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北三垒报送军情之时说得甚是紧急,接下来的局势却非常缓和,特别是东垒,先前禀报说有凶灵联军四处出没,等姜伯长率部赶到却连一个影儿都见不到。Www!QUAbEn-XIAoShUo!cOM姜伯长的脸色因此很不好看,在步随心面前更是不留一丝颜面。步随心尴尬难堪,却也只得忍了。

在东垒平静地呆了三天,姜伯长眼见东垒并不危急,便生出去意,勒令神界修士打理行装,在东垒奉天事物府再驻扎一夜,隔天若是无事便即回撤。

接到命令,关小山和云出岫安定了许多,眼前的情形不像针对他们,当天晚上,两人安心地陪着步随心在东垒统领府早早歇下。

半夜时分,两人还没睡下,正相对盘坐在草席上运功修炼;门外突然传来步随心故意压低的呼声:“出岫!休息没有?起来——带上陆秀,和我一道出去一趟。”

关小山和云出岫同时停止运功,在黑夜中狐疑地对视一眼,云出岫答了一声:“二长老稍等。。。。。。出了什么事?”说罢,一边等待回答,一边慢慢起身。

步随心低声说道:“刚才统领府斥候送来紧急军情,说东北方向二十里外有凶灵联军的踪影出没。我想亲自去看一看,免得出了差错在大长老面前难堪。你们两个陪我走一趟吧。”

“是这样啊,二长老没必要亲自去吧,也许会有危险。。。。。。。”

云出岫迟疑着拉开门,却见外面共有四人,除步随心外,还有一位法师和两位真武者;法师是步随心的孙子预神法师步惊天,步惊天是预神研修院三甲之首,现今已经成神,兽袭过后就要进入神界。两位真武者则是步随心与步惊天的护身神将。

“没事——我们六个一道去,只要不出妖怪识别圈,就算撞到大股凶灵联军也没什么,大不了撤回来就是。”

步随心对自己的安全并没放在心上,只连声催促道:“出岫——收拾好没有?收拾好了我们就走,早去早回!”

“哦——走吧。”云出岫稍一踌躇,却没能找到推辞的借口,只好答应下来。

随后六人一起到灵宠园,骑乘上各自的灵宠,也不声张,就悄悄地飞向东北方。

这一晚的天空不算很暗,稀稀拉拉的有几颗星辰照亮,关小山一手按刀,一边驱使秃鹫紧贴着云出岫飞行,一边瞪大了眼睛上下左右地四处瞭望,对身边四位步家修士倒没很在意,今日的他早已今非昔比,这四人若想伤他那是千难万难。

灵宠飞骑速度很快,仅一刻钟就飞出二十来里,下方的原野却一片安宁,不想有凶灵联军肆掠的模样。

“下去歇一歇再说——”

步随心驱使飞骑在夜空中盘旋一圈,没见到动静,便指向下方一座很显目的突兀山峰说了一声,然后不待众人回答,当先飞了过去。

云出岫不好多说,只好跟了过去。

一行六骑先后在山峰顶端落下,云出岫和关小山从飞骑上跃下,以便灵宠休息回力;云出岫开口向步随心发问道:“二长老,是不是可以回程了?”

步随心四处张望,没有立即回答。就在这时,西边夜空上突然响起几声清鸣,紧接着现出四名骑士的身影。四名骑士的目的很清楚,径直冲着他们所在的山峰飞过来。

“咦?三长老怎么来啦!”

步随心带着些喜悦惊咦一声,转对云出岫说道:“出岫,这次回来你可曾见过三长老?”

