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里听闻这阴森的话语自姜太后口中而出,心中不由得一惊。一脸不解的问道:“臣愚昧,还请太后明言究竟为什么托臣诛杀玉妃娘娘?”西索里锐利的眼紧紧凝视着姜太后

。三十年前,他无法扑捉到这个美丽女人的心;三十年后,他依旧没有办法读懂姜婀仪。

姜太后觉察到西索里幽深的瞳正在注视着自己,美丽的脸依然平静,明眸缓缓对上西索里深邃的眼,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哀家自有哀家的缘由,右丞相不必多问,只回答哀家一句话,右丞相帮,还是不帮?!”姜太后美丽的眸子直直注视着西索里。

西索里慌忙把目光移向别处,轻声说道:“皇上自宛宁皇后仙逝后,就一直没有提过立后一事,臣觉得皇上不会立丽妃娘娘为后……”西索里说的都是实话,就算皇上要立后,也应该首选陈妃。毕竟陈妃已经诞下长公主,而且,如今又身怀龙裔。而丽妃娘娘为妃三年,一直未有所出,实在不是立后的人选。

姜太后听闻西索里的话,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虑。西索里说的确是自己所担心的。就算烨儿答应重提立后一事,恐怕大臣们都会力举陈妃,毕竟陈妃这两年来费了不少心机,做得是面面俱到。沉寂了一会,姜太后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亮光,悠悠说道:“以丞相大人在朝中的威慑力,只要丞相大人力举丽妃,一定能力排众议,助丽妃登上后位。”姜太后这话虽然说得轻柔,但话里行间却隐隐蕴涵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西索里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三十年的深宫生活,足以把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磨砺成一个刀枪不入的……神。西索里在心里沉思了许久,缓缓说道:“请太后给臣一个力举丽妃的理由。”西索里依旧儒雅,话说得不卑不亢。

姜太后听闻此言,心中微怒。但脸上依然平静如常。柳眉微挑,柔声说道:“没有理由,因为,这是你西索里欠哀家的。”话说完,又缓缓走回椅子坐下。

西索里听到姜太后的话,身体微微一震,是啊,这确实是自己欠婀仪的。西索里的记忆缓缓飘回了三十年前。那时的西索里不过二十来岁,十年寒窗苦读,终于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先皇对西索里也是不拘一格,予以重用。那时的西索里文质彬彬,清雅非凡。先皇的皇妹永安公主更是对西索里一见倾心,芳心暗许。遂请求皇兄褒王赐婚。那时候,身为大家闺秀的姜婀仪与家境贫寒的西索里已是情投意合,只等西索里金榜题名,便来提亲。西索里面对赐婚也是进退两难,若是答应赐婚,便负了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婀仪;若是不答应,便会落得个抗不遵的罪名。西索里上有白发苍苍的高堂,怎么忍心让父母因自己的抉择而受到牵连。西索里几番深思,最终决定答应皇上的赐婚,舍了他与婀仪的情,报父母养育他的义

当朝第一公主,永安公主的婚礼办得隆重而盛大。皇城内,筵席足足摆了三天三夜。永安公主美丽贤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慢慢的,西索里对曾经与自己海誓山盟的婀仪,仅仅只是明月当空的夜晚才偶然想起,暗暗感伤命运的无常。永安公主的才情和体贴也渐渐赢得了西索里的心。大体温柔的永安公主感觉到西索里偶有的落寞,便宽厚的提出让西索里纳一个侧夫人,西索里暗暗感激自己这心地善良的妻子,便连夜启程,赶回故里。

姜太后凝视着眼前这个自己曾深深爱过的男子,思绪飘回了三十年前那个锣鼓喧天,礼花成云的日子。自己凤冠霞帔的缓缓走进这个触目之处极尽奢华的皇宫,一朝为后。那也是个领人感伤的日子,白雪纷纷,自己也是满心的苍凉。听人说,他金榜题名。听人说,他娶了当朝第一美人,永安公主……这一刻,等了他将近一年的自己,终于心如死灰,接过立后诰命。

这一夜,本应是温情脉脉的夜。承德宫里,醉意熏熏的褒王破门而入,把惶恐至极的自己冷冷的拖到地上,重重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到自己身上,残暴至极的声音骤然响起:“谁让你接母后的立后诰命的!你就那么想当……皇后?!”冷漠的声音夹杂着无尽的鄙视和嘲讽。像利剑一样把自己奚落得体无完肤。那一夜,姜太后无助的看着散落一地的珠帘,连眼泪都不敢尽情落下。自己这个失宠的皇后,不,从来没有得过宠,又怎么算得上是失宠呢?!此夜过后,宫里面,宫女太监嬷嬷,哪一个不是看尽自己的笑话!还有,那恃宠生骄的黄贵妃,更是三天两头来承德宫冷言嘲讽,话里话外说的都是自己抢了她的皇后之位。更四处扬言,要自己永世不得圣宠,冷冷清清的担着皇后的头衔,在承德宫里孤独终老。可是,黄贵妃这个美艳绝伦的骄横女子,却敌不过渐渐流逝的年华。岁月的痕迹一点一滴的侵蚀掉她的美丽的容颜,她最终也没能幸运的逃脱这深宫女子亘古不变的命运,待到粉退花残,红颜黯淡之时,君皇的恩宠是否还能一如往昔?!黄贵妃失宠之后,褒王才对自己慢慢的好起来。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依旧儒雅的男人所害的!要是他不见异思迁,金榜题名后便回来迎娶自己;或是修书一封,告知自己他已娶妻。那么自己,或许会另嫁他人……现在,这深宫之中,也许就没有这么一个姜太后了。尘封了的往事,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里,洪水一般汹涌而至。姜太后揉了揉酸涩的眼,淡漠说道:“如果右丞相不答应,那就当今夜没有见过哀家,哀家另想他法。”

听闻姜太后淡漠的话语,西索里拉回飘远的思绪,轻声说道:“臣当尽力而为。”细细叹一口气,终究,自己欠婀仪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