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德篇》。

圣贤有德,天有大德。在宇宙的创造中,德不单单是一种品格,更是促进整个宇宙朝着更好方向前进的正能量。它令生灵更加纯善,令天地更加稳固,也令宇宙更加完美。它是一个创造者的品格,也是一个宇宙的品格。

秦汉静静思忖。这是他首次审视自己的品格,也是参悟命数之道以来,第三次在某一个篇章上深入思考。德这样的东西,最是飘渺难寻,然而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宇宙发展中,不可或缺的脊梁。

我的德在哪里?

秦汉心头一遍遍的追问自己。一丈外的水流深眼见他分明进入深思,犹豫片刻,也便打消了将他惊醒的念头,静等他细细参悟。秦汉的参研之路,分明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所以对自己的衡量尺度,便不能再用在他的身上。

一直到十年后,秦汉的嘴角才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他终于明白过来真正的德,那是赐予,那是馈赠,那是包容,那是公平。对整个宇宙苍生,不偏袒,不干涉,这才是身为一个创造者,真正的德,这才是一个和谐的宇宙,真正需要的规则和纲常。

他的宇宙虽然已完善了大部分,然而真正的生灵,还没有诞生。然而秦汉却是在这一刻,却洞悉了最好的掌控手段,创造者的德。

见他分明有所感悟,水流深心底一宽,又开始吟诵:

“命数第七十六道,斗之道,芸芸众生,各有争求,由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由是斗而善斗,是斗战胜者。我享命数天威,掌其斗之道,一切斗志,皆在我心。如若不然,苍生羸弱,无有斗志,我无颜以对众生。”

“命数第七十七道,战之道,芸芸众生,各有邪欲,由是与天战其害无穷,与地战其害无穷,与人战其害无穷,由是战不如不战,战无义战。我享命数天威,掌其战之道,一切战争,皆在我心。如若不然,天下混战,正义无存,我无颜以对苍生。”

“命数第七十八道,妒之道,芸芸众生,有得必有妒,我享命数天威,掌其妒之道,一切嫉念,皆在我心。如若不然,我妒念缠身。”

“命数第七十九道,恨之道,芸芸众生,有情必有恨,我享命数天威,掌其恨之道,一切仇恨,皆在我心。如若不然,我恨天无情。”

“命数第八十道,杀之道,芸芸众生,有人必有杀,我享命数天威,掌其杀之道,一切杀戮,皆在我心。如若不然,我屠戮苍生。”

这是《无道篇》。

无道与有道相对。它是宇宙正常衍变中的相反力量。它本来是破坏性的。然而正是这种相反力量的反衬,令那些最为真、善、美的力量愈发显得弥足珍贵。这是对比之中产生的力量。就像任何地方存善士必存恶者一般。一个宇宙的正常发展,也少不了一些与本真之道相对,却永远对本真之道起促进作用的力量。

比如弱肉强食,比如优胜劣汰。

某一些邪恶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它不是创造者的狠毒无情,而是创造者为了让所有的生者,更明白生的真谛。

“命数第八十一道,业报道,一切因果,有善报,亦有恶报。我享命数天威,掌天下业报道,善恶之报,偿还之道,皆在我心。如若不然,业报混乱,善者恶报,恶者善报,纲常颠倒,命数消亡。”

这是《业报篇》。

命数八十一道,以命数总纲开篇,以天人合一篇为中心,以业报篇收尾。业报则是对一切行止的最终审判,善恶终有报时,此生不报,有前生,也有往生。凡界不报,有冥界,还有诸般大千世界。

一饮一啄,命中注定,尽在业报篇。

吟诵完长长的命数八十一道,水流深拖着疲惫的身体,悄然出去了。剩下的,就要交给秦汉自己了。在这等高负荷的施展下,她的本命精元耗费的厉害,必须速速寻求一处安宁之处,好生调养一番。

“以他的禀赋,所得应该比我多的多!”

