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梦断香消话凄凉

见太后瘫软无力,女人冷嘲一笑,转而向宋菱歌问道,“那你是如何被害的?”她很好奇这丫头的身世,小小年纪,怎么会有那么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妙手回春的医术,她都经历过什么才造就了她的不凡,世人眼中不可能达到的不凡。

“这得问母妃,她最清楚。”说着回眸睇了眼瘫软的太后,“母妃给我喝了甜汤,那汤很甜,很好喝。可是喝完肚子疼,如刀绞一般。”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似在说笑。

“有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还活呢?”女人又抢先问道。她这师妹的本领她知道,心狠手辣,又心计颇深,不然,自己也不能着了她的道,落得如此下场。这宋菱歌又是如何在她手里得活。

在女人旁边的面具人突然的抿唇微呵一笑,从来没见这二阁主对一个人如此八卦过,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

歪头轻笑,“其实我应该死了吧。那时被母妃派人扔到后山,正巧被师傅捡到。她老人家本是一位世外高人,擅长医术毒术,见我被毒死,其实是还没死透,所以师傅就把我是死马当活马医,医好,是我命大,医不好,是我命不济。所以,这十二年,我就如个『药』罐子一般,用各种各样的奇『药』,灵『药』浸『**』着慢慢长大。”自己的境遇实在奇巧,所以只能捡些重点的说。

“你命还真好。”不屑的一撇嘴,女人不太相信她的话。若当是用灵『药』,奇『药』,医好身体可能,可这深不可测的武功?就是如她,为报仇,苦修十七年,仍是远不及她,一直十七岁的小丫头,她岂会这般简单的就做得到。

“好命?”微微的摇头,“如果恨了十二年,病了十二年,孤单了十二年,这样也算好命,那我认了。

又是一阵抽气声起,恨了十二年,病了十二年,孤单了十二年,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上官文熙和邱延宁俱是一怔,继而的相视一眼,怪不得初见菱歌时她是那般的怪异,淡漠无心,那十二年,她是如何过来的?心中同样的泛起心疼。

面具人失笑不语了睨了女人,又把兴味和怜惜的眼神落在宋菱歌身上。他也不相信她的话。师傅曾说过自己是练武的奇材,天赋异禀,可即使如此,他的功夫也不及她。她以为,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搪塞了大家了?

尹天昊眼中闪着玩味的复杂,勾笑的看着宋菱歌,黑幽幽的眼睛若深更的夜幕般莫测。

面对皇帝,宋菱歌冷清的淡笑,“皇上若不信,不妨你问问太后,我的身份。或许这殿上有人能证实我所言非虚。”

小皇帝手紧紧的攥着母后,抿唇无语的看着宋菱歌,心中却是艰涩的很,他有六分相信她的话,但有四分不愿相信她的话,若是她的话作实,那该如何对待母后,如何面对皇姐。不,那不是他的皇姐,可一起生活了十年,姐姐对他的好,他一直挂于心怀。所以,心底里,莫明其妙的他有些恨宋菱歌,恨她毁了他的平静。毁了他的母后和皇姐,更恨她让他成为笑话,想起刚才,他曾怒言诛她九族,若她的话为真,她既为自己的姐姐,那她……明明知道,她怎么可以这样『奸』诈的对待自己。

同时,他的心为宋菱歌这些受过的苦心皱巴巴,似怜惜,似无奈,实在复杂。毕竟还小,十岁他一帆风顺的长到而今,他不能了悟恨了十二年,病了十二年,孤单了十二年那样的日子,只可感觉会很苦吧。可即便这样,他仍是并不能用一种从容或强势的心态看待宋菱歌,被恨,被无奈左右着,复杂的心境让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不想认她。他不想因为她失去母后。

半响间,皇帝无语,宋菱歌无言,二个相望,一个意味复杂,一个清澈无波。如二只斗鸡,互不相让。

一笑,“皇上不相信?”温和淡看这个小皇帝,血缘上,他们是姐弟,虽然她并不想承认,可血脉相系的亲情又岂是陌生所以阻隔的。看着小皇帝眼中的恨和无奈,了然着他的心境,宋菱歌心中微苦。

