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之时,水花子不出意料地来了。wwW。QUanbEn-xIAoShUo。cOm她担心动静太大,就没有骑乘飞骑,一路悄悄摸索着过来,因为路不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花子,你这是。。。。。。”

尽管已经猜到水花子的目的,看到敏捷如豹的熟悉身影靠近过来时,关小山还是问了一声。

水花子蹿过来,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地叙说道:“一年半前我去了野猪林一趟,见到赤灵心,她说你被聘为神将随云出岫进了神界。我当时没事,就到昆仑城走了一遭。谁知到了昆仑城发现云出岫成了临尘阁大长老,你却不在身边,就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昆仑城知道你处境的修士不多,打听了两三个月我没打听出来,这时正好有一支水家行商小队去了昆仑城,我让行商小队介绍我认识云出岫,然后就留在她身边了。这一年我不停地对云出岫旁敲侧击,才渐渐弄清你的处境。”

关小山心里一乐,对水花子的心意十分受用,口中却道:“花子,你费这么多精神打听我干嘛?”

水花子知道关小山是明知故问,还是回道:“当然是为了救你,谁让我和水家欠你恁多。”

关小山抓住她话中漏洞,追问道:“救我?难不成你有未卜先知之能?在野猪林、在没打听出具体情况前就知道我陷身囚牢?”

“我。。。。。。”

水花子一滞。

她当然没有未卜先知之能,事实上她孤身来到昆仑州是想见关小山一面,在野猪林没见到自然不甘心,就一路打听到云出岫身边去了,然后才弄清关小山的处境,只是其中的缘由却不好启齿,所以托说是相救关小山,没想到被关小山抓住破绽,装傻充愣地追问到底。

“你这人废话真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顾这些闲事。”

水花子为避尴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埋怨了关小山一通,又急急问道:“我进阶成真君以后才从十万森林出来,听云出岫说,这里有回真阵的禁制,当时以为能破得开,没想到这个禁制挺厉害,现在把我压制得勉强算是真人级,扯不开灵金锁链。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好法子没有,笨法子到有一个。”

经过几个时辰的考虑,关小山终于拿定主意,决心先先办法脱身,至于从神君进阶到神尊的修炼诀要以后再想办法,而且云无涯和云出岫并非一般修士,即使自己叛出神界,对他(她)们的拖累也不至于太大。所以,听水华子说到正题,便精神一振,手比指画地说开了。

“水花子,这个回真阵中心位置上有一块凶物血液刻画的阵盘,只要你通过身体感受探知这个大阵的笼罩范围和大致形状,我就能推算出中心位置,然后你找出阵盘或者毁掉或者抛离原有位置,这个大阵就算破了。不过——等这番动作做下来,天肯定亮了。云出岫什么时候离开神界?你时间是否充裕?若是不充裕就别轻举妄动,否则,半途之时被人发觉可就糟了。”

水花子松了口气,欣然说道:“你放心,我的时间很充裕。恭送林容神尊前往至尊天的盛会明天才举行。盛会之后还有神君会议,云出岫虽然不参加,却会留下来等待神君会议的结果,至少要到三天后才离开神界。这样——今晚我先探查回真阵的笼罩范围和大致形状,然后赶回去陪云出岫。明日白天你推算好阵盘所在,晚上我骑乘灵宠过来,搜寻阵盘,破开禁制后,我们共同骑乘灵宠离开。”

“这样最好!”

关小山精神又是一振,叮咛道:“花子,探查之时一定要仔细,要不然推算容易出错。”

“放心!”

水花子沉声答应,身影一闪,没入到蚀骨潭四周的怪石之中,开始探查回真阵笼罩区域。

水花子足够仔细耐心,一点点摸索探查,直到天色微明时才将回真阵笼罩区域探查清楚。探查出来的回真阵是个中心臃肿、四边粗短的十字形。

“大致就是这样,北边距离蚀骨潭约莫四十丈抵近谷口,南边距离蚀骨潭约莫三十八丈紧依山腰,东面。。。。。。”

水花子一边说一边将探查的情况用石块在关小山面前码放了一个比较准确的模型,然后道:“我要走了。要不然云出岫会四处寻找闹出动静的。你慢慢推算,晚上我在过来。”

