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真假公主一处缘

丹青非异『色』,轻重有殊伦。事儿总有个轻重缓急。眼下,朝堂上宰相结党营私,行事诡异,他究竟是何居心,虽不是清楚明白,却也可猜得几分。而朝堂外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无人问津。再有边缰上又是战火不断,缺粮少钱的节节溃败。如此的林林种种,因而的宋菱歌也知晓,此时不是她意气用事的时机,就算她有能力扳倒太后,甚至是整死太后,于她,只报了私仇,可若心被有心人利用了,『乱』了朝纲岂非得不偿失。

垂眸跟在上官文熙身旁,听着宁儿公主和宰相的对话。这一刻,她不禁为宁儿公主喝采了。作人张狂总要有个资本,有个限度。找对了地儿,张狂那是一种『性』格,找不对地儿,张狂那是一种肤浅。就如眼前,这宰相大人伸长了手管得未免有点多,看起来谦逊温和,只是眼中的犀利和圆熟又岂是那面具掩得住的?对上宁儿的张狂,虽惹恼了他,可这会儿,皇权在手,宁儿仍是主子,他是臣子,恼了如何,只得忍气吞声。宁儿公主张狂的卷了宰相的张扬,很有『性』格的看得人爽心爽意。当然,这样做,若真有一天宰相得势,那宁儿的下场可想而知了。想着只暗自失笑同时也心生黯淡。

皇城宫阙,权利的颠峰,温柔宝贵之地,睥睨天下的傲然让多少人为之癫狂。然而这一登峰顶的**背后,又有着多少的『性』命被无辜葬送,那云端是用累累的白骨架作的云梯。其实就是登上云端又怎样,高处不胜寒。华丽丽的宫城,又有几分的人情,几分的温暖。抬头间,头顶的一方天,阳光明媚依然,可走在这泛着青光的石路上,心境莫名的苍茫,凄然。

进了深宫,公主下了软轿,斜了一眼宋菱歌,见她略垂着头眼观青石路,只当她是紧张,讥讽的挑高朱红的唇角,夹了她一眼,眼波掠过。落在上官文熙的俊脸上,瞬间,俏脸染上妩媚,挑高的唇角也柔和了,勾出一丝笑,流转着说不出的风情媚『惑』。媚术?宋菱歌淡薄的暗生嗤笑,又为她悲伤。一个女人如果靠媚术『迷』『惑』了一个男人,就算得到了这个男人,这样的情,这样的爱,又能持续几时,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娇,一旦红颜老去,那时怎生的媚?不由得转目看看上官文熙,不想上官文熙并没有把这般娇媚的公主放在眼里,温和的脸庞上,目光炯炯只落在宋菱歌的身上,二人相视一笑。旁边看得宁儿公主微皱了眉头,暗自的咬咬银牙越发的不屑和恼恨了。

“上官,既然你和宋姑娘同门,又怎会不太确切知道她的医术究竟如何?”走在上官文熙的身旁,宁儿公主莺声问道。

温笑的睨了眼宋菱歌,上官文熙淡淡的说道,“我和师妹学的不完全一样,各有专攻。”

噢,了然的点头轻笑,却同时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那上官,既然宋姑娘学医,想必她也会解毒吧。”宁儿笑颜嫣嫣的问着。

蓦然轻笑,宋菱歌扭头瞄了上官文熙一眼。原来症结在这儿,绕来绕去的不过是为了求证妖女的说法。当初因为她的误导,江芙儿和江蓉儿一直以为上官文熙也是个制毒,解毒的高手呢。看来妖女们是在戒备于他。

斜瞄了宋菱歌一眼,二人会意的交换着眼神,上官文熙温润的笑了,“菱儿会,当然我也会,怎么公主有兴趣?”

“呃,上官你也会?”似乎很吃惊的样子。

“对,会一些。”

“真的,若如此改日可好好请教上官了?”眼光闪烁,似乎公主很有兴致。

“怎么公主也会用毒,解毒?”上官文熙也不失时机的温和笑问。

掩嘴一笑,眼波粼粼的满是愉悦,“上官真会说笑,想我居于深宫,深入简出的怎生会识得这用毒,解毒,若我也有一身的好医术,断不会看着母后被病痛折磨成这样。”说着,眼里渐生了些的黯然。

失笑的望了眼天空,人常说,这人生如戏,谁看戏,谁演戏。就如眼前,这宁儿在演,上官文熙在演,其实她不也一样,演戏的看戏,看戏的同样演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有时活得很累。

