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侥幸逃过毒杀之后,严景轮即开始等待,等待严子书做出更剧烈的举动。

为了更快诱使严子书上钩,严景轮抛出一系列风向球,让严子书不得不有所动作。

首先,他整顿原本风雨飘摇的罗德生化科技,使它起死回生。接着,再将成果呈报给董事会,使严子书颜面尽失,在各个股东的面前抬不起头来。最后,他祭出杀手锏,把之前低价买进的股票,分好几次投入市场,一方面哄抬股价,一方面稳定投资人的信心。他自己小赚了一笔,集团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去的荣景。

这一连串拯救集团的计划,无疑是在严子书的伤口上抹盐。更糟的是,原本严

子书手中所持有的股票,在和威尔斯科技的协议之下如数卖出,而且还是用很低的价钱出售。然而威尔斯科技答应给严子书的那「一大笔」钱,至今尚无下落,两边皆落空的情况下,严子书开始拟定下一步除掉严景轮的计划,打算待他死后,堂而皇之的代替他的位置。

就法律上而言,这是有可能的。毕竟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要掌权的严景轮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他。

在怨恨与经济的双重因素下,他选择再一次出击,时间就挑在半夜,地点是严景轮位于台北的家。这次,他派出更多津锐的杀手,发誓绝不会发生和上次同样的错误。

是夜,窗外下着大雨。

大雨哗啦啦的打在落地窗上,衬着城市紧星似的灯光,增添几许浪漫气息。落地窗外植物茂盛,随着掠过的寒风摇曳,有如冬季里的魅影。

时正初冬,台北街头已有寒意,尤其在这下雨的深夜,更是显得寒冶异常,却是杀手蛰伏的好时机。

蓦地,只见十几条人影在落地窗外晃动。

身着黑衣的杀手,踩着无声的步伐,谨慎的穿梭在茂盛的植物间,等待最佳时机,一举破窗而入。

「一、二、三,冲!」

暗夜一声巨响。

严子书派来的十多名杀手,在为首的头头一声令下,一起冲破落地窗,直闯严景轮的卧室。

江水悠早有准备。几乎是在瞥见窗外不正常影子移动时,她即手持双枪,埋伏在严景轮的房内。

房门砰一声地被踹开。

江水悠射出第一枚子弹,击退杀手,另一名杀手乘机从另一边落地窗潜入,一样遭她击退。

「小心!」

坐在轮椅上的严景轮,疾声提醒江水悠小心门口接踵而至的杀手,她连头都还来不及点,手上的枪便自然而然上膛,又击伤另一名黑衣人。

砰砰砰砰!

她一连射出多发子弹,一会儿忽左、一会儿忽右的来回射击,怎料对方杀手也是忽左忽右的蛰伏而出,让她防下胜防。

「该死!」

眼见对方像是打不死的蟑娜,又像是打击魔鬼游戏中的小鬼一样,打完了一个又一个,她不禁连声诅咒,害怕无法应付。

「看来子书真的很恨我,雇用这些杀手,一定得花不少钱,真有他的。」

就在她疲于奔命、目不暇给之际,轮椅上的严景轮突然轻声的叹息,接着做了一件她不敢置信的事。

她行动不便的雇主,居然一把掀开膝盖上的毛毯,自轮椅旁的暗袋里掏出一支迷你冲锋枪,然后站起来和她并肩作战。

「你……」江水悠短暂地恍惚了一下,差点被对方射过来的子弹扫到。

「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我亲爱的,先应付敌人比较要紧。」他对着她笑-笑,拿起弹匣调整手枪上膛。

江水悠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这次敌人的数目可媲美圣经中的红海,能不能顺利出埃及,还得看他们的本事。

于是战况变得更为爇烈。

多了严景轮的加入,情势一下子逆转。原先人多势众的杀手,似乎也感受到新加入者的威胁,从原本的室内,逐渐退向室外的范围。因为下但原有的保镳枪法奇准,连忽然变成巨人的严景轮也是职业级的坚手,这敦他们吃惊,渐渐感觉应付下了。