微蹙眉,小皇帝别开眸子瞅见宁儿泪汪汪的眼,突然的心中一窒,哎,他该怎么办?“此事,事关重在,岂可听你一面之词,若真如你所说,你当之为本朝公主。若如此,你今日的行为,太过了。不但不维护皇家之誉,还……”

瞧着宋菱歌淡漠轻笑的笑脸,皇帝忽然住了嘴,有些说不下去。

“太过?”失笑的摇摇头,“若非如此,你们谁人会听,会相信我的话?怕是早拉出午门斩首示众了吧。”声音满是轻嘲。说完,径直的转过身,宋菱歌微扬头,冲得殿上人脆声问道,“哪位能证实我关于母亲的话所述非虚。”

“宋菱歌,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一个男子闪着灼人的目光,郑重的问道。

“但问无妨。”

略顿了下,男子温和的问道,“你娘和你说过外婆家吗?”

拢尽心中的涩然,仔细的打量着着眼前和母亲有着几分相似的,但脸『色』微有苍白的中年男人,倏然生起些许的亲切,忽尔的忆起娘关于几个舅舅的说话,会心的一笑,“说过。娘说……”

蓦然停下,宋菱歌转眸冲向宁儿公主,“宁儿公主,你知道吗?”

哼,冷哼一声,宁儿公主傲然的闭上眼睛。虽然输了,但她不想让自己输得毫无气节。

挑眉轻呵,“既然你不说,我来说。娘说过,她有二个娘亲,三个哥哥。大娘温柔的象朵花,她娘清淡的似朵云。”想起这些温柔往事,宋菱歌的脸上漾起温笑,似在沉醉,眼神灿烂悠然,“娘还说,大娘只生儿子,她娘只生女儿,这让大娘和她娘都很郁闷。娘还说,大舅最漂亮,最可爱,可是个大嗓门,小时候老吼她。二舅硕大健壮,却最温柔,经常给她买好吃的。她最爱吃冰糖葫芦,爱吃鸳鸯酥,桂花粟饼。三舅最坏了,心眼最多,总爱欺侮她,带她去爬树,告诉她那树可好爬了,结果她爬上去,不敢下来,舅舅却坏心的在下面看热闹。呵呵。”说着,自己都觉得有趣,不由轻笑起来。稍停,扬头,宋菱歌看向了男人,“我说得可对?”

眼中含泪,男人激动的笑着点头,“对,对,你真得柔儿的女儿。”若说其它的可以透过别的的说辞,可那关于他们家每个人的形容,这种说法,只有柔儿才会这样顽皮。大嗓门,最可家,最坏心,三个哥哥对她的宠爱谁也不少于谁,她的死,是他们心头的一块硬伤。那时一直庆幸还好柔儿有后,虽然与他们不亲,毕竟还是一个安慰,曾何想过,这庆幸原来如此的匪薄。

“您是?”瞪圆了眼睛,宋菱歌也被有所感染。

“我是你三舅舅。”男人不知是激动还是难过,心疼,边说,眼里的泪光越发的浓密起来。因为一道圣旨妹妹被贬入冷宫,锁上大门,她不得出,外人不得入。亲情的羁绊生生的被冷漠所撕裂。他们都明白,柔儿看似柔弱,却最是执着,她心底深爱着一个她不该爱的男人,又不肯对皇帝打开心门,她会有些一劫,似乎早已预见。

“三舅舅!”叫了声,宋菱歌也不自主的泪水盈睫,多年的孤单,被这一刻的亲情乍现涤『荡』的有些滚汤。其实知道外公家情形,但没有相认前,她不想去看,去听。

“乖,好孩子,你受苦了。”苦涩一笑,转而的三舅舅沉下了脸,望向皇帝和太后。

大殿上,抽气声又起,横空出世的意外深深的震撼着众人的心。少将军认下宋菱歌,这意味什么,不言而喻,可作实了她的身份,那宁儿公主,那太后如何?

