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行大世界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帝国中,无论疆域、人口、国力,恒和帝国都占绝对优势,是凡人界第一帝国。

千年帝都景荣城,白日人流涌动,热闹繁华。到了黎明前,街上少有人迹时,破败的灰石路面脏乱不堪,昭示着帝国数千年灿烂的文明,流淌着一股岁月的沧桑。

果亲王府前的瑞祥大道,一个穿着破烂的灰衣人,手上拿着同样破烂的扫帚,一下一下的清扫着街上的垃圾。肮脏的灰尘模糊了他的视线,弥漫在他的眉眼。那张还算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一脸专注认真。

他要清扫的街道,还有整整七百丈。每日天尚未亮就要起身,一直扫到日头升起,足足两个时辰。

果亲王府专门用于清扫街道的三十名仆人中,没有任何一个,比他扫的更干净。这项疲累的工作,他已经做了两个多月。

“狗子,你快点儿,每天这么磨磨蹭蹭,少不了挨马管家训斥。”

此时天已大亮,一个一身的小伙子走过来,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很讨人喜,叫虎子,也是果亲王府的奴仆。

“就好。”狗子微微一笑,手上的扫帚挥动的略微快了一些。王府等级森严,上下界限分明。即便是奴仆之间,也互相算计倾轧。只有没什么心机经常受欺负的虎子,是他在这个冷冰冰的王府为数不多的朋友。

“希望不要被姓马的责备,我真想把那张马脸抽成猪头。”虎子叹了口气,嘴里低低骂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帮狗子清扫起街道。

“不用帮我,被马管家看见,你也要挨训。”狗子淡淡道。

“看见再说吧,那真是个狗东西!”虎子眼里闪过一丝畏惧,手下仍然不停。

“你真的想揍马管家吗?”狗子突然问道。

“当然,做梦都想!”虎子愤愤道:“那狗东西太不是人了!”

“我会帮你满足这个愿望。”狗子淡淡一笑。说也奇怪,这么长的街道扫下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疲惫之色,额头也没有一丝汗水。

两人扫完街道,刚刚走进王府,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骂道:“狗子!又是你最晚,这么多人,每一次都是你在偷懒。看看,连一丝汗水也没有,你真该死!想再本管家手下混饭吃,就容不得你混日子!”

说话的是一个身体枯瘦,长着一张马脸的中年人,一脸凶相,手里拿着长长的鞭子,正是马管家。不由分说,鞭子就朝狗子身上抽去,噼里啪啦的声音登时响起,狗子身上的灰尘弥漫开来,他的脸仍然平淡,身上腾起的灰尘让视线渐渐模糊。

虎子眼里怒意隐现,就是不敢说一句好话。这是他赖以生计的工作,全靠马管家脸色,得罪了这个瘟神,这份难得的活计就要丢掉。果亲王府的下人,是整个景荣城令人羡慕的差事,一个月就有一两纹银。

“哼!你这混蛋的骨头倒是硬!”马管家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分明是抽狗子抽累了,恶声道:“去给后院那十口缸挑水,挑不满,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狗子一言不发,拎着扫帚向里面走去。马管家转过脸,再度恶狠狠的道:“虎子,你今天是不是又帮狗子扫地了?你真是个贱骨头,狗改不了吃屎,总是帮那蠢货干什么,去去去,去把那堆柴劈了!”

“马管家,这是我上个月从牙缝里剩下来的,您笑纳。”虎子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在马管家手里,“您知道小的月俸少,只有这么多,等下次攒下来,再孝敬您。”

马管家的贪婪,一众下人尽皆知晓。就是因为虎子一直没有孝敬,他才会在很多事上刻意刁难。

“行了行了,柴也别劈了,去歇息吧。狗子那蠢货,你最好离的远一点。”马管家眉头一皱,显然嫌弃这块碎银子分量少。却也知道这样的奴仆身上没多少油水,还是笑纳,并放过了虎子。

狗子的住所是一间仅容一张小床的破屋,每逢雨天,雨水总是漏个不停,这当然也是马管家的特殊照顾。唯一的好处在于,这里僻静,和旁的奴仆也隔着一段距离,平时很少有人来。院子里放着一口大缸,装满清凉的水。此时尚是初春,春寒料峭。狗子将身上的衣衫脱了个精光,钻进水缸,深深闭上眼睛。

冷风呼呼,缸里的水带着刺骨的寒意,但他脸上仍然没有异样,好似沐浴在暖阳下。

整个人钻进水缸里良久,狗子才探出头来,呼吸仍然平稳。他的眼神带着股说不出的落寞,浑不似这个年纪的青年所有,仿似经历过无数人生际遇,已经看透了一切。

许久后,他才平躺在水缸的一边,伸出左手,愣愣看了许久,嘴唇轻轻翕动,好像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都快三个月了,想必那些人找不到自己了吧?