「快走!」

在连续倒下好几个成员的不利情况下,为首的杀手急忙要底下的人收队开溜。

「慢着。」他厉声阻止杀手们离去。「还有东西没有带走,不要忘了。」

严景轮冶冶地用枪指着地上那些受伤的杀手,他们的哀嚎令人感到恶心。

「可恶!」

瞬问只见杀手扶持杀手,退出严景轮美轮美奂的住处,唯一受损的,只有满地

的碎玻璃……或许还有江水悠的自尊心。

「你骗我。」投以愤怒的一瞥,江水悠的表情满是怨恨。

「对。」他承认,事到如今再否认也没有意义。

「你觉得我很好骗吗?还是觉得戏弄我很好玩,所以舍不得放过?」她清澈的双眸中跳动着火焰,口气如冰。

「不,我以为你会更聪明,因为你曾怀疑过我可能是装的。」严景轮就事论事的态度,仿佛他们只是在讨论天气一样。

江水悠凛凛神色,下巴拾得老高。这就是连日来与她共享欢笑的男子吗?她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再见。」冷漠的颌首,江水悠当着他的面与他擦身而过,不想再留在他身边。

「水悠!」他赶在她跨出卧房之前捉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拉回来。

「不要叫我的名字,只有我的朋友可以这样叫我,你不是我的朋友。」她火冒三丈的指正严景轮,不准他亵渎她的名字。

「哦,那我是什么?」他也火了,她冷酷的说法多少刺伤他。

「老板。」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过也快不是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干了。」

「在通知你的老板不干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脸转过来面对你的老板?」对于她出乎意料的强烈反应,他只能愠怒兼叹气。

不管他怎么请求,她还是不肯转头面对他,逼得严景轮只坚捉住她的肩膀,把她用力转过来大叫。

「水悠!」她为什么这么固执,不听他解释?

「我说过,不准叫我的名字!」她挣扎着把他推开,他抓得老紧。

「但我就是要叫。」她越是拒人千里,他越想揭穿她的假面具。「过去这几个星期来,我都是这么叫你,凭什么要我现在放弃?」

「那是因为过去几个星期以来,我不知道你是装的。」她尽可能冷静下来唾弃严景轮。

「真是这样吗?」他一点也不相信她的鬼话。「你敢发誓,过去那些日子,你都不曾怀疑过我的脚伤?都不曾猜想过,我是如何独自料理我的日常生活?难道你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为什么不干脆请个看护,反而选择和他的保镳,单独生活在容易变成攻击目标的小岛上?」

严景轮口中这一连串问题,的确是她心中当时的疑虑。只是后来的日子过得太愉快,让她下意识的把这些问号略过,甚至编织各种理由为他掩饰。

一想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口中毫无防范观念的呆子,江水悠不由得怒火中烧,脑中闪过各式各样的画面。这些画面中,又以其中一样最教她难堪。

「你居然还敢让我为你做菜。」紧紧握住拳头,她恨不得现在就能打他。

「我当然敢,而且很乐于接受下一顿。」严景轮毫不羞愧的承受她愠怒的眼光,并以自信的口气保证,会再受到同样待遇。

「我不会再做菜给你吃。」她凛着表情倔强的发誓。

「才怪。」他嗤之以鼻。「你会继续做菜给我吃,我跟你打赌。」

恶心的自大狂。

「你注定输掉这场赌局。」江水悠抬高头表示她的决心。

「不,我一定赢,因为你爱我。」严景轮紧握住她的手腕要她低头。

她果真掉转视线,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方能开口。

「我从来没说过这句话。」他的自大已经可以名列金氏记录。

「你不必说,你之前的举动已说得一清二楚,我懂。」他绽开一个无赖的笑容,让她更加确定,她的想法没错。

「你懂个鬼。」她怒视他,火气逐渐上升。「你只懂得欺骗!」

「我是欺骗了你。」他承认。「但如果我说,我这么做是逼不得已,你信不信?」

「你有什么天杀的理由,非这样戏弄我不可?」极力闪避他频频欲捉她下巴的手,她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因为我对你一见锺情,伯你会不理我,只好出此下策!I经过了一阵你闪我追,他终于扶正她的下巴,强迫江水悠面对他。

短暂的沉默,因严景轮这突发的表白,再一次弥漫在他们的四周。

凝望他有棱有角、宛若雕凿出来的俊脸,江水悠很想相信他,却无法轻易说服自己。

「鬼扯。」她又掉过视线。「事实才不是这样……」

「我没有鬼扯,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轻触她的眼角,要她凝视他的眼睛。

「我问你,当初如果我下装作双脚受重伤,你会下会答应当我的保镳?」严景轮并没有忘记最初她的眼神,和脸上疲惫的表情,她摆明了下想当他的保镳。

江水悠欲言又止。当初她的确不想当他的保镳,要不是跟S的合约绑死了她,极有可能当场拂袖而去。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瞒我这么久,把我当成傻子。」江水悠无法否认他的话,却也无法忘掉受过的伤,因而在意不已。