“皇上,太后,宋菱歌确为臣妹静妃之女,这点臣可以以全家的『性』命担保,还请太后和皇帝给臣等一家一个交待。”虽然身子虚软的不能动上一动,可,气怒的心仍是让有伤在身的三舅舅,不卑不亢的用洪钟般的响透大殿。

这太后也忒太恼人了,他们一家的武将,为凌天的安宁东征西讨的,让这皇帝和太后得享安宁,可她竟为了一已私利而谋害自己的外甥女。这如何让她忍得下这一口气。

“这?”小皇帝这下慌『乱』了。这让他如何做?如何交待?

但见小皇帝迟疑不决,太后的目光涣散,宋菱歌轻嗤一笑,转身站住那女人身前,一伸手,“拿来?”

“什么?”莫名的一皱眉。

“解『药』。”

女人挑衅一笑,“你解不了?”

笑花一闪,轻描淡写的道,“这点东西,小意思。只是眼前,因为我病了,所以身无长物?”

“那如何又好?”女人一皱眉。这丫头,人怪,这病也怪。

“我病了,是以想不起所有。可是看到太后,还有宁儿公主那一杯『药』酒,我又醒了?天意吧,或者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着讥诮的挑起嘴角看向宁儿公主。若非有此进宫这一遭,她还不知道她会何时的清醒过来。

一听这话,宁儿公主心下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眼前发黑。

女人翻个白眼,无奈的伸手递出了解『药』,无巧不成书,可这也未免太过奇巧了?若说这丫头命苦,是真苦。若说这丫头好运气,又无人能敌。几次三番的居然都躲过了死神。

“皇上。”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回事,靖王和清王爷一个对视,靖王沉声道,“皇上看这事如何交待?”他们眼中,正对太后纵容宰相颇为微词,这会儿就送上如何一个惊天消息,是以,他们也觉得应该给宋菱歌一个交待,解决了眼前的不堪。堂堂皇家宫宴被这几个贼人搅得乌烟瘴气。

交待?如何交待?小皇上看看母后,又看看宁儿公主,急了,摇着头,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了。

半晌,太后涣散的眼神微微聚拢一些,凄『迷』的目光在殿上一个流转,“哀家来说吧,不要『逼』我皇儿。一切都是哀家的错,往事如斯,不能倒流。我的错,我认。我给你一个交待,但此事,宁儿,我的宁儿她并不知晓,所谓不知者无罪,与她无关,还请留她一条生路。”

冷嗤一声,宋菱歌垂首不语。留她一条生路。可当年为了她,可曾有人要留自己一条生路。同样的想法溢于心头,那女人也冷扫了太后一眼,勾起的笑是似而非。

见她二人不言,太后只是漠然的微闭了下眼,深深一个呼吸,睁眼凝重的望向皇帝,“皇儿,传旨,撤消福宁公主的封号,即日起入庵堂出家,任何人不得打扰其清修,只盼她能多做善事,添了自己的福报。”

“啊,不,我不出家。”哽咽的声音,宁儿不敢置信的摇头。她不想出家呀。

没瞧她一眼,太后又道,“即刻御赐宋菱歌为永泰公主,恢复其先皇御赐之名龙锦宁,真心的祈盼在你以后的日子能永享安泰,赐住凤华宫。至于哀家,我会给你俩一个交待。你们看如何?”

哈哈……蓦然间,宋菱歌娇软的笑声回响在殿上,越笑越狂,甚至泪水不可自抑。她本出身皇家,却要被害她之人承认她的身份,永泰公主,永享安泰,何等的一个笑话。

“宋菱歌,你太放肆了,母后这般的礼让,你竟不谢圣恩,蔑视皇权,你,你眼中可还有朕,可还有祖宗家法?”心中慌『乱』至极,母后那轻冷的声音,绝望的眼神,那一字一句,让他害怕,他怕失去母后,一夕间,疼他的皇姐,不再是皇姐,疼他的母后,感觉也要离他而去,这一切都是因为宋菱歌,他恨她。此刻,那薄弱的惋惜也被这恨意所掩埋,眼里只有恨。

站直了身子,面向小皇帝,宋菱歌冷幽的挑高嘴角,“谢恩,十二年,我就先皇御封的公主,若不是你的母后,我何至于恨十二年,病十二年,孤单十二年,那滋味你能知晓吗?你试过十二年只见过一个外人,只守着一个林子吗?我何来要向她谢恩?”

