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独自凄凉人不知

这一天,对于上官文熙来说实在难过,肩头被刺了一个洞,很疼,也失了不少血,却因为查抄相府事则重大耽搁不得而不能休息,再有他也担心着菱歌,心如油烹般,不安与担忧并存。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将晚才将这相府查抄完成。真正体验了那个小院的惊险,上官文熙都觉得惊心,怪不得那时菱歌会被伤着,这等精巧的机关,再加上有武功不错的人防守,想自由进出简直事比登天。就是事后,靖少王爷也唏嘘不已,不住的摇头赞叹,这老狐狸……这神秘人……有种无法的表达的语拙,只能大叹,天意助凌天。若不是神秘人的意外发现,其它人又能怎么可能得到一分的消息。若非如此,这凌天当真要改朝换代了。

走进长长的暗室,那是一条染了众多御林军侍卫的血路,里面不用灯却是华光千条,光彩夺目的即使是他这个见过世面的小王爷都大为惊叹,一箱箱黄金,白银码放整齐,各样的珠宝玉器,甚至有许多是靖少王爷也叫不上名字,而且最为重要的里面一套精巧的龙袍冠带,明黄的艳泽亮得晃眼,上官文熙摇头苦苦一笑,怪不得菱歌说,进这屋里就有了宰相所有的罪证。不要说这龙袍冠带,就是这里的黄金,白银,珠宝玉器,就是丰足时的国库也没有这么多。只这些就够宰相死得其所,何况还有那龙袍帝冠。菱歌真得是凌天的福星,因为她,挖出这条深藏的蛀虫,因为她,这凌天变天的阴谋被粉碎,可是她……眼前的缭『乱』,使得上官文熙越发的惦念菱歌了。

这般庞大的东西,就是靖少王爷一时都没了主张,于是,二人携手进宫请示了太后,才敢查抄封存起来。只等武举结束后,再行清点收入国库。

一路心情沉重,为宰相,也为菱歌。宰相家抄了,一家老小三百多口全部押入死囚牢,只外逃一个程清乐,其实听到这个消息,上官文熙心底暗自庆幸,但愿得乐儿真得远走高飞了。同时也听说了,程清逸在武科场后台上也被直接押解进了监牢。从高高的站着,到矮矮的趴下,从驸马,到阶下囚,在他不明所以的情况,他的命也同样将因为宰相而葬送,想起来都为他难过。正所谓,一人得道,鸡太升天。一人获罪,诛连九族。

暮『色』已深,疲惫的身和心,依然不能休息,也不想休息,上官文熙匆匆的去了逍遥候府,他急欲知道菱歌怎么样了。

进了候府,穿廊过院,从没有一刻让他恼恨这候府的偌大。拐过一道间厅,夏逸飞迎面走来,“逸飞,菱歌怎么样了?”见到夏逸飞的身影,上官文熙急切的问道。

沉『吟』一下,夏逸飞生硬的微微一笑,“文熙,别急,菱歌她……”

“她怎么了,你快说。”他越是这样的顾忌,上官文熙越急。

“菱歌不好。看着子夜下葬,午后回来她突然的就昏『迷』不醒而且发起高烧……”

“啊,怎么会这样,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心里暗自叹息,关心则『乱』,这话真是一点不假,想这平素极精明的延宁和文熙这二个家伙眼前都『乱』得有些失了方寸。“看过,大夫也解释不了菱歌的病,这会高烧刚刚退了。走吧,我带你去。”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好似有些不适应的一皱眉。

“延宁呢?”一挑眉,怎么没看到妖精的身影。

“在书房,刚才有管事的来找他。”了然一点头,这妖精的产业遍布各地,若是不忙,才觉得奇怪呢。

一泓池沼,假山堆叠,其间掩映着竹子花木,一条游廊蜿蜒在池水中,清月下,水影曼妙。穿过游廊,一道花墙拦路,透过花墙上各式镂空的图案可以瞧见院中的景致,院里静悄悄,黑漆漆的。

绕过花墙,刚及院门,突然的一个丫环,急匆匆的从院落里跑了出来,一脸的惊慌。见到夏逸飞,惊慌中又见一抹不安,“主子,出事了?”

