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没说笑吧……”秦汉讷讷道。如果真如浪白起所言,人体十万八千亿细小颗粒,每一粒都能成就巨龙之力,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力量?自己如今达到达玄修为,全力一击,只怕也没有百条巨龙之力。

只怕抬手之间,灭掉一颗星辰,也轻而易举吧?

“你觉得我像在说笑吗?”浪白起冷哼一声,显然对秦汉的反应极为不满,冷然道:“你既然认为自己的肉体够强,那我问你,可经得起烈焰焚烧,可经得起奇寒冰冻,可经得起重压席卷,可经得起道器轰击?”

“这个……自然是不能的。”秦汉无奈笑道。

“诸天万界,各种生灵无数。人之身体,不及妖兽强壮,不及野草顽强,不及飞鸟轻盈,不及鱼虾灵活。然而,放眼无数星辰,建设居所,控制一切的终究还是人类。你可知是因为什么?”浪白起淡淡问道。

“师傅,您是说,便是因为肉体强度吗?”秦汉眉头一挑道。

“不!”浪白起沉声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人类是亿万生灵中,最为通灵之物,一些天赋异禀之人,拥有旁的生灵不可能拥有的智慧和灵性。任何一个世界,无论建设的多么完善,但若其中人无法生存,便和死地没什么区别。正是因为人类以智慧为基石,才创造了一个个奇迹。肉体的强度,也不例外。如果没有智慧为基础,即便知道开拓肉体之法,也不可能无休止的开拓下去,就像一条水流,如果没有源头,迟早会干涸下去!”

“师傅,我明白了!”秦汉身躯一震,听完浪白起这一席话,终于明白仙灵虚空像一片死地的原因——因为这片空间,无法生长任何生物。

“很好!”浪白起赞许的点点头道:“你拥有婆娑大智慧音这等神通,又拥有千万世界的知识见闻,智慧方面,天下少有人及,这也给你无限开拓肉体奠定了最好的条件。炼体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不仅磨练你的身体,更锻造你的心智,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苦我倒是不怕,不过师傅,这炼体要持续多久呢?”秦汉略一思忖道。

“炼体永远没有尽头。你是初次,少则两年,多则五年,才能发挥出其中功效。”浪白起淡淡道。

“时间太长了!”秦汉摇摇头,“师傅,我想先去为弟弟寻找解救之法,它每日每日的受罪,时间长了危害太大,不能再等下去了。”

听罢此言,浪白起略一沉吟,如电目光落在秦汉身上,沉声道:“秦汉,我明白你的心思。男子汉大丈夫,有情有义,才是好男儿,很好!但是,一定要懂是非轻重缓急,执念与割舍要分清。天龙寺之事未了,神秘的冰刺分明对你包藏祸心,更有妖魔两族虎视眈眈。此刻最危险的,不是旁人,而是你自己!虽然你有仙灵虚空,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它也不是你保命的所在。上界仙人的手段,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只有实力,强大的实力,才能让你度过一切危机,再去解救旁的需要你解救的人。你若身死,秦祥林为你做出的牺牲,岂非毫无价值?”

秦汉咬咬牙,片刻才沉声道:“好!师傅,我听你的。不过我只练两年,两年过后,无论成败,都要出去寻找解救弟弟的法子。旁人是死是活与我并不相干,但这个弟弟,还有你们,才是我存活在这个世界,所有的动力和最终的价值!”

老人向来冷傲的双眸露出温和的光芒,一脸欣慰的看着秦汉,半响才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把你先前给水琉璃的仙品丹药全拿回来。炼体两年,每日至少需要三枚。我再去向那几个老朋友要一些。”

两人分头行动,秦汉先前的仙品丹药全给了水琉璃,用以提升琉璃福地女弟子的修为。分下去的很少,绝大部分都在。

“你在哪里炼体?”水琉璃搂着秦汉的脖子,柔声问道。

“要听师傅安排。”

“带上我,我就在一旁看着,好吗?”水琉璃带着求恳意味道。

秦汉心肠一软,便答应下来。两人来到浪白起院落,等了片刻,虽然丢掉一身修为的老人,仍然雷厉风行,飘飞着黑袍快步走进来。看了一眼水琉璃,并未反对,沉声道:“带我们去千里之外,要有一片无比广阔的空间!”