清宁宫里,太后静躺在**,绣着团花的锦缎薄被覆在身上,『露』出胳膊以上的玉体。瓜子脸,下巴削尖。肌肤细腻容『色』惨淡苍白。纤眉弯弯如画,长长的睫『毛』扇面般展开在眼帘处,双目紧闭,掩住了一身的风情。

听到动静,太后睁开了双眼,本该光艳照人的明眸有些『迷』茫,微一笑,“宁儿来了。宁儿没事吧。”

“母后,宁儿没的,好的很。”说着快乐的展开手臂,让母亲看着自己的快乐和安然无恙。这一幕不觉刺到宋菱歌的心里,微一动,又顿生羡慕。

“母后,宁儿给您请来了神医,她说,她能治好您的病。”淡笑着宁儿扯着宋菱歌来到太后的跟前。

乍然看到宋菱歌,对上她星子般明亮的眼睛,那般熟悉的眼神,蓦然的又让她惊恐起来,指着宋菱歌又大喊大叫起来,“鬼,有鬼。你来干什么,休想带走宁儿……”

宁儿公主一见母亲如此,赶紧的喊人来,几个宫女合力总算是抓住了太后,不让她伤人伤己。

忧心忡忡的站到床边看着不住叫喊的母亲,一时间宁儿满眼含泪,侧过脸,“宋姑娘,你也看到,太后她,就这样。你看看该如此医治。”

无声的思忖下,瞧瞧宁儿,复又瞧瞧太后,“若公主信得过小民,还请公主去暖阁外等候可好?”

略一顿,宁儿似乎下定了决心,郑重的说道,“好,只是你要小心,还有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不然,你死不足惜,可有人会受到你的牵连。”

冷凝的笑了下,“请公主放心,这点儿就是公主不说,小民也知晓。再有,公主无论听到什么,请恕小民无罪。”

“好,那本公主出去等候。若用什么只管吩咐她们就是。”迟疑下宁儿公主狠狠盯了宋菱歌一眼,转身出去了。

站到床边,冷冷的看着太后,每一次见她,总有欲掐死的冲动,按捺下冲动,剩下的是一种猫逗老鼠的玩劣之心。而此时,依然的心态,不过她要做的是治好她,就如个玩劣猫,治好了,再玩,吓坏了,再治,这样也挺好玩的。

挣扎的累了,太后终于放弃了,软下了胳膊腿,大口的喘气。忽尔的瞄到有人盯盯的看着她,瞪大眼睛,又对上宋菱歌幽幽的眼神,张大嘴巴,刚要大叫,突然,宋菱歌幽幽的笑了,幽幽的说道,“别叫,再叫马上带你去见阎王爷。怎会你想去,还是让你的……”说着,故意停下来,幽幽的看着她。旁边的宫人俱是惊诧不已,这姑娘未免特大胆,敢这样和太后说话,这若是传出来,可是掉头之罪。可奇怪的是,太后居然真的不喊不叫,让她们费解。

“鬼,你是鬼。不要带走宁儿,不许伤害宁儿,不然,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瞪了宋菱歌半天,太后恶狠狠的说道,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要吃了宋菱歌。

冷漠一笑,“就你这个样子如何不放过我,伤害你的宁儿,很有趣的,要不我们来试试?”

“不,看我不杀你了,让你鬼也做不成。”说着,使力的欲挣开宫人们的束缚,欲抓上宋菱歌。

咯咯一笑,逗弄下,惹她急了就好,也不敢玩得太过火,于是,轻幽的说道,“我不做鬼,换你宁儿来做如何?如果你敢再进我一步,看我不现在就去取你……”

倏然的停下的挣扎下,太后断断续续的说道,“不,别去,别去找宁儿,我做得错事,我错了,我来承担,你来找我,找我吧。”

见她如此的护着自己的女儿,忽然间的失了再逗弄她的玩笑之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这母爱,深切而沉甸甸的。若是她的母亲仍活着,也该是这般的护着她了。

心中一涩,“那好,就找你吧,可是,你该做的事呢,做完了吗?”。”

“该做的事,噢,没做完,没完呢。我已经吩咐人在修了……”

“那你还不快点好起来,赶紧去修完。修完了,也许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反正我已经都是鬼了,哎……”幽怨的叹息声,让在场的宫人们都心中发寒。

