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曲折的。对每一个独立的灵魂,我都报之以敬意。但对那些妄想着不劳而获一蹴而就甚至怨天尤人的人,我也深深鄙夷之。规则之神的人选,便是在这一类人中诞生。我会很明确的告诉他,会赐予他怎样的力量,胆他将付出灵魂被我终生奴役的代价。事实证明,三个纪元,我挑选了三次规则之神,每一次均是找到第一个人,他便马上答应了。”夜不明冷冷一笑,嘴角带着重重的不屑。

秦汉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说规则之神是他的奴才和奴隶,却是对其人不齿之极的缘故。这样的交换,便是**裸的赏赐与交换,自然谈不上多少情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规则之神替我管理宇宙吗?”夜不明微笑道。

“反正不会是因为你懒。”秦汉笑道。

“因为我的性格!”夜不明叹道:“或许你认为,如我这样的宇宙创造者,心性应该是超然淡漠的。其实不然。或许是因为我在上一个宇宙,遭受过太多苦难的缘故。对那些恶人,我恨不得诛杀殆尽,而对善士,又恨不得大力帮助他们。对男女之间真挚的感情,尤其心怀怜悯。对一个宇宙的掌管者来说,这种心态是不该有的,更不宜插手,否则会打破命数之道的平衡。所以,我全权交给规则之神处理,眼不见心不烦。这也算自己骗自己了。我永远无法成为那种淡漠到没有感情的人,这么些年来,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独居,也的确有些寂寞,但总感觉梦茹姐一直在身边。”

秦汉一时无言,半响才道:“你或许算不得一个好的宇宙创造者,但一定是个好人。只是创造宇宙,在现在的我看来,心态极为重要,你这种心思,似乎很难吧?”

夜不明哑然失笑,略一思忖,道:“来,先陪我下盘棋。”

两人下的居然是秦汉前世的象棋。因为别的棋,秦汉不会。

于是两人开始厮杀。秦汉前世只沉迷网游,哪有空去钻研象棋。第一盘三下五除二被夜不明吃的干干净净。但他此时智慧超凡,一盘下来已经对象棋的要领领悟了许多。只是夜不明显然也隐藏了实力。秦汉觉得自己的棋力飞速攀升,不想夜不明双车进退有度,连环马当头炮杀机凛然,每每看似稀松平常的落子,在数十步后势如破竹把秦汉杀的落花流水。秦汉心中暗恨,愈发用心,可惜……下了十盘,输了十盘。

第十一盘,秦汉先走。走了一百多步后,只剩下两个小卒一个单士,老将岌岌可危。反观夜不明,双车双马单炮气势汹汹,连两个小卒子都过了河,稳稳当当的扎在大营里随时准备吃上一嘴。眼见十步之内必输,秦汉终于怒道:“我将!”

“你拿什么将?”夜不明问的饶有意味。

“拿这个!”秦汉拿着单士,恶狠狠的对准红帅,隔着楚河汉界,似乎拿在手里的不是挫士,而是远程火箭炮大车!

“这怎么将!”夜不明不满的道。

秦汉一边嘿嘿奸笑,一边毫不客气的用手中的小士跨越对方重重保护狠狠拍在老帅上,吃掉,拿在手里,理所当然道:“我的士就是这样的,能吃,能跑,能杀,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所以我赢了!”

夜不明仰天长笑道:“赖皮!”

吃掉人家的老帅,秦汉又毫不客气的吃掉剩子,当真是横冲直闯气势如虹,眨眼间棋盘上干干净净,这才满足的道:“这不叫赖皮!你有你的宇宙,我也有我的。所以你有你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互不相干嘛!”