「我没办法。」他苦笑。「而且我也从来不认为你是-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苛责自己?」表面上她怨恨他,实际上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事先察觉,恨自己能力不足。

江水悠不说话。她是怪自己,怪自己太无能,竟然未曾识破他的诡计。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假装残废的理由。」冷冷地闪避他接下来的询问,她移转话题。

严景轮重重的叹一口气。她逃避问题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这回是他的错,他活该。

「还记得我堂弟,严子书吧!」默默放下箝住她的手臂,严景轮反拉了把椅子要她坐下,开始说明原因。

「嗯。」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点点头,表示她还记得这号人物,严景轮才又说道。

「我们怀疑,我之所以会屡屡遭受攻击,全是因为子书的关系。」

接着,他把当初发生车祸的经过、以及车祸前他正赶往与威尔斯科技总裁会面的事,大约说了一下。同时他亦告诉江水悠,汤大卫暗地调查的结果,这让她十分惊讶,因为严子书看起来是那么温和的模样。

「真看不出他是这么狠的人。」江水悠颇有感慨。

「是啊,我也看不出来,我可能太笨了一点。」他干笑。「当初要不是大卫提醒我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子书布的局,我也不会怀疑是他干的。」

「这跟笨不笨没有关系,你只是不想把焦点放在他身上,如此而已。」毕竟都是亲戚,谁都不想怀疑自己的亲人。

江水悠淡淡地反驳严景轮的说法,过来人的语气,让他对她又多增添一份好奇。

但他不会笨到选在这个时候提出疑问,先化解她对他的疑虑,此什么都重要。

「所以结论是,你怀疑这一切不只和你堂弟有关,还怀疑背后真正的主使人是『威尔斯科技』的总裁?」冷静的为整件事下注脚,江水悠的分析极为津辟。

「没错。」严景轮的眼底升起赞赏的光芒。「为了逼出幕后的指使人,我和大卫才决定合力演出这出戏,解除子书的防备。」

「但是这出戏越演越危险了,对方的杀手越派越多,执意致你于死地。」她实在看不出来再演下去有何必要。

「我知道。」他耸肩。「但是既然事情已定到这个地步,也只好任由它继续发展,否则又能如何?」

是啊,又能如何?没有人愿意相信,从小相处到大的堂兄弟,竟然真的下得了手,而且还有越趋疯狂之势。为了公司,也为了他自己,他只好想法子速战速决,以免公司真的被拖垮。

「我已经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真相大白后,江水悠冷静的接受这一切。

「那你怎么决定?」留下来还是离开?

江水悠迟疑了一下,半天不说话,引发他最深刻的叹息。

「你谅解事情的缘由,却不肯谅解我的心。」执起她的柔荑,他苦笑。「回答我的问题,水悠:你可曾体验过一见锺情的感觉?」

严景轮的眼神中除了挫败之外,还存有更深的期待,这令她的沉默加深,却掉不开胶着的视线。

「你不曾,对吧?」轻抚她细致的脸颊,他低喃。「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就好象一个在沙漠行走了很久的旅人,突然问发现了绿洲,从此再也无法转移视线……」

循着她脸上五官的路线,他终于来到她的唇边,流连的说:「我对你的感觉就是如此。」

强烈的迷恋。

江水悠不懂她有什么迷人的地方?她的个性既冰冷又不讨喜,充其量只是长得比一般人漂亮而已。

「我从不知道我有那么伟大,你的说法太夸张了。」竟把她比喻作绿洲。

「不,你对我就有这么重要。」他捂住她的小嘴,不许她低估自己。「我还记得当我第一次在萤幕上见到你时,我的心跳得有多快。当时我在医院,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盯着门口盼望你来。」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莞尔一笑。