不安浓浓的升起在二个男人的心头,一皱眉,夏逸飞问道,“什么事?”

“小姐,小姐不见了?”丫环微有吱唔的垂头说道。

夏逸飞和上官文熙同时的惊呼出声,“菱歌不见了?”

脸『色』一沉,夏逸飞微眯起危险的黑眸,冷声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丫环心头一抖,声音也抖索起来,“就刚刚,奴婢去把小姐换下来的衣物送去清洗,回来再一看小姐人就没了,我四处都看地过,院里没有,所以……”

眉头蹙紧,夏逸飞也有些急切了,要知道目前的菱歌并不清醒,昏昏然的她很容易出事的,冷眼一斜,“去书房告诉宁,让他去前厅找我。”说完,转身疾速的向前院掠去,“子风,子雨。快召集大家在府里找菱歌。”

“主子,小姐怎么了?”子雨和子风也知道菱歌因为子夜的死病了,当然他们一样伤心,所以对宋菱歌的这份情既感动又感伤。

“菱歌高烧才退,人还不清醒,现在不知道走哪去了,快带人找,一定要找到。”夏逸飞知道这二人对菱歌的好,所以并不隐瞒。啊,一听这话,子风和子雨也急了,连忙转身带人四下在府里寻找。

华灯初上,夜初静,而逍遥候府里却是一片热闹,一簇簇的灯笼盛放在夜『色』里,摇曳着点点的温暖。可这会儿,没有人会因为这华彩而心头明亮,一个个的脸上凝重,心头压抑,因为主子怒了。他们少候爷素常就如一个温柔的佳人,脾气极好,不时的还会调笑他们下人一句半句,或是用他那无人匹及的魅力无伤大雅的『迷』『惑』他们而逗得他大笑开怀,让他们这些下人无不以有这样绝艳,随和的主了而自豪。可眼前,主子大怒,斜飞的眉蹙成峰,妖娆的眸子半眯着闪着一丝冷芒,朱红的薄唇勾着一抹笑,可那笑意幽幽的,怎么看怎么象谁要倒霉,让人莫名的后背直冒冷风。

折腾半天,后院一个花匠说出了一个让大家更为惊慌的消息,片刻之前,他看到一个素衣女人,悠闲的绕在院里子,他以为是府里新来的小姐,后来,他看到小姐跳墙出府,所以正要来报告呢……

出了候府,宋菱歌看看夜『色』,天黑了,新月弯弯,有星星点点,夜风拂面寒『露』很冷。有些呆呆的一笑,她想子夜了,她要去看看子夜好不好。

走在街上,各家的灯火燃亮了夜的清寂,暗夜也温柔起来,不再冷若凉水。一家家,一户户,有说笑声至门里传出,有饭香至门里飘散,有娘的地方就是家。可是她爱她的娘死了,爱她的子夜死了,他们都死了,就剩她一个人。何处是她的家呢?

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前,静听着里面小女儿柔弱的唤着娘,娘亲温婉的应着,还不时有爹的低沉浑厚的声音,爱怜的笑骂着女儿,在门外,听着笑声,她也跟着笑,笑容里沾满了泪湿。她也想娘了,想她未见的爹,还有……还有什么呢,什么是属于她的,她没有家,没有娘,没有爹。现在子夜也死了,她有些冷,可是她该去何处?嘴边笑着,可腮边的泪一串接一串,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些难过。

离开了这户人家的门前,游晃在夜『色』中,街上已少有行人,寻寻觅觅,可她找不到子夜的新坟。子夜说过,他要一辈子陪着她,可是没到一辈子,他失言了,他不再陪她了,让她孤单一人。孤单就孤单吧,好象她一直就这样孤单。泪眼朦胧,微一闭眼,可眼前,子夜还在冲着她笑,好似在温柔的对她说,菱歌,还好吗?可是,她说了,她不好。子夜只是笑着,却并不理她。只说,他要走了,要走了。身影逐渐模糊。抹了把泪,一笑,走吧,好好走吧。