带着二人来到一片巨大的空地,浪白起看了一眼,点点头道:“炼体之术,纯粹是为了锻炼肉体强度,炼体有很多步骤,炼力、炼皮、炼肉、炼肌、炼筋、炼血、炼脏、炼骨、炼髓、炼神,共计十道,接下来的三月,从炼力开始。从现在起,你将一身修为尽数压制。在这片空地上,设出泥淖之地,双腿要加上各三十斤的重量,背上也要有百斤重物,然后在泥淖之地奔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

“啊……师傅,会不会太重了点?”听完浪白起毫无感情的话,水琉璃惊呼出来,不由出声抗议。

浪白起没有理她。秦汉摇头笑笑,示意没事。在仙灵虚空,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只消心念一动,浪白起的要求尽数完成。在果亲王府隐匿的那段时间,奔跑是每日的功课,是以,乍闻这等训练之法,秦汉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有些亲切与期待。

即便压制了修为,但达玄之境的力量与身体强度,绝非普通人可比。身负这些重力,秦汉并不吃力。眼前的平地已经变成漫无边际的泥淖,秦汉在原地跑步片刻,然后冲了下去。

“我擦!”

这是跳进泥淖的秦汉第一句想说的话。本来尚算轻盈的身体,在踏入泥淖后,两只脚顿时像灌了铅,泥淖里好似有无穷的吸力,将他的脚紧紧吸在里面,半天扯不出来。

在这里面,别说跑,就算走,都艰难的紧。

“啊……”看到秦汉艰难的样子,水琉璃不自禁的低呼出来。

“不准叫,男子汉大丈夫,不吃点苦,怎么能有一番成就?”浪白起毫不客气的斥道,旋即如电目光射在秦汉身上,高喝道:“秦汉,你是强者还是懦夫,今日就给师傅看看。不准停,跑,用你所有的力气跑!”

秦汉闻言,猛地咬牙,狠狠拔起右腿,像蹒跚的婴儿一般,开始在泥淖中走动,慢如蜗牛。仅仅几步,双腿就开始酸痛。又行了十数步,双腿已然麻木,全身上下都已经疲累不堪。

“就像你以后的道路一般,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走过去了,便成功了。在半路上停下,唯有身死道消。秦汉,加油吧,这才刚刚开始。”浪白起盯着秦汉,高声喝道。

低低嘶吼一声,秦汉毫无停顿,再次向前行去。半个时辰后,他已经前行了三百多步。然而全身瘫软,两条腿完全麻木,肩头上的百斤压力,宛如一座山岳一般,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若连这么一些锻炼都扛不住,还怎么去解救秦祥林?”

为了转移注意力,秦汉心头一直想着秦祥林悲惨的模样,想着想着,本来疲累的身体,居然就产生了气力。师傅所言果然不假,修仙之道,最终修习的,其实就是一颗勇敢坚决,绝不退后的心。

看着秦汉的速度略微开始加快,浪白起满意的点点头,不忘在一旁打气,“很好!很好!这才是我的好徒儿。秦汉,加油,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在这片泥淖上健步如飞。”

“师傅,我一定会!”

秦汉高声回应,大汗淋漓的脸上带着一股别样的坚毅。深深的疲累和沉重的压力,始终有增无减。然而,每当他感觉全身近乎崩溃之时,脏腑之内,筋骨之间,又会蔓延出一股新的力量,令他永不停歇。

这样的训练,肉体的考验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那颗坚定的心。

“秦汉,服用一枚仙品丹药。”又过了几个时辰,秦汉的背影在偌大的空间内显得渺小无比,他已经走出了数里。此时全身疲累无比,那股时不时出现的新生力量,这一次久久没有回音。时刻关注着他的浪白起,心知这是爱徒的第一个极限,连忙高声呼道。

秦汉颤抖着右手,将一枚仙品丹药吞下。此时压制了修为,仙品丹药并不能通过经脉化为法力,反而是一股温凉的力量,仅此浸润着他的四肢百骸。

“呼……”

秦汉长出一口气,这种感觉太舒服了,就像干渴之极,痛饮一大杯冰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服。

真没想到,仙品丹药还能这么服用,而且效果相当不赖。本来疲累至极的身体,登时恢复了气力。

望了望仿似一望无际的前方,秦汉再次奋力前行……

看着爱郎那副艰难的模样,水琉璃泪流满面,心头又是怜惜,又是感动。自己的眼光果然极好,居然找到这样坚韧的男子,天底下,又有谁能挫败他那颗坚强的心?呆在他的怀里,又是如何平静安稳的天地?

迟暮的一代杀神浪白起,目光紧紧锁定秦汉,心头腾起一片由衷的骄傲与疼爱。放眼天下,除了他浪白起,谁能调教初如此卓越的铁血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