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他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却见客厅的桌上,谢无宴研了墨,拿着毛笔在卡片上写字。

已经写好了的药材卡片一张张地晾在一旁。

黄芪。

白术。

茯苓。

当归。

行楷,落笔矫若惊龙,连笔行云流水。任何一张卡片单独拿出去,P上一个水墨背景图,都能当成艺术品。

谢无宴低着头,还没等祝泉泽开口,就轻笑了一声:“好看吗?”

那声音低沉清冷,就像谢无宴的笔锋一样,敲在了祝泉泽心上。

“好看。”祝泉泽放下菜,由衷地夸道,“我的天哪,你也太厉害了。本来我都打算随便打印一下,现在我还非得要手写的不可了。”

“那我多给你写几张。”

一旁的九灵围着谢无宴,好奇地走来走去。然后,它就对砚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试探性地把自己的小爪爪给伸了进去,然后“啪”的一下按在了卡片上。

雪白的卡片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爪印。

九灵大惊——原来自己的脚脚这么好看!

于是,谢无宴写一张,九灵就在上面按下一个爪。就这样,厨房里祝泉泽忙着做菜,桌上谢无宴忙着写字,九灵在一旁忙着“画爪爪”。

就当祝泉泽端着一盆色香味俱全的广式蒸鱼走了出来,谢无宴猛地抬头。祝泉泽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只见谢无宴拿着毛笔在空中一挥,几点墨色“嗖嗖嗖”地飞了出去,在地上打出了一个墨色阵法。

而阵法正中,一张婴儿小脸挣扎着凸了出来,但显然已经被困住了。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谢无宴冷冷地看了它一眼,阵法正中就腾起一股黑色冷火。

第5章 喉寄生

婴儿小脸在火光中挣扎得更起劲了,眼珠凸出,惨白的脸上出现了青紫色裂纹,就像爆裂的血管一样。

而谢无宴看向它的眼神,比那黑色火焰还要冷。

“这是一只喉寄生,就是之前附在那些乌鸦嘴里的东西。”他顿了顿,解释道,“之前我想错了。起初,我以为是因为你回家侵占了乌鸦的巢穴,但现在看来,它的目标似乎,一直就是你。”

“我?”祝泉泽一脸无辜,“为什么是我?”

“因为相比乌鸦,”谢无宴慢悠悠开口,“你显然是个更美味的宿主。”他还强调了一下“美味”二字。

“美味?喉寄生是妖怪吗?”

“不。喉寄生是一种鬼。”谢无宴摇摇头,“大多由人间幼崽死后而成,人类婴孩可能性最大,也可能是什么小动物。这都是些尚未离开羊水的幼崽,失去母体便无法生存,所以死后也只能寄生,喜水而畏火。”

祝泉泽顿时了然——第一次看到它,是在后院的水盆里。而自己的名字“泉泽”,上下左右都是水。

谢无宴问道:“你五行缺水么?”

“倒也不缺。”

谢无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祝泉泽出生于道医世家,既然命中不缺水,那这个名字背后定是另有深意。不过,谢无宴并无意打探。

阵法里的冷火还在烧着,那尖叫声终于小了下去。

谢无宴剑眉微蹙。他算了算时间,心想这烧的也真是够久的,其中怨气可见一斑。

“这孩子死前年纪分明不大,但怨气极强。它现在只是附于鸟兽身上,若是见过人血,变成厉鬼指日可待。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附近虐待孕妇、或是弃婴一类的事情?”

祝泉泽摇摇头:“没有,我昨天才回来呢。”

谢无宴一脸若有所思。

终于,阵法里的火舌矮了下去。冷火烧完之后,婴儿小脸跟着之前的墨水法阵一起消失了,半点灰烬都没留下。

“它现在去哪儿了?”祝泉泽瞪着自家空无一物的地板,“鹤鸣山上有专门处理这些的——”

谢无宴打断他:“没事。已经被阴差带走了。”

“阴差?”

祝泉泽都没见人召符,有些难以置信:“原来你是天师啊。”

谢无宴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说是,那就是吧。”

祝泉泽:“......”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呢!

天师的选人、修行再到考核,每一步都极其严苛。那鹤鸣山上多少道士,终其一生都半只脚跨不进门。极少有天资的人,哪怕领了天师证,大多也半辈子碌碌无为,止步于入门的那一档。

“哦对了,说到天师,”谢无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结着雷击木珠的玉牌,在祝泉泽眼前晃了晃,“我倒是有个这玩意儿。”

祝泉泽仔细一看玉牌上的花纹,嘴巴顿时变得有九灵的脑袋那么圆:“三洞五雷箓?!”[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