浓黑的眉头皱紧,小皇帝倔强的盯着宋菱歌,不点头,不摇头,心中却暗自为她的话难过,他没试过,那样的日子,他不敢想象。

淡薄一笑,“永泰公主?”顿了下,美目流转在华丽丽的宫殿,一声轻叹,“娘说过,这里是个金丝笼,她是一只金丝雀,自小,她就告诉我高处不胜寒,这里不是一个家。公主,出身皇家,我身不由已,可十七年过去,我孤单了十七年,你这皇权,你这祖宗家法,不过人前风光时的规矩,那些人后的苦处,谁人看清了?我不谢恩,你看到,责问我眼中可有皇上你。可你为何不先用祖宗家法去问责下你的母后,谋害公主,其罪不何?再有去问责下你的皇姐,堂堂一个公主,你卑劣手段残害无辜的人,她的罪孽你为何不用祖宗家法?”

“你,你血口喷人!”宁儿不以为宋菱歌会知晓她的所作所为。

“是吗?”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那你可还记得四家村,那个有村民调戏于你,而你狠心下毒,毒害了整个小村子?”

“你?”下意识的问了句,倏然醒悟,“你胡说?”

“是吗?”似乎胸有成竹的,“无妨,我有证人,我们可以请皇帝派人去查,然后禀公办理。”如个恶魔的笑靥,闪着算计的光芒。

“你……你……”气得语不成句,宁儿咬牙切齿的瞪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回眸再次和小皇上交错,“你恨我,是吧。这我能够理解。天道苍苍,人道茫茫,所谓举头三尺有神灵,她作得孽自得她还。或许你觉得无辜,可有人比你还无辜。所以,即使你贵为皇帝,也没有偏颇的理由。再有,这公主之号,正如你不愿承认我一样,我也不屑一顾,即便这会儿的所为只是为我十二年的冤屈寻个圆满的结果,我仍是我,仍是宋菱歌。龙锦宁,福宁公主已经随着宁儿的步入庵堂而灰飞。”她的话,让在场地人不由一怔,不能理解她的意蕴。十二年的冤屈为何寻得圆满,她却如此的不在意。

“皇上,虽然我不愿承认我们的亲缘,可仍是无法割断那血脉的相连。此一遭,于你是大难,于凌天,未曾不是好事。铲除宰相这一毒瘤,扶肋你这一方平安,我做到了,也无愧于你。所以,我们二不相欠。”她的话立时让大殿上再次的抽气声不断,铲除宰相是她所为?

“什么?”本来瘫软的太后,倏然的直直的撑起了身形,“你说什么,那个神秘人是你?”

冷凝一笑,“对,是我,是我夜探宰相府,查到他府里的秘密,意外受伤。又因为那时宰相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情势危急,所以我进宫给你看病,结果被宰相遇见,找杀手杀害于我。”说着眸光转向女人,菀尔一笑,笑得女人脸上难看。

“然后,我诈死,暗中查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才有文熙进宫告知于你,让你有所准备。说起来,我还帮了你一个大忙,不想知道为何宰相会乖乖的进宫吗?若是他再拖上一个时辰,情形也许就不会这样顺利了?”

