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就在一刹那间陡转,冷清寂寥,似是有天堑在两人之间横亘,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就那样对峙着。

相较已经有所准备的墨台染,花弄影也不是不能应对,否则也不可能孤身闯荡江湖。

花弄影的手心早已握紧,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的,是她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武器:保命的毒药:烟花引。

只要她一松手,伴随着毒药直接接触空气,三尺之内,所有的生物都将死亡,除了有解药的她。只要她一松手,墨台染这个可爱伶俐的孩子就会直接命丧黄泉。

她没有先动手,她想知道墨台染突然的这个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花弄影只是静静地用黝黑深沉的眸子望着墨台染,企图找到答案。

花弄影也正是由于看到墨台染将笛中剑对准她的心脏后,没有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虽不知道他踌躇的原因是什么,但是看起来也本不是要她的性命。即使这样生命被威胁的感受让她不是很舒服,看在对方是孩子的份上,她也就大慈大悲地不去介意。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四目相对间,谁也没有再动分毫,两人似乎都是那样的自信,自信自己只要再有一点动作,就能够让对方命丧黄泉。

花弄影想:看来,后来一定是发生了她不知道或者没有在意的事情,而她可能是非常不幸地忽视了这件对于墨台染而言很重要的事情,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能够让墨台染这样冲动,这样犀利地要杀他的事情。

——花弄影想不明白。

俩人依旧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动一步,四目对望,无语凝咽。

似乎就要这样地老天荒一般,只有依稀可以听见吱呀作响的木制车轮旋转的声音,似是一首启程歌谣,那么动听,却又那么讽刺。

很久很久后,墨台染终于以一种很慢很慢的动作,收起了手中的笛中剑,花弄影才松懈下来,还好他没动手,否则她答应老婆婆的事情不一定会做到了。

“怎么不动手了?想通了?”花弄影问道。

“是的。”墨台染简单地回答说。

这样的回答出乎花弄影的意料,于是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完这句话后,花弄影本以为墨台染会马上给予解释,谁知墨台染又不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低头沉思,又像是在努力挣扎。

空气都凝固了,没有波澜。一切复归平静,如一池无波无澜的水,静悄悄的,直到花弄影等的就要不耐烦之际,墨台染才吐出几个艰难的字:“奶奶,死了。”

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勇气,说完这句话后的墨台染终于泪流满面。

为什么一夜之间,对他最好,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他。

——墨台染想不明白。

而昨天的一切,不管是欢喜还是悲伤的情景,历历在目,就像是安排后事一般,触目惊心。

这样的事情,旁人可能还可以接受,可是对于墨台染而言,却远比天塌下来更让他绝望。

天若塌陷,大家都是一样的,生即生,死即死,没有区别。不会有生离死别,不会有不公平的不甘,什么都不会有,他反而不会绝望了。

然而,现在的事情,鲜血一般惨痛的现实却摆在了他的眼前:以前,他们不富裕,连肉都很少有的吃,可是他们婆孙俩人相依为命,倒也清闲自在。现在,就在昨晚,自己带了一个陌生人来村里,奶奶就要把他赶走,让他出村。

他不应该答应的,只要他不答应,奶奶就有所必须要达成的愿望,奶奶就有所希冀,奶奶就不会死,现在还会好好得在他面前。

他不愿意承认,打死他也不愿意承认,奶奶死的时候,是面带微笑的。

抛下他,让他这么小小年纪,就背上诺大的一个包袱,让他行走江湖,奶奶她竟然是笑着离开的,奶奶……

花弄影看着一直故作坚强的墨台染流下了眼泪,心也一软,终于原谅了他刚才的冲动,俯下身子,抱住了墨台染。

“奶奶仙逝,带我去看下,我为她超度下。”花弄影其实不会超度,她只是随口说说,为了让墨台染稍微心里好受些,让他放下些防备。

墨台染一边走,一边带着生气的口吻说:“哼,我不会原谅你的。”

其实,聪明如她,墨台染怎会不知道奶奶早已病入膏肓,所以昨天他在像平时一样把手村庄的时候,看到竹林间走出的如谪仙下凡一般的一人一马,他才会有让她进村的想法,以解奶奶的愿望。

他只是想告诉奶奶,我们村终究还是有人可以进来的,所以奶奶要坚强顽强地活下去,这样才能等到她要等的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唯一带进村的人,却成了奶奶托付他的对象。

当他跪在地上的时候,他知道,只有他不同意,奶奶才会继续陪伴他。

可是,他又岂能那么残忍,让奶奶带着病痛,继续过着连阳光也不能见的日子,他岂能如此自私,只为了自己的一几之私欲,让奶奶不得安息。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所以,若要恨,不甘心去怨恨他自己,更不可能去恨奶奶,所以他只能恨花弄影,那个他带进来的路人,那个最后毁了他的家的人。

倘若她没有出现……倘若……

只是人世间没有倘若,奶奶已经死了,而他将跟着这个他蛮不讲理恨着的人,一起去行走江湖。

墨台染心里变换莫测,谁也不能真正明白,他到底带着怎样的心思带领着花弄影来到他奶奶的房门前。

房门紧闭,而这一扇简单的门却关着门内外的两个世界,一个已然远去,无知无觉;一个却前途渺茫,道路坎坷。

没有谁能谁哪一面比较幸福,哪一面比较凄惨。

生与死,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花弄影终于踏进门去,看到门内**安详沉睡的老人,她难得的有所动容。

她见过见过很多人在她面前死去,有自己的亲人因被刺杀而死,有自己的朋友因练功走火入魔而死,有自己亲手解决的人渣因残忍恶毒祸害百姓而死,有杀手刺杀失败反被杀死……

她见过很多种死亡,有临去世前对亲人千叮咛万嘱咐的死亡,有临闭眼前不甘不愿对这个世界的不公而不满的死亡,有对出乎意料的结局所惊讶的死亡,有超然解脱终究离世而终于放下心结的死亡……

——却从没有见过有一种身份的死亡,会如此安详宁静。

仿若只是睡着了,天亮了就会醒过来一般镇定从容,临死不迫。

花弄影为这样的生命感到由衷的赞美,对这样的生命致以崇高的敬意,她终于有了勇气为这样的生命超度,也终于有了方法为这样伟大的生命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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