“好好,明天就去,明天就去……”

瞄了太后一眼,宋菱歌转身,“我走了。”边说边向外走去,太后瞧着她的背影,长长的呼出一口,如个泄了气的皮球,蔫了,累了,乖乖的躺下了,闭上眼睛。

一个抽身,宋菱歌再次回到床前,躲在一个宫女的背后,示意她不要出声,趁人不备,出手点了太后的『穴』道,让她沉沉的睡下了。

把了脉,开了方子,想想,还是她亲自去煎比较放心。出了暖阁门,门口宁儿公主沉着脸,游走在宋菱歌身上的目光阴恻恻的,秀眉蹙紧,诡异一笑,“你未免太过放肆了,竟敢那样和太后说话,还喊着本公主的名讳。这是什么罪,你可知晓?”

淡淡的动了下唇角,“知晓,所以先请示过公主,恕小民无罪。这样做只是以毒攻毒。太后心中有此一个魔障,总认为有鬼缠身,若是让她见了,知道了鬼走了,再用『药』,再治疗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个道理,如公主这样明理晓事之人不会不明白吧。若此还要怪罪,但随公主,小民绝无恕言。”

“你”一时语塞,这丑丫头嘴还真利,扣了顶大帽把她圈住。此时真要怪罪了她,自己岂不就是不明理不晓事之人。况且还有上官文熙在身边看着。心中暗自生恨,面上却也笑靥叠起,“姑娘说得有理。那姑娘还打算如何的医治。”

薄薄一笑,“小民开了方子,准备用些汤『药』,公主可是要查验?”说着,递出了方子。

眉一动,“不用,信不过你,但信得过上官国师和太傅,让宫女去煎『药』。”

“慢,公主,这『药』煎起来有些说道,你让宫发去取『药』,小人来煎。”

宫女按着方子取来了『药』。接过『药』包,打开仔细一相看,宋菱歌倏然的脑中轰然,失笑的微一摇头,这『药』,无毒,可关键的几味竟是假『药』。也无怪这些个善用毒的妖女们看不出来。可见真得是有人这太后早死。心下也一惊,亏得她走得这一遭,不然还正称了有心人的意了。

看到她的异样,上官文熙和宁儿同样的微愣,“菱儿,怎么?”上官文熙小心的问道。

抬眸看看四周的宫女。冲着宁儿公主一笑,“没事,到底是皇家的太医院,我还怕这『药』找不齐呢。”眉眼却示意左右的一挑。

微一皱眉,宁儿公主嘲笑道,“皇家的东西,自是你平头百姓想不到的。”说着,只留下身边的宫女,摒退了众多的宫女。

见人走了,宁儿阴沉下俏脸,“说吧,怎么了?”

勾了下嘴角,“这『药』,是假『药』。不致害人,但常用损耗身体。”

又惊又怒,一时间宁儿公主的俏脸上颜『色』变了几变,抿紧双唇,眼中冒火,有种恨不得立刻吃了某人的冲动……

后来福星公主和皇帝来了。后来,拣出假『药』,『药』仍是煎了,也端进了清宁宫。甚至宫女们也都见着太后喝了。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至于以后如何做,那是她们的责任与已无关,宋菱歌也不想趟这混水。

眼下宫中的『药』不得用,没办法只得拿出自己身上的丸『药』,虽不对症,至少能迅速的恢复些体力。无奈之下只能是放宋菱歌出宫,寻得真『药』材……

天『色』将黑,宋菱歌和上官文熙相伴走出了皇城。

二人二马走上街头,马蹄声哒哒,本来身上有伤,再这一阵的折腾,疲惫的宋菱歌掩嘴打了个哈欠,闭闭眼睛。

“累了吧。”上官文熙温柔的问道,眼中盈盈的是关切和疼惜。

“呃”随和一笑

“快走吧,回家可以休息了。”

回家?又是轻然一笑。

正说笑,突然间,一阵恶风,从暗处流星般奔着宋菱歌面门扑来。因为疲惫,让她的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眼看黑影将至,猛然的一个伏身,几枚飞镖擦过她的头皮险险的躲过。不过,这一下却扯到了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她瞬间冒出冷汗。

这一击刚过,马儿突然间的狂躁起来,稀溜溜的一阵狂吼,前蹄扬起差点没把宋菱歌掀下马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死死的抱紧马脖子,宋菱歌随着狂奔的马儿一路向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