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柳儿的心直口快,朱珠那平日里惯常轻松的小脸上现出一抹别人看不懂的沉思,静默良久,那位手握朱珠脉腕的手终于松开,轻咳两声,一边收拾着医箱一面说道:“王妃身体本来便好,对于烈性毒药原本这体内就有一股子自然而然的抵抗,这毒解的也正是时候,如果真的再晚上个把时辰,纵是华佗转世扁鹊复生,只怕是也竟无希望了呢!如今也再勿须服用药物了,只是,王妃还有何需求吗?”

柳儿望着正两眼无神的凝视着黑洞洞的窗外的朱珠,看她长久不曾说话,方才抖胆说道:“大夫,病了这么久,我家王妃身子骨如何能好得了呢?是不是需要再开些调补身子的滋补品来替我家王妃调理一下身子呢?比如,比如开只烧鸡,比如——”

朱珠不错眼珠的盯着窗外,内心里竟是无比的酸楚,心里对于季凯的感觉,此时竟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忽然出奇不意的打断柳儿的话,“不需要了,以后也不便再麻烦大夫前来了,柳儿送客吧!”

说完话,兀自放下床帐,将身子埋在里边,翻过身去,再不说一句话。top./

此时的朱珠想起的不再是喷喷香的烤鸡烤鸭之类的美味儿,一直萦绕眼前的却是那个不曾消歇的梦境。

想起梦中,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临死前尚不能够瞑目,她原本应该害怕的心此时却惊颤着,似乎那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让她回想起来竟是痛彻心肺。

对于那个处事薄凉的福康王爷,原本迅速升温的情义,此时竟然感觉是从里到外的冰凉着。“咳,咳,你这婢子满口胡言,王妃初醒,体能不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想中医注重的是养脾调胃。王妃这病忌食油腻食物,如何能够开烧鸡啊!回头用些清淡的食物,方才有利王妃身体复元。”

大夫一面絮叨着柳儿,一面收拾医箱,悻悻然告辞离身了。

屋子里瞬时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宁寂,朱珠转身望着空无一人的陋室,心里是百般荒凉,望着“突突”直跳的灯芯,从来不知愁为何物的她,此时竟然是愁肠百结,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看不到的大网之中,如同梦境中黑衣人亦步亦趋的走来时的无助般,自己竟是无力挣脱。不禁想起了那一日随同季凯一起回朱家时的情景,那样的府坻自己想来应该是从未到过,如何头脑中会闪现出似曾想识的场景?想自己原非这个世上的人,只不过凭了莫名的先机方才遁了过来,如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那些原本沉睡下去的念头,随着梦境的越发清晰化而不停冲刷着苍白的头脑。

猛力摇了摇头,努力将自己从那不知名的困境中清醒过来。只是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来都是那位傻王爷知冷知热的将自己捧于掌心,如此的空旷与落寞当数首次,一下子令得朱珠有些适应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