不知道你这个姓名有什么来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