云出岫摇了摇头。

关小山眯眼看去,但见夜空上的三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没多久临尘阁三长老叶常开和他儿子叶永帆憨实淳朴的面容便现了出来,两人身边还有两位陌生的真武者,看来像是他们的护身神将。

“步随心的眼力倒比我还好,早早认出是叶永帆。。。。。。”

关小山心头情不自禁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一顿,生出许多疑惑。“。。。。。。。不对!他一介修神之士,眼力怎可能比我好?除非和我一样是神体双修,要不然就是早知道叶永帆会来,看到身影不用细细分辨。如果是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关小山从夜空上收回目光,故作不经意地向步随心看去,一边挪近云出岫将她遮护起来,一边贴耳轻吐了两个字:“小心~~”

四骑从天而降,还未完全落地,为首的叶常开就认出峰顶的步随心,然后打起了招呼。

“咦!是二长老!你们怎么在这里?”

“哈哈——我正准备问你呢?三长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听说北垒东南方向有凶灵联军出没,就带人过来看看。北垒有秦可昙神君坐镇,倒也没什么大碍。。。。。。”

“哈哈——这么说来,我们来的目的都是一样。三长老,你好不知道吧,出岫也跟在我身边呢。。。。。。出岫,你来见过三长老。。。。。。”

两人寒暄一阵,步随心口音一转,吩咐云出岫上前说话。云出岫无奈,只得在关小山的陪护下上前见过叶常开,又和叶永帆招呼了一声。

这一夜似乎注定不会消停,两伙人刚刚打过招呼,夜空上再次响起啾鸣,一骑丹顶鹤从东南方向轻盈地飞过来。

步随心、叶永帆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过了一阵,两人似乎认出来人是谁,收回目光相视一笑。

叶永帆道:“是大长老来了。”

步随心颌首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听到叶永帆说是大长老来了,关小山便已起了戒心,待听到步随心说动手,就及时护在云出岫身前,按刀问道:“动手?动什么手!”

喝声刚起,身后忽然响起凄厉哀嚎的瞅鸣声,他心中一悟,恍然明白自己只注意云出岫的安危,忘了照看灵宠,自己和云出岫的飞骑必定是被对方的神将出手格杀了。对方先行格杀飞骑,显然是怕两人骑乘逃走,也就是说,对方决意要将两人格杀于此了。

关小山习惯使用穿花绕树身法步战,不习惯骑乘飞骑作战,而且不认为对方这几人能要得了他的性命,是以,对飞骑被杀并不在意;只搂住云出岫向旁一闪身,在一两丈外站定下来后,才喝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神界有规定,修士之间不得相互出手么?”

“呵呵。。。。。。知道,我们当然知道。”

夜空中响起一声长笑,姜伯长一边驾鹤在上空盘旋,一边和煦地说道:“不过这里不是神界,没人能够证明有修士出手,你们的死因只能是遭遇兽袭。”

“是吗?没人看见。。。。。。”

关小山冷笑一声,姜伯长的话提醒了他,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只能心知肚明,没有人会害人害己地出头揭开,这样以来,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痛下杀手了。

云出岫非常紧张,她眼里的“陆秀”虽然不错,也只是真人级修士,对方却有九人,不仅有三位修为高深的临尘阁长老,步随心、叶常开的护身神将也都达到了真人级。而且两人灵宠被杀,让逃走变得非常艰难。

紧张之余,她还非常气愤,忍不住向步随心、叶常开责问道:“二长老、三长老,出岫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二位甘冒大不讳也要出手暗算?”

步随心、叶常开嘿然一笑,对云出岫的责问毫不在意,也不开口回答。倒是步惊天和叶永帆城府较浅,有了反应。

步惊天哧地冷笑道:“可笑!云小姐,你风光骄傲之时怎没问自己凭什么会如此,遇到点意外就了不得啦,一定要刨问个根底?”