“原来是你?”太后恍然的摇头失笑。

“对,是我作得手脚。虽然你很坏,但,我更不愿看凌天大『乱』。”说着,有意的顿了下,回眸扫了眼众人,目光落在尹天昊身上,微一停,又滑走。可这一眼,让尹天昊心中一惊。难道自己和宰相的事,她也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作的,心底蓦然一阵悚然。

呵呵,突然间,太后笑了,笑得凄凉,“十二年,我一直不曾安生过。或许说,你的冤魂一直不曾放过我,我会常常梦到一付厉鬼模样的缠着我,来找我索命,所以我以为你死了。可今天我很庆幸你活着。即使是用我的血祭奠你的冤屈,我也死得瞑目了。有你扶肋皇上,我凌天的江山再不用危机四伏了。”

这时众人才恍然,怪不得从未听说过国师有师妹却凭空出了个师妹,然后没几天这丫头就死了,再然后,又突然冒出个国师表妹,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搞鬼,人不知鬼不觉,扳倒了宰相谋划几年的辛苦。不知不让人刮目相看她的深不可测,朝中有个这样的公主怕是没人敢再有异心了。是庆幸,亦或是害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冷然的盯在太后身上,“你的血,祭奠不了我的冤屈,十二年的苦难如墨,染沉了我的心,你的死,你的血,于我,只是一结果的圆满。”宋菱歌的话冷漠若刀,嗖嗖的凌迟着太后的心,也让殿上的人无不惋惜,无不惊愕。

又是一阵笑,笑声惨淡,“无论怎样,若是圆满,但盼着你能用心扶肋皇上,保我凌天国泰民安。”

“呵呵,你还真贪心。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讥讽的扬了嘴角,又道,“我会保皇上到他成年前的国泰民安,但仅限于此。但这并不用你的命所换,而是我师傅交与我的一个使命。因师傅,我才有此下山之行,所以,你与这江山无关。”

眼光得又涣散的一笑,“不管有没有关,只要有你有保证就好。”凄怆的站起身,从来都是雍容华贵的太后,突然间的苍老了十岁,嘴角含笑的望着小皇帝,满眼溺爱,深深的,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惊恐的也站起来,小皇帝大声的叫道,“母后,母后,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能没有你。”十岁的孩子,面对自己的娘这样被人『逼』迫着,抓在手里的娘的手,一点点的抽离,就要失去,他害怕。

“我恨你,你为什么要『逼』迫,为什么一定要『逼』死她,这样你就高兴?你去死吧,我不要你的扶肋,我不要你当我的皇姐,你是个坏人!”疯了一般,小皇帝也失了平常的故作高深,这一刻展现是一个十岁孩子真实的情绪。

呵呵,蹙眉哀怜的失笑,就算她不『逼』她,难道,这等不堪的真实被揭穿她还有何脸面活着?

“皇帝,不要这样说你皇姐。若不是她,这会,你,我都已成为宰相的刀下亡魂了。是她救了你,我。是她救了凌天。所以,你要听皇姐的,要尊重你皇姐。”

“可是,她在一直在『逼』你,在污辱你。不,我不能让人这样的污辱母后,就是皇姐也不行。”眼眶里的泪水,转了几个圈,终还是没能忍住,顺着他光滑细嫩的小脸滴在明黄的龙袍上,即便他是皇帝,此时救不了他的母后。若干后,每每的想起此一幕,心中仍是发酸,发疼。为母后,为皇姐。

“皇儿,好好的守着江山,娘无论在那都会保佑于我儿,看着我儿。”含泪的微笑着,太后咬了咬唇瓣,抖着手抚了下儿子白嫩的脸颊,“母后累了,我先回宫了。”说着,又凝神深深的看了眼宁儿,不舍的一笑,“宁儿,在庵堂里好好的清修。”这是她最后仅能为女儿做的。若非如此,女儿怎么逃得欺君之罪?再有她也知晓女儿的行为,她……

蓦然转眸,对着案前不远的宋菱歌和那个女人,太后凄然道,“师姐,对不起。菱歌,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害了你们。祸福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此时,我的时辰到了。我也累了。这一次,我是真心的祈望你们能过得幸福。”

古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太后脚步跄踉的转身,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直挺挺的身影,带着浓重的悲凉味道,挺立是她作为太后的最后的一点尊严。