倚在街边的石墙上哭了半晌,睁开眼,眼前仍是冷冷的夜,冷冷的街头,没有子夜,也没有子夜的新坟。只是孤单的她。

“哟,美人,怎么在这哭,是谁惹美人伤心,告诉哥哥,哥哥可是心疼着呢。”一记轻佻的声音响在宋菱歌的身侧。

扬起头,梨花带雨的素艳抿着纯净无暇的绝美,那一俏脸,微扬在二男眼前,醉魂酥骨,惊得二男微张着嘴,目瞪口呆,天啊,天啊,他哥俩这是什么星高照,出门竟会遇到这等绝『色』的美人,这若是……『色』眯眯的盯着着,垂涎的口水,不自禁,却流出多长而不自知。一收口水,其中一男,啧啧轻叹,“美人,别伤心了,有哥哥好生的疼你。”

纯真的一歪头,不悦的一蹙秀眉,轻愁微拢在素淡之间,别具灵韵。“你们走开。”

倏然的一恼,不自主,宋菱歌冷若冰霜的一笑,不自主的飞起一腿,直奔男人的面门踢去,没防备这个呆傻的美人会有这一招,男子惨叫一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不住的哀号。另一个下流男一愣神,宋菱歌再次飞起一脚,这回他也同样效果,难兄难弟一对。

仍是呆呆的歪了下头,觉得这一脚踢得挺重,微微一笑,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宋菱歌慢腾腾的迈步出了深巷,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蓦然二个下流男只觉身子一颤,一歪身倒地抽搐了下,归西了。

眉头打结,那位少阁主一袭灰『色』华衫,闲庭信步的也慢慢的走出深巷,跟在宋菱歌的身后。不过一晚,宋菱歌,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是这等呆呆的模样了?从她站到那户人家门口默默的笑,默默的哭开始,他一直跟着她,她为何这样伤心?只是因为那个叫子夜的死吗?心中微微一叹,这样的凄苦的她,看着让人心酸。昨夜凛冽的如女修罗般的她,让人害怕。她究竟还有多少的面貌,为何是会如此的极端?

更为不解的是昨夜看着邱延宁和上官文熙好象都很在意她,可眼前,为何会任神智不太清醒的宋菱歌独自外出,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孱弱绝美的她,在这样的夜『色』下很容易出事?

轻轻的摇头一叹,自己好象多管闲事,又一想也不算多管闲事,昨夜是自己承诺的要何她不被人伤害,眼前,她走入他的视线,他又怎么能罢手。

抬眼凝望,那一抹素淡的游走在街上,纤细似弱柳扶风,可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身影下蕴藏的是可怕的力量。

好在街上行人稀少,即使是绝美娇弱若宋菱歌,一身素衣,低垂着头,并未引起太多的人注意,偶尔的一眼,匆匆的只当是一个失意的女子。漫无目的,站住身,宋菱歌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垂头哀婉一笑,她想回家,可何是才是她的家?

站到街上,宋菱歌低低的垂下头,任冷风打透秋衣,弥漫周身的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凄凉,主也是心中一动,她这是……正欲上前,突然的从另一条街拐过一顶软轿,轿前是二名彪形大汉开道,见着站到街头发愣的宋菱歌,大声喊道,“躲开,快躲开。”

可宋菱歌是充耳不闻,只呆呆的站着,低垂着头,不知她在想什么。

二个彪形大汉微有一恼,走近,蒲扇大小的手一挥,宋菱歌立时的摔出多远倒在地上,猛然一抬头,眨眼质问道,“为什么推我?”

见她就这样被推倒在地,跟在她身后的少阁主微生薄怒的走出暗处,伸手扶起了宋菱歌,让她靠在他的胸前,拦在二人跟前,清亮的眸子透着冷寒,把向二人带着一种压迫的感觉,“道歉。”

“呵呵,道歉?就你们……”并不在意少阁主的气压,同为好手的二人自持身强力壮,眼前的二人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挑眉邪气的一笑,少阁主懒散的说道,“对,就我们,道歉,让你们过,不然……”

“不然,你还怎么样……”

正这时,轿里传来一记娇喝,“怎么回事,快走。”

“是”二人点头,回身猛然出手,打算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