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来找我,但是他在后山出口处等我,我本来想转身离开,但他拉住了我,说要带我去看漂亮的东西。

他带我来到一片高耸的草丛,我疑惑。

他跑入草丛中,四处乱窜,手也不歇乎,四处乱晃,就像一个小傻子。一片片莹緑点儿在他的骚扰下全都散了出来,在空中飞舞。真美!!

我仿佛恍如仙境,不用去想自己是谁,不用去考虑繁琐的一切,不用去担心放纵的后果。

我大声地笑了起来,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从来没有谁对我好过,就连姐姐都没有。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喜欢算个屁啊!

欧阳蹲下身,抱住我:“我知道你心里苦,等我长大,我带你离开这里。”

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但是我感动了。

那一夜,他说:“在月光下双唇红艳的你,有惊心动魄的美;在萤火舞动中大笑的你,是我最着迷的模样。”

他的眼睛是那么真挚,让我深深陷入。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住处的,唇瓣上残留的温度,烫地心快死了。

姐姐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心有灵犀,我抬眸、她转身。

她的笑容真好看,月光下红艳双唇的我大概也是这个模样吧。

姐姐穿着盛装,莲步生漪,在我面前停住。我想起‘窈窕淑女’这个词。

“今晚我去为朋友庆旦,本来想让你给我建议,可你不在。真巧,欧阳缺席。”

我好像接受了很多信息,看着她温柔含笑的样子,我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我竟然忘了支撑我从炼狱活下来的信念。我垂睑,百口莫辩。

我想,我得离开吧。

她突然抱住了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可有人把我们拆了。我一直很害怕,我常常梦中哭醒。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我不懂怎么安慰人,生涩地学着她的动作,环抱她。我从未离开你。

我不再去后山头,并把欧阳在后山头出口的消息告诉姐姐。我终日在院子里与刃相伴,和它看花开花谢、草长絮飘、梅傲雪寒。等待姐姐每天和我讲欧阳的事情,看她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好看。

她在抽枝发芽,脸庞渐渐长开,像花开一样惊艳。

这样很好吗?我不指一次这样问自己。4年,我仿佛得了抑郁,总是在纠结。

结果无非两种,一是他和姐姐在一起,我永远不会有和他见面的机会;二是我与他相见,而我与姐姐结恨一世。

但我永远没想到,不管过程如何发展,最后掌握命运的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甚至结局像失控的马车一样,落入深渊。

一日外出回来,母亲背着光的身影出现在门内,我看着这个生我的母亲,勾起嘴角。

梨花带雨的面庞随着转身的动作出现在我的眼界,她上前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第一次唤我乳名:“钿儿,我的钿儿。”

母亲一遍一遍眷恋地抚摸我的脸,她的脸庞是那么的温和,全无半点冰渍。

她说:“钿儿,你不该回来,娘希望你幸福。”

她说:“司空家族历代都是双子,但存活只有一个,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必须赶快离开。”

她说:“钿儿,他不是你父亲,他是你叔叔,他杀害了你父亲。”

她说:“他已经谋划好让你姐姐当掌门人,他一直都在骗你。”

她说:“你姐姐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直在利用你,这些年她笼络人心,势力很大。面上对你好,可是她已经谋划好你的死法。”

“那你怎么不和父亲一起死去!”我不允许任何人抵污姐姐!

或许我的声音太冷了,她的表情在那一瞬凝固住了,她的嘴巴还张着,但朱颜凋零。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她的泪水如断线了的雨,化了她的妆容。她那双漂亮的杏眼牢牢锁在我的脸庞上,她的手试着重新鼓起勇气来触碰我的脸,但还是落下。

最后,母亲夺门而去。

你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你不配来玷污我的姐姐!

姐姐怎么可能谋划我,四年来,她和我朝夕相处难道都是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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