水流深默默的想着,在这一番参研中,两人总共用了短短十八年。其中的十年,还在是正德篇中秦汉耗费的。而自己在三生石前,足足耗费了千年之久。最后,茫然无知,还是被三生石涌现的大力自动冲出去的。

饶是如此,她仍然参悟出无穷奥义,将命数八十一道完善到如今这个地步。

虽然不知道规则之神不是宇宙创造者,夜不明才是真正的宇宙之主,但水流深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命数之道的参悟,整个宇宙,无人能及。三生石的参悟中,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那个宇宙中至高无上的存在曾亲自对她说:“我的命数之道,不如你,因为它排斥我,我没办法去深入的参悟,来日秦汉参悟时,你要竭尽全力的帮助他。”

在一边坚信秦汉将取得比自己强许多的成就,一边又生怕他在参悟中出现差池的矛盾心态中,水流深悄然出去了。

吟诵结束,余下的参悟,只靠秦汉自己。

到了此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命数之道有所缺失。然而少在哪里,还没有找准方向。

深知这是一次漫长的参研,秦汉展开时间静止领域,神识分为十万道。先自探寻着堆积如山如乱麻的命数曲线,对比着相应的命数篇章吟诵时它们的行进方向。要洞悉其中的奥妙,是一次如此漫长的过程,万年时间,在此时便如一个眨眼般迅速。

命数之力在持续进入他的体内沉积,转而进入内宇宙。然而这点力量,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兴许可以让他足够强大,但对于创造者,对一个浩瀚的宇宙,还远远不够。

秦汉要的也不是这个。

他敏锐的发现,在不同的命数标尺下,命数曲线的运动均有一个固定的轨迹。其中的一部分,永远不会动弹。无论是那种标尺,都不例外。这个发现令秦汉心中一喜,立即展开命数之道,再度细细探究。

从七苦篇,到天人感应篇,再到正德篇,最后到业报篇。

如七苦篇这样的标尺,运行的命数曲线不足一成。如阴阳篇、五行篇等,运行的达到四成,这是相对而言较多的。再如是非篇、标尺篇、正德篇、无道篇等,运行的命数曲线又会降至三成以下。

然而,在命数总纲下,命数曲线的运行,能达到七成。在天人合一篇下,能一跃达到九成。在最后的业报篇下,甚至能达到绝无仅有的九成半。

只是终究是九成半而已。

永远不可能将全部命数曲线都分辨清楚。

“由此可见,命数之道必定还有缺失!若它是完善的,所有命数曲线都能分辨清楚才对!”

秦汉立时坚定了这个想法。开始尝试着以神念掌控,一次又一次,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命数曲线中像是有一个无法撼动的核心所在,令自己根本无法接近或者触碰。

一次次的尝试……

一次次的失败……

似乎永远没有成功的希望……

不知多少次的尝试均自失败后,秦汉不仅没有生出挫败之感,心中的怒气和傲气反而彻底激发。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如今的参悟,仅仅剩下最后一个关隘。

“区区命数曲线,能奈我何?宇宙都是我秦某人的!”秦汉不由自主的一声冷斥。

然后,他的脸色猛的变了。在面色飞快的变换之中,秦汉猛的站起身来,一声怒吼,大喝道:“命数之道,原来如此!不论是如何繁杂的命数曲线,均是幻象!只要我足够强大,只要我是宇宙之主,一切命数,都在我心。我让你死,你就得死,这就是你的命数。我让你活,你就得活,这同样是你的命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才是命数之道的唯一真谛!”

“轰!”

此言一出,三生石乍然三色光彩交杂,里面的命数曲线轰然碎裂,瞬间凝成一股粗壮无比的金色大道,宛如贯穿亘古的金色绳索。

秦汉的面色却是彻底平静下来。

他再度坐下,从命数之道的第一道开始,再次进入参研的过程。却是在这一瞬间的明悟之下,终于寻找到缘何命数之道总给自己有种缺失的感觉。因为它的确缺失了一个大篇章,这才是命数之道的核心——创造者掌控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