说罢,急匆匆离去。

关小山数学几何学得不错,有水花子帮忙探查,推算出中心位置对他来说很容易。水花子走后,只用了一刻钟,他就推算出回真阵中心大概在蚀骨滩东北方向五丈处,随后又反复检验,最后确定了一个以一墩卧虎形巨石为中心、半径不超过一丈的圆形区域。

确定之后,他暗叫侥幸。因为他有九成把握确定阵盘是埋设在卧虎巨石之下,卧虎巨石高有半丈、长有一丈,估计至少有万斤之重;即便李青修炼成高级真武士也只能望洋兴叹,幸亏有水花子这个高等级修士在。

到晚上的时候,也许是沉了破釜沉舟之心,水花子骑乘飞骑,披挂齐整,早早就来到蚀骨潭,飞骑还没听闻,就沉声问道:“怎么样?可推算出来?”

“算出来了!应该在那蹲似卧虎的大石一带。”

关小山伸手一指,再度肯定道:“不会错!而且那蹲卧虎石十之就是为了遮掩阵盘的,阵盘很可能就在它下面或者其中某个部位。”

水花子再不多言,从墨羽大雕上一跃而下,将长枪往潭边用力一插,径直向卧虎石走去。“是这块吗?”她问了一声,不等关小山回答,便弯腰蹲下,双手抓住卧虎石底部用力一掀。

卧虎石颤了颤,随即翻滚到一旁。

水花子赶上去,如同前辙再一掀,卧虎石再度向前翻滚;她紧跟在后双手不断推掀,卧虎石磨盘一样向前不断翻滚,翻到十余丈,水花子停住手转回身说道:“这距离够远了,大阵却没什么反应,阿秀——阵盘应该不会在大石里吧?”

关小山暗赞一声聪明,非常同意水花子的判断,回道:“应该在卧虎石下面,你好生找找。再没有就在四周找。”一边说,一边施展神术,召唤出三四朵火灵气蜡烛一般漂浮在空中照亮。

卧虎石下面是黑糊糊的松软的泥土,水花子手持长枪,在火灵气的照耀下试探着下刺,探寻异常。刺了二十多枪的时候,深入地表一尺多深的枪刃咚地一声闷响,似乎刺中了什么坚硬之物。

“泥沼术!”

不等水花子挥枪拨土,关小山先循声定位,御使出一道土属性法术将唱腔刺探之地化作一片松软的泥沼。

水花子见状,伸出双臂在泥沼中一阵摸索,忽然叫了一声“找到了,你看看是不是它?”说话间从泥沼中掏出一块黑糊糊的圆盘状物事扬了扬,就向关小山走过来。

关小山用心感受四周的动静,口中回道:“不好说,大阵还没有变。。。。。。”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身子一轻,一股巨大的冲力从心底油然而生,力量大得似要带他飞起来。

水花子也感受到了异常,身子一震,惊喜地叫道:“就是它!”

关小山已然知道水花子手中那个黑糊糊的圆盘就是阵盘,因为失去阵盘回真阵正在丧失压制作用,但却没法回答没法表示惊喜,因为他体内正在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咔吧咔吧。。。。。。”

关小山所有的关节如同爆豆炒熟了一样发出一声声脆响,随着爆响声,身子以看得见的速度一点点涨大,似乎以前被压缩得狠了,如今有机会恢复就拼命暴涨。与此同时,体内如同爆发了两座火山,一座在心口,鲜血汹涌劲喷,在周身上下呼啸奔腾,不可阻止的势头中带着沉稳的巨大力量。一座在气海穴,一道道真气如霹雳闪电,嗤喇喇冲出真气丹,在经络穴道中疯狂肆掠,所到之处,不管是纤细的毛孔还是粗壮的经络都凶猛暴涨,结成一个宽阔畅通的密集网络。更让人吃惊的是,气海穴的真气丹也不甘落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在此之前,关小山的真气丹和凶物凶丹差不多,仅有蚕豆大小;可在此时一圈圈的暴涨中,没用多久真气丹就有鹌鹑蛋大小了。

面对身体发生的巨变,关小山初始还非常吃惊,当感受到体内无穷无尽、奔涌不息的真气和力量时又转惊为喜。毫无疑问,此时的变化只有好处,没有半点坏处。紧跟着,他脑中电光一闪,恍然有些明白——他印象中,记得运动员或者习武之人平时训练需要加重负荷,以此挖掘自身潜力,譬如练习轻功需要捆缚沙袋。他被囚在蚀骨潭这段时间的修炼就和重负荷训练相仿,回真阵的压制就是他的沙袋、他的重负荷、他的束缚,在这里修炼虽然进展缓慢之极,但这种进展极为凝厚扎实。一旦压制消除,恢复到正常状态,艰苦修炼的效果就开始显现,此时的变化正是这种效果的正常展现。

“阿秀——怎么回事!你感觉怎么样?”