从水缸中爬出来,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仍然很破很旧。将早上穿过的衣衫丢进水缸,飞快的搓洗了半响,便凉在屋前一株老树上。他只有这么两套换洗衣服,如果天气不好,第二天还要穿着半干的衣服去扫大街。

“狗子哥哥,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蜜蘸桃子酥,你吃一点吧。”狗子钻进房间,并未按照马管家说的那样去挑水,而是躺在**假寐。然后,门外就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

狗子睁开眼睛,眉头一皱,复又闭上,并不理会门内的女子。

“都这时候了,还不在吗?肯定又是那个马管家使坏,这奴才真该死,找个空当跟郡主提一下,把他赶出王府才好。”门外的女子一身丫鬟打扮,说不上有多么秀丽动人,不过很少有人能有她那么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一股令人心生暖意的善良。

这是果亲王府紫陌郡主的丫头敏儿。

“我把蜜蘸桃子酥放在狗子哥哥的房里,他回来看到了,自然知道是我。”敏儿大眼珠一转,嘴角带着一丝隐约的欢喜,淡红的脸上带着一丝悄然的娇羞,轻轻推开门,看到躺在**的男子,先是一愣,然后手忙脚乱的放下盘子,连忙趴下身,一脸关切地问道:“狗子哥哥,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事,睡着了。”狗子睁开眼睛,淡淡摇头,暗叹一声。前些日子有刺客行刺,抓了敏儿问路,凑巧被他碰见,见她漂亮的眼睛像极了一个女子,本不想生事的他,心中一软,暗中动了动手,将敏儿救了下来。

从那时候起,敏儿就隔三差五的来看自己。敏儿对自己的情义,狗子懂,所以一直在躲避。

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的确没有什么可能。否则,平白误了女孩儿家一生。

“那就好。”敏儿拍拍胸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她漂亮的眼珠又转了一下,抿嘴笑问,“狗子哥哥,听说碧波潭的冰面才消没多久,里面有好些漂亮的鱼儿,你带我去钓鱼,好不好?”

“我哪里有功夫去做这些。”狗子淡淡反对道。

“不就是姓马的吗,没事,我跟他说一说,他还敢为难你不成?”敏儿眼里闪过一丝怒气道。

“以后再说吧。”狗子摇摇头,“你先回去吧,不然郡主该责罚你了。”

“郡主对我可好了,才不会罚我。”敏儿得意的笑道。

“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狗子皱着眉头摆手道。

“那好吧。”敏儿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柔声道:“狗子哥哥,那你好好歇息。这蜜蘸桃子酥,趁热吃才好,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敏儿莲步姗姗,从窄小的屋子里退出去,轻轻叹了口气,一脸忧愁的离开了。

狗子看了一眼蜜蘸桃子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精致的碗碟便消失了。他的眼睛睁的很大,躺在**,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到天色暗了下来才起身,慢慢向后院走去。

后院摆放着十口巨大的水缸,水缸里的水并没什么用处,是专门用来惩罚下人的。狗子右手轻轻一指,其中的一缸就装满了水。剩下的九缸他没有理会,一个人就算累死,也不可能在一日间挑满这样的两大缸。

马管家那边,总归是要应付一下的。尽量的低调,不惹人注意,这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

夜幕深沉的时候,狗子来到王府后院的小山上。小山在王府最北面,几乎没有人迹。听说这是以前的王爷用来禁足犯事的福晋。待那名福晋老死后,就再没人在这里住过。

安静的小山上,狗子可以做想做的事情。来王府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这里。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每天晚上都会准时赶到。

以前的修为,他已经完全压制,现在的他跟普通人比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这座小山上,他唯一做的,是奔跑。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奔跑,整整一夜,直到去街上上工前,都不会停下来。

额头大汗淋漓,胸口沉闷刺痛,呼吸异常艰难,他都没有停下来。这就是狗子现在的生活,用这种近似于残酷的方式,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和斗志。

没有任何人知道,压制了修为,和平常人没有太大两样的狗子,这两个多月来,没有睡着哪怕一小会儿,没有吃过一粒饭。唯独每日喝一小碗水,洗一次澡,剩下的时候,大部分都在忙碌中度过。

用这种苦行僧式的生活,保持不屈的斗志,和愈发坚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