叶常开却不是步惊天那般讥讽,带着些歉意说道:“云小姐——对不住,我和步大哥都已成神,眼下之所以没有进入神界,是想找一个妥当的引荐人引荐进离火宫甲系。所以,只能抱歉了。。。。。。”

叶永帆虽然没有明说,云出岫也已明白,姜伯长一定是以推荐步惊天、叶永帆进入逍遥谷修炼这个条件打动步随心、叶常开的。要不然,这两人绝不敢和自己做对。心里虽然明白了,却无助于解决眼前的困境;云出岫心头黯然,一边凝聚心神准备施法抵抗对手的攻击,一边低声问道:“阿秀!怎么办?”

关小山手低一紧,附耳悄声说道:“出岫!别怕——马上我会带着你一起进退躲避,中间无论出现何等危险你都不要在意,直管施法应付就是,只是脸上需有慌张之色,以松懈对手注意,我会寻找机会将他们一一杀死。”

云出岫身子一僵,她想得是如何逃命,没敢想击败或杀死这么多对手;关小山的回答实在太离奇了,她原本不信,但感知到腰间有力的大手和耳边沉稳的声音,不知为何就信了三分,脸上跟着露出惊慌恐惧之色,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关小山满意地看了一眼,左手加了三分力,更紧地搂住云出岫,右手握紧了钢刀。

姜伯长似乎等得就是这一刻,云出岫身子刚刚开始颤抖,他便在空中喝道:“二长老、三长老,动手吧!我负责在空中阻截。”

“动手!”

“开始——”

步随心、叶常开同时开口发令。

峰顶之上地势狭窄,不利飞骑冲刺,四名神将弃了灵宠,厉喝一声,四面合围先向关小山、云出岫攻上来。

“流星火雨——”

“漏夜之水——”

步惊天、叶永帆轻喝一声,同时施出一道神术,从空中攻向关小山、云出岫。这两人还没进入神界,却因有步随心、叶常开的指导,先一步学会了基本神术。

“滚开!”

关小山大喝一声,搂着云出岫向山峰下冲去,似乎想夺路而逃。

“哪里走——”

左右和身后的三名神将厉斥一声,纵身跃过来。

“杀!”

正当面的神将长枪一挺,惊虹绽放,迎头急刺关小山面门。

关小山双足一弹,犹如出膛炮弹射出,一下就脱出左、右、后三方合围,身在空中,钢刀随手一圈,莹莹光华旋即绽放,然后在迎面刺来的长枪上轻轻一搭,刀枪惊虹尽皆敛去;钢刀随着前冲的身子,顺着枪杆向前疾滑,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就到了枪尾手握处。

“啊呀!”

对面神将没想到关小山来得如此之快,大叫一声,一边闪身后退躲避,一边像抛落滚烫的烙铁一般,双手一抖急急甩出长枪。与此同时,步惊天和叶永帆的两道神术到了云出岫头顶上方,另外三位神将也赶到身后。

“流星火雨——”

云出岫轻斥一声,也施出一道流星火雨;她已经出了新晋坛,对神术的掌握远非步惊天可比,这道流星火雨异常精准,不仅消解了漏夜之水,还将对两人有威胁的一部分流星火雨也消解了,没有浪费一朵火花。

关小山见状大喜,准备斩向空中消解神术的钢刀向前一探,勾住被对手抛弃正在下坠的长枪轻轻一挑,已然和钢刀握在一处,旋即大喝一声,钢刀、长枪一起胡乱抡起来,如舞动车轮一般搂着云出岫返身杀回。

“刀光枪影——”

云出岫心思清明,见关小山返身杀回,立时跟着凑兴,施出一道金属性神术。

三位神将没料到正自逃走的对手突然杀回来,来不及收势,只得挥舞着兵刃硬杀上来,轰隆一下挤成一大团,这一大团中间是虚实不定由金灵气幻化的大刀长枪,外围是惊虹绽放胡乱挥舞的五把兵刃;情形看起来危险之极,稍不注意不是被神术击中,就会被或者是同伴或者是对手的兵刃伤到。

一团糟中,远处的大神也跟着凑兴。

“青木之槌!流星火雨!漏夜之水!刀光枪影!”