蚀骨潭畔的水花子发现关小山的异常,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一边关切地问,一边俯身蹲下,准备帮关小山扯开缚身的灵金锁链。

“我没事!好的很!”

感受到体内生生不息的力量,关小山亢声呼道:“花子!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说罢,双手相互交叉,十指分别扣上左右手腕上的灵金手铐上,低声喝道:“开——”

随着喝声,手腕上圆环状的灵金手铐渐渐扭曲变形,被十指扣住之处开始向外拉生,渐次变细变长。没多久,紧紧箍在手腕上的两只圆环就成了两个扁平椭圆的大窟窿。

关小山估摸差不多了,双手轻轻一抖,轻易从灵金手铐中脱出。

“好!阿秀——没想到你不仅进阶成了真君,修为比我还要深厚得多!”水花子见状,情不自禁扬声赞叹。

关小山沉浸在力量奔突的感受之中,没有说话,双手上探,扣住颈项的锁链,闷哼一声,将颈项锁链撕扯得越来越大。人的头部比颈部粗壮许多,颈项的镣铐需要扩大两三倍才能让头部脱困,这里原本就是最难的。

关小山此时却好似有无穷的精力,低声闷哼中,像拉扯兽筋皮索一般,一口气将颈项锁链扯成一个扭曲的大项圈。随后一摆头,从中钻了出来。

连续扯开了三道锁链,关小山毫不感觉疲累,一低头,全身沉入潭底,抓住双脚镣铐继续撕扯。当他一口气用尽,两条灵金脚镣已然松开。便双脚就势在潭底一蹬,水声哗啦连响,他一飞冲天,从潭底跃上半空。

身在空中,丝丝秋风从肋下吹过,关小山忽然生出飘飘欲飞之感。他知道,修士进阶到真君,开始感应到灵气,也就可以借势滑翔一阵。但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滑翔,他感觉自己在飞,和使用神术飞行的感受一样,轻盈灵动,自由自在。和大神相比,唯一欠缺的是持久,当一口真气用完,他身子一沉,不由自主地向下滑落。

这个身子被束缚了将近五年,此时难得自由,关小山自然要好生享受一番自由的滋味,便借助肌肤感受到的气流,身子轻巧地一偏,又一转,如冲浪般轻飘飘地向水花子飞过去。口中兴奋地喊道:“花子——你看我的滑翔之技怎么样?”

“真不。。。。。。。啊!”

水花子脱口称赞,只是话到半途,突然像发现什么双眼惊怖地大睁,瞪着空中的关小山厉声惨呼。

“花子——你怎么啦!”

关小山大惊,顾不得在空中继续表演,腾身飞过去,伸手去抓水花子,意欲问个究竟。

“啊!别过来——啊!别过来——啊!!!”

水花子看见关小山却如看见蛇蝎,吓得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只能惊恐地高叫。

“花子,你怎么啦?”

关小山纳闷地问了一声,然后顺着水花子瞪视的目光低头往自己身上搜寻。他一低头,目光在身上一扫,旋即便如水花子一般恐怖地大叫一声,惊得身子腾地一下跳起老高。

关小山入目见到的是自己赤条条的身体,

为了让蚀骨潭的汤药更好地发挥作用,被囚之徒从来都是精赤着身子,关小山也不例外。平时他还记得这件事,此时一则是心思全在脱身上面,二则是适才身子突然发生了异变;所以,他把这时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时是晚上,漂浮在空中的几点灵火早被关小山收了。夜色晦明,单是赤条条的身体原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有一凶猛物事昂扬挺立,凶态毕露,蠢蠢欲动。原来刚才他身子如火山喷发一样发生巨变,**物事受其影响跟着膨胀鼓凸起来了。