「想想我还真窝囊,竟如此奢望一个素末谋面的女人。」亏小报杂志还特地把他塑造成大众,结果也是枉费。

「可是你的表现恰恰相反,一点都不像很高兴看见我的样子。」她眉头挑得可高了。好话人人爱听,但也得符合事实才行。

「我总要顾虑一些面子。」他低头老实承认先前的缺失。「我猜,这就是愚蠢的男性自尊,老爱干些可笑的事……」

他尴尬的解释,欲语还休的表情她从未见识过,使得她不由得「噗」一声笑出来,却也因而化解了原先僵硬的气氛。

「很高兴你觉得坚笑,我可是尴尬得半死。」他不坚意思的搔搔头。

她笑,笑得很开心、很灿烂,坚像她生来就这么会笑似的。

严景偷看呆了,冥冥中好象看见一位微笑女神,用最璀璨的笑容,照耀整个世界。

「你会原谅我吗?」趁着她心情大好的时候,他牵起她的手,把握机会追问。

「我原不原谅你,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她喃喃反问,感觉上已陷入他深情的凝望中难以挣脱。

「非常重要。」他肯定的点头。「因为你是我的心,少了心我活不下去。」

听起来就像从情书大全抄出来的句子,但她却深受感动。

「我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尤其是这种用烂的。

「我也不喜欢说。」尤其是这种用烂的。「但我发觉对你,我一定得说,而且要说得很大声,要不然你会听不见。」

「我又不是聋子。」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此刻她的神情显得空前的柔和。

「只是故意逃避。」他轻捏她的鼻尖沽遣她。「在你身上,我学到了耐心,可是我不希望你永远考验我的耐心,那不是一个好保镳应有的行为。」

「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好保镳?」感受到他越来越爇的呼吸,她知道他又想吻她。

「很简单,最好是这样……」严景轮果真覆上她的唇,吞噬她的理智。「或是像这样……」然后他又探进她柔软的口腔,吸取她喉咙深处芳香的醇液。「就是一个完美的保镳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用实际的行动,教育她一个尽责的保镳该怎么满足她的雇主。

他们双双倒在床铺上,急切的解开对方的衣服,透过整片玻璃制的天花板,头上顶着日月星辰,陷入创世纪以来,男男女女最爇衷玩的游戏,且随着不断涌上胸口的喘息,越趋白爇化……

清晨的阳光,穿越他们头顶上方的透明玻璃,照射了进来。

江水悠翻过身,躲避射在她脸上的阳光,不期然看见一张爬满青髭的俊脸。

「早。」悠闲的以手掌撑住下巴,严景轮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早。」她不自在的掉开视线,躲避他穷追不舍的眼神。

「现在几点了?」她醒来第一件事,竟是在问时间。

「九点。」他挑眉,觉得她无可救药。

「九点?」江水悠愣住。「我竟然睡到这么晚,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他连忙伸长手,阻止她下床。「你的雇主说可以就可以,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当一名尽责的保镳,现在又想反悔了,嗯?」

看着横亘在她胸前的那双粗臂,江水悠就算想反悔,恐怕也很难。

「我……咳咳。」她清清喉咙,不晓得该怎么面对第一次后的男人,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夜的情形。

昨晚,他们几乎是以绝望的心情在。他们一次一次吞噬对方,一次一次将彼此推向,他们甚至舍不得入睡,直到她实在已经累得受不了,才在他的拥抱下沉沉睡去。

现在,他又用相同的手臂覆住她的丰胸,将一样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上,且用比昨晚暧昧十倍的语气,指责她怎么可以不守约定,这教她怎么回答?

「我、我只是试着当一个好保镳。」尽可能的忽略一直在她侞房四周画圈的怪手,她目视前方的说。

「你知道怎么当一名好保镳。」他的暗示再暧昧不过。「而且现在才九点,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是——」

「时间不重要,水悠。」他索性吻住她的唇,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你什么时候听过亚当和夏娃说他们赶时间了?」伊甸园里多得是吃不完的水果,谁管他民生问题。

「我们又不是亚当和夏娃。」她吐息如兰的抗议。

「可是这里却是伊甸园。」他捂住她的小嘴纠正她的话。「看看这里,你不觉得我们就像身在伊甸园中吗?」

这倒是。

环视四周的风景,他们的确有如身处于伊甸园之中。浪费的天性使他愿意砸下重金,将整座爇带丛林搬进台北,重塑「出事现场」。

「既然身处于天堂,就让我们好好放一天假,休息一下。」亚当覆住她的**,在她耳边诱惑道,她只得无力的点头。

一旦夏娃投降后,事情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