夜不明哈哈大笑,分明欢喜之极:“嚣张到极致,便是真正的实力。赖皮到极致,便是真正的底气。我与你下这盘棋的目的正在于此,我夜不明整整三个纪元,绝大部分时间就在研究这些棋盘,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不错!不错!现在的你,的确拥有了创造者的心态与高度。这种心态,在你进入佛界时初步成就,到了于如来在菩提树下交流参研,彻底成形。正是因为创造者之心的成就,我才会与你相见。一个宇宙的创造者,必须拥有这般肆无忌惮的狂傲底气,因为你的宇宙中,所有的规则将由你自己制定。一切全在你的心念间。若是墨守成规,畏首畏尾,哪里能够成就宇宙!”

秦汉愣住,他本是气急败坏下耍了赖皮,不曾想竟被夜不明说出这么多道理。细细一想,的确发现如今的自己,潜意识里对所谓的规则在不断弱化,或许便是创造者之心的缘故吧?因问道:“创造者之心到底是什么?”

夜不明微微一笑:“创造者之心,是一个宇宙的创造者需要拥有的第二个潜质。第一个,自然是体内混沌空间。此是宇宙创造者敢于打破固有一切规则法则,心性位居众生之巅,一切皆在我心的高度与领悟。它最核心的东西,一是高度,二是包容。这两者你都已拥有。”

话锋一转,又道:“这便是你方才问我,为何我这种心态也能成为创造者的原因。创造者之心,很大很广,绝非仅仅是对善恶的衡量和干涉。善恶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我虽然对善恶情感难以超脱,却不影响其它心性,这一点都不矛盾。简单来说,便是统领全局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这种心态,我有,所以我能创造宇宙!”

秦汉心念电转,他原以为所谓的创造者之心,便是高高在上的淡漠,现在看来全然不是,思忖片刻后,似有所悟,却又觉得还有许多地方颇不明了,遂问道:“我还是不明白。真正的创造者之心,广在什么地方?”

夜不明略一犹豫,淡淡道:“郎野狐曾向你说过一句话:‘你若是能回答我这个问题,令我信服,我郎野狐立时收了对付你的各种手段,自裁于你之前,不仅是对你,也向天下苍生谢罪!倘若没有更好的理由,那你便不能说我做错了,更不能说我毁灭苍生是罪恶的。他们是玩物,我灭掉规则之神,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是也不是?”

秦汉点点头,想起郎野狐昔日那段义愤填膺的质问:

“为什么人有贫富之别,有尊卑之分?又为什么一切生灵,也都要分个高下?倘若你认为每一个生命都有独立且超然的灵魂,那么在规则之神创造它们时,为什么不予以平等的地位?有的甫一出生,便是日日奔跑逃窜的猎物。有的甫一出生,却有捕杀一切的资本?为什么有的人流离失所,苦求一容身之处而不可得。有的人却坐拥亿万财富,但有所求,招手即来,挥手即去?为什么有的人要遭遇生离死别,要遭遇挫折病痛?为什么要分善恶,为什么要分美丑,为什么要分高下?这一切,只消规则之神一个意念便能改变。这伪君子为什么不让每个人都快乐的生活,但有所求而无不可得,永远没有烦忧?你不知道原因,我知道!因为这伪君子无聊,他寂寞,他像玩物一般看待天下苍生!他看着这些生死离别,爱恨纠葛,才能给他无限的生命略微找一点乐子,仅此而已!”

夜不明深深看了秦汉一眼,分明带着点化之意,缓缓道:

“诸天万界亿万生灵,为什么会分强弱尊卑善恶高下贫富美丑,人的命运为什么会迥然有异,这看似极不平等!其实不然!一个宇宙的成长,必须永远处在新老交替、创造与毁灭、起源与终结等等等等各种复杂的作用中。所以,十大神力是五五相对的。因为宇宙成长的本质,是无数种对立的能量不断碰撞,陈旧的被新生的代替,破损的被完好的毁灭,苍老的被富有生机的取代……它要容纳美,也要容纳丑。它要容纳善,也得容纳恶……而美丑善恶的衡量尺度,便在你一人心间,这便是创造者之心!霸道而又唯一的创造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