小皇帝匆忙起身,慌『乱』的喊着,“母后,等我,母后……”突然的被龙案前的靖王拖住,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跟随太后去。太后的结果不可避免,让皇上去,不过是加剧这结局的凄凉。

“母后,母后”挣扎着,小皇帝的叫声撕心裂肺。

闭上眼睛,宋菱歌也是满心的酸楚,一直想着报仇,可眼前,仇报了,她并没有一点的开心,听着皇帝撕心裂肺的叫声,她的心也揪得难受。眼看母亲走到尽头,那种痛,她知晓。

然后,她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了面具人的身份,并让他们承诺不得再接受任何的对皇帝不利的暗杀活动。少阁主无奈,却是失笑的同意了。这又让朝臣大惊。她一个弱女,竟然能要求向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要承诺,并被应允,似乎不可理解。

然后,她当着大家的面,明指北齐有人暗助宰相的实情。没有挑明是谁,是不想让二方的关系恶化,和平正是她所希望的,虽然他们只是以和平为幌,但即使这样,只需多回防备,总比战争来得好。此一次,相信经由尹天昊嘴,北齐的不良居心也会消涨些。面对宋菱歌的责问,虽然尹天昊面上淡笑无虞,可内心的波澜不次于朝臣面面相觑,这宋菱歌,未免太过神秘了。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怪不得宰相和他的谋划输得如此凄惨。也由此,尹天昊对宋菱歌越发的上心。二国的和平之约有效,可这婚事,尹天昊出乎意料的无条件愿嫁,可对象必须是宋菱歌,这位不愿承认自己公主身份的公主。结果,当然被宋菱歌拒绝了。想嫁,可以,有福星公主。可这样,尹天昊又拒绝了,使得福星公主极其的尴尬。此和亲的提议也只得作罢。

然后……

站到殿门口,门外已然是月朗星稀,疏落的几颗星微眨着眼睛,一闪一闪,黑幽幽的夜幕闪着锦缎般的亮泽,几朵浮云,悠闲的飘飘『荡』『荡』。

“菱歌,走,跟舅舅回家。”三舅舅笑盈盈的走近宋菱歌,心情畅快的如同雀跃般,他急不可待想把菱歌带回家,带给病重的母亲看,或许这是天意,是妹妹对母亲的牵挂,所以这个时候把宋菱歌送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为妹妹有这么个女儿而骄傲。

“回家?”一句话,瞬息间眼泪又冲入眼眶,她终有了亲人,有了可能回的家。

“是啊,快跟舅舅回家吧。”邱延宁一扫那妖娆的媚行,淡雅而笑,也随意附合。这一日,于他们真是一喜。

站到人后,眼瞧着宋菱歌被家人围绕,上官文熙远远地看着,一喜一忧。喜之,恢复了菱歌的真实身份,她有家,有家人了。忧之,莫名的他就是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似乎宋菱歌离他越来越远了。

事事总是难随人意,乐极而生悲。他们这边笑着,倏然间,自殿前暗影处,一道冷光疾如流星,猛若利箭的冲向宋菱歌,同时一把的银芒『射』向了她身旁的舅舅及邱延宁等人。

听到恶风,宋菱歌迅捷带着舅舅闪身躲开,不待回头,一记利刃穿透肉身的闷响,及一声闷哼,哼得宋菱歌心头一颤,乍然回身,掌风狠辣的拍向偷袭之人。但听一声惨叫,一道人影远远的摔出去,正巧撞到宫门前的石柱上,立时脑浆迸裂,血花飘溅。

“延宁,延宁/”一声声的惊呼,闯过宋菱歌的心里,如一片阴云遮日,本来响晴,温暖的心境,倏然的紧绷起来。

“不吵,我来看看。”蹲在邱延宁的跟前,宋菱歌凝神仔细的看着他的伤势。

一把柄为紫玉的匕首深深的『插』在他的背上,血汩汩的顺着伤口冒出,鲜红鲜红的血『色』,被暗月的清幽映衬的有些阴森。迅速的检查了他的伤势,宋菱歌只觉得心中一颤,脸『色』发白,有些失神的摇着头,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