关小山终于明白水花子为什么惊骇了,同时自己也被**物事的丑态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可惜蚀骨潭畔没有地缝可以钻,他只好一边大叫,一边伸出双手捂在裆部。只可惜**物事不同寻常,昂扬状态下,用力轻了捂盖不住,用力重了,痛疼是次要的,弄出好歹可是大事。所以,他只好应付差事似的半掩半遮。

不过关小山的动作还是有用的,至少提醒了惊呆住的水花子。她又是一声大叫,终于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有一双惊骇之极的妙目在一旁虎视眈眈,关小山也恢复了镇定。随即不禁有些好笑。水花子看似粗野豪气,谁知在男女之事上比李青害羞得多,随便一吓就不知所措,除了大叫连捂眼都做不出。

“啊~~花子,这个~~今天就便宜你一次,让你看了个够。下次别这样,早早闭上眼睛哈。。。。。。。”

眼前的形势太过尴尬,关小山只好通过插科打诨缓和气氛。

“啊!谁想看啦!谁占便宜啦!啊!!!”

关小山的话像是一点火星,水花子轰地一下爆炸了,又是跺脚,又是吼叫,气得无以复加。可惜她双手捂在脸上,任是再生气,对关小山也无可奈何。

“好啦,好啦,你没占便宜,我也没吃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关小山已经泰然下来,大度地放过水花子,便开口讨要遮羞衣物:“花子,你该穿的有内衣吧。若有就把盔甲脱下来给我遮遮身。若没有,嘿嘿。。。。。。我就需要找几片树叶了。”

“你找树叶去!”

水花子不假思索地给了一个答复。关小山一愕,没想到水花子也会有真空上阵的雅好,正乱猜想之际,水花子又羞又急地嚷道:“我有穿内衣啊!只没办法脱盔甲,我。。。。。。我手不敢放下来。。。。。。”

“不敢放下来?!”

关小山心里打了个突。眼前这位资质绝佳、修为千里挑一的女真君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雏儿,轻轻一吓就没一点主意了,开始不知道捂脸闭眼,现在也不知道转身,脑袋里只怕是一片空白了。

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想再给对方添乱,自己转到水花子背后,然后说道:“好啦,花子,你现在可以睁眼脱衣了。”

“我不睁!我就不睁!我不占你便宜!”水花子坚决地叫嚷。

“你没听出我在你背后吗?你睁了也看不到什么,也占不到便宜。呵呵——”说着,关小山忍不住一笑,道:“除非你回身偷看!”

“谁偷看啊!我才不会呢!!!”

水花子依旧大声叫嚷,只是也放下了捂脸的双手;然后像是余悸未消,哆哆嗦嗦地慢慢解开衣甲。

两人呼天喊地闹腾的声响不小,关小山怕附近修士听到后过来查看,便不敢再生事,待水花子褪下衣甲,他拿过来草草裹到身上,先收拾了潭边的凶丹,接着找到回真阵的两个阵盘,随后招呼水花子上路回转野猪林。

通过自己的亲身体会,他明白在回真阵中修炼有不少的好处,便有意在野猪林布设一个,专门供自己和赤灵心修炼用。这几年他看了一大堆有关炼制丹药和布设阵法的典籍,只是没有亲自动过手,也就是有理论知识,没有实际操作能力,知道怎么布设回真阵,却不一定能成功,所以,只好将蚀骨潭的阵盘搜集了带上。

关小山没有灵宠,身上穿的灵金盔甲又比较沉重,不方便飞行,于是便和水花子同乘一骑。水花子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同乘之时不仅不说话,还斜签着身子尽量远离关小山,只是墨羽大雕背部可乘部位并不多,无论她如何躲避,都不能保证丝毫不碰触到关小山。

关小山已经忘了尴尬,心神都用在思虑上,待墨羽大雕刚刚飞起,他似乎想起什么,突然一指西北方一座笔挺如柱的秀峰说道:“去那边,我还有一个同伴。”

关小山口中的同伴自然是李青。

李青经云出岫引荐,也被收为逍遥谷所属修士,在新晋坛暂居的住处正好是云出岫和关小山以前居住的甲子一栋。

关小山知道这些,当下熟门熟路地引着水花子飞进新晋坛,在甲子一栋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