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心意自古无双传

**拳的演练方法都藏假,因为本来就东西不多,也丝毫不见花哨,只是动作难度大了些,而这些难度在外人看来都是笨重无用的。而真正讲究内外三合的行家,却是非常留心这些劲路的变化,看得是门道。是这劲力如何发出来,走了什么路线,克服了那些关窍,怎么走出一条捷径来。

他就会非常留意这套功法的架子,所以就必然拳假功夫真,让人看出功力来,又无法模仿学习。

而至于打法,那就千变万化,随便演示了,没有这套特别的功法为根基,就是体验再多也是稀里糊涂,天天挨揍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后来很多派就讲究内外三合,实际真能合上的并不多,往往牵强附会,歪曲理解,形成了另一套理论,而后后辈无知,又以己推人,揣测**拳也不过如此。反而感觉自家是踩在高人肩膀上,更加高大。

而另一方面,因为藏真露假太多,而真假往往就在一跟手指的变化上,所以练假了的也多,确实就流入了庸俗无用的境地。

而**好在保持着一脉单传的方式。拳谱讲“心意自古无双传”。实际这里无双传并不是说一辈就一个弟子,而是一辈必然出一个出类拔萃的顶门大师哥,这个大师哥很可能年纪并不大,但他有这个身份地位。所以很多**拳师有成就时,都喜欢云游四方,如此师兄弟之间都有不曾相识者,所以一旦有后起之秀相逢时,只得以拳法高低论真假。

而且早先择徒非常严格,并不是为了大众苍生有个好身体,就是为了心意求真传,所谓艺传有缘人。普度众生的法子有很多,不必人人学心意拳。

所以跟随学习的弟子也有,但都没师徒名分,更别说大弟子了。所以老师千古之后,只有这位大弟子才有资格讲自己是真传,当然了,大弟子必然品质卓越,继承遗风,也不会张扬。

而其他弟子,多是谦虚谨慎,也有自知之明,只与儿孙家传技艺,虽然不敢张扬,却也能保留一些功法,技术。

之后那遍地开花的场面,虽然是光耀门庭,子孙满堂,却非先人所愿,因为此艺确实难,非大缘分,大天赋者不能达到高深,正因出功夫快,所以稍有不慎,那负面作用也是很大的,骨骼变形,筋骨疼痛,气血冲顶,头晕咳血这类事情常有。若风调雨顺,不是真传就是未出功夫,连个负面效果都没练出来,所以也就不适合普及。

若为了儿孙,强行降低了门槛,那必然要下大功夫,告知弟子此时放低了标准,如后必然要攀升而起,若不能,不可传人,不可以弟子自居,不算真传。

拳法传承讲究“顺活化法传”五字。没资格顶立门户,就不准以弟子资格传艺,只准一家内儿孙密传。

当心意拳又确实为高级拳法,这个高级不单单是说他舍弃了许多枝节的智慧,与特别的训练方法,而是打法本身就高明。所以郭云深有话,“得其只麟片爪,皆能跃能飞”,这话透着过来人的大气。但正因此如,那些勉强而来的小法门,却因可以循序渐进,而被大众推崇起来,逐渐形成了一套新的体系,其中不乏一些理论基础,引进一些新理论,技术。这一切,本都不是坏事,而正因如此,却变了风貌。坏事就是把握这些传承的教师的能力与品德,特别是自知能力,并不高尚。一旦那种自信膨胀起来,就势必自大而自欺其人,非但毁害后辈,更是污浊祖宗。而这些又确实是难以权衡的,将来的败落也是必然。因为很多时候即使人品再好,也与功夫无关,而正因为德行,更能吸引后学子弟,那问题也将更加严重。

特别是那种自认为有海纳百川之大度包容心者,以一点小成绩而自感周全丰满,就会没完没了的吸取众家之长,搞得花里胡哨,一塌糊涂。

本来这些都是用来蒙别人的,如今却蒙了自家后辈。心意**,之所以特别,正是他提纯了功法套路,努力压缩精髓,所以一动一静间才奥妙无穷,又难以掌握,而这又让人生出无限感应,这是心意二字的体现。舍弃是一种大智慧,因为他从万物万法中中结论恒古不变的规律,以及使用古今的功法。不断吸收变化的,是在这个规则下的发挥方式。

而往往后学舍本求末,还以为是融汇贯通,即便融汇贯通,也是很地层面的融汇贯通。所以每一辈都会出现一些怨天尤人的卫道者,死守着拳谱坚信祖宗的真实不虚,却在当世很难找寻到一个有遗风者,就只能瘸子里面选将军,将就着寄托了。所以谱上讲,宁可失传,不可乱传。不是乱传了恶人滋事斗殴,而是不出功夫,坏了名声又害了后人。

这些都是袁三魁记在本子上的,也是凤吟一直奇怪的,**拳好在所传不广,但**理论尚且如此,其他几家也不知会怎样。外面是个大世界,三教九流,各不相等,不知道这些见过大世面的前辈,功夫到底还地道不地道,索性就不给前辈留面子了,真刀真枪比试一番多好,无论谁教育了谁,双方都是个长进,自家门人,玩不得假。

听老滕讲,想当初戴文雄弱冠之时,即以凶狠善战响誉华北武林。没想到后去社旗镇,竟然失了手,之后回家回炉再练,三年后打四方擂皆夺标,坐镇社旗广盛镖局。后来得遇半拉庙李政先生走镖至其车马店,深为其技艺折服,重金聘请,李政不收。后携巨款去李政家乡,背着李政为其修筑宅院,孝敬李政老母,李政回家时非常感动,回头悉心指导,不曾藏私。按说李政虽年长许多,却本与戴老拳师同辈,但戴老拳师以师礼待之。

想当年即是如此,后来李飞羽先生改革拳架功法,其中也定有大道理,今日正好看看这些来龙去脉。

主意一定,凤吟就主动往场子中央走。就在这时,却听小哥王树茂讲话了:“袁哥,你远来是客。这几位虽然同为贵客,但却时常见面,不如我跟常有兄弟先走一路,为袁哥垫垫场子如何?”

车二身边那常有兄弟眼珠子滴溜一转,并未动身子,心道,你真多事。

王树茂实际对袁凤吟颇有好感,这些日子一直想与凤吟好好练练,但等了好些日子都不见凤吟,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在镖局里边做杂役呢。本来几次他是想进去问候一下的,但镖局有镖局的规矩,他别他心里有点怕戴二闾。这次看到这么多人等着凤吟练拳,心里也为凤吟担心,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

凤吟看着常有,车二也看着常有,然后满院子的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汇聚过来,常有只能起身。进了院子常有看着他树茂哥,常有是这院里最小的一个,也就个孩子。虽然心眼挺多,但脸皮挺薄。

实际所谓看看凤吟的本事,并不是戴老拳师要考核凤吟,凤吟武艺高强,那后边做起事情来是锦上添花,如过稀松平常,那也没什么,就在镖局回炉一下就是了,也正好杀杀威风。看看情况,是为了过几日摆擂台时有个底儿,好做安排。

凤吟也感觉到了这个意思,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大意,丢了师门的脸,不但要在师爷面前卖卖力气,跟师父争光,更得展现一些自家的手段,让四座也见识见识,瑞昌也不是随便一个门户。

常有上得场子,王树茂却让到了一边,并没与他比试。王树茂邀请了常有登台,王树茂下去了,常有却下不去了。

常有看了看大门,就对着大门一钻一翻摆了个三体式,凤吟一看,大不相同,虽然同出一门,但这架势跟自家都不沾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