四道轻喝声中,步随心爷孙、叶常开父子各施神术,一道接一道从天上砸下来。

三位神将惊呼连连,一边挥舞兵刃隔挡云出岫的神术,一边回身后撤,只怕遭受鱼池之灾。

一片纷乱之中,关小山身子诡异地一闪,忽然转到一个后退的神将左侧,然后对头顶上的流星火雨看也不看,大喝一声,枪砸刀劈一起狠狠砸下。

这位神将使得也是单手刀,而且也是右手使刀;左侧正是其空门所在。眼见关小山鬼魅般冒出,眼见惊虹一闪,钢刀长枪同时从左侧劈下,他却没法抵挡,只得身子一侧猛然向右栽倒,只盼流星火雨能击中关小山,给他争取一点反击的时间。

云出岫也看出关小山危急,急忙施术想化解袭来的流星火雨,只是她刚刚才施展了刀光枪影,重新施术已然不及。

“噗噗噗。。。。。。”

七八朵火雨正中目标,关小山双肩灵光闪动,灵金盔甲挡住了四朵火雨,另有三朵火雨一落到关小山颈项,一落到后脑勺上,一落到他的左脸颊上。

三道火雨一触及肌肤便开始变淡,似在向深处浸润,关小山好像痛得受不了,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双眼一下变得红通通的,原本迅捷的身子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快了三分,离弦之箭一般赶上正在向下栽倒的神将,大叫一声“死去!”,右手闪电般一挥,一颗斗大的人头被钢刀削得凌空飞起,一个粗壮的身子也被长枪扫得飞出老远。

关小山嘶吼的声音传到耳中,云出岫心疼得一颤,只是她没法分神出口安慰,因为其他几道神术跟着袭到了。

“漏夜之水——”

云出岫轻喝一声,御使出一道水流挡住步随心的青木之槌。至于接踵而来的步惊天漏夜之水和叶常开刀光枪影不是她能够应付的,只能交给关小山。

只是没过一刻,云出岫就发现自己高估关小山了。两道神术只被关小山挥刀消解了一道,步惊天那道漏夜之水实实在在淋了他满头满脸。

“吼——”

连中两道神术,关小山似乎承受不了,一边厉声惨呼,一边向峰下直冲过去。

双方甫一交手就极为惨烈,一人殒命身死,一人似受了重创疯子一般惨叫。死的是叶常开的神将,这人已经修炼到真人级,在昆仑城算得上是高手,他的殒命让步随心几人暗自心惊,感觉这场伏击并非如想象般简单。只是听到关小山的惨叫后,精神又是一振,毕竟对方也不好受,也受了重伤。

与步随心等人相反,云出岫被关小山的惨叫声惊得六神无主,心慌慌不知如何是好,只担心关小山会支撑不住,马上就要死了。是以,施术间隙瞅准空子惊呼了一声“阿秀——”

呼声出口,她没听到回答,却感觉腰间被一双大手轻薄地拧了一把。再没有比这一拧更有效的了,云出岫恍然想起关小山初始的交代——无论出现何等危险都不要在意——以此看来,关小山这番作态大半是假的。

想透这些,云出岫心中大定,只是好奇,关小山凭什么挡得住神术的打击和侵袭?

关小山搂着云出岫右路下冲,其势如风;剩下的三名神将虽然没有负担,却有些追撵不上。步随心、叶常开四人只得从空中飞到关小山前面,施展神术阻截打击。

四位大神的神术异常凌厉,狂风暴雨一样砸下来,云出岫拼命施术化解,却只挡得住十成中的三成,关小山一边狂奔,一边挥刃抵挡,也只挡得三四成,剩下的全都实实在在地击在身上,刚刚逃出十几丈,他就又中了五记神术。只是无论如何,四位大神的神术都无法击中云出岫。

当又一道漏夜之水击在关小山身上时,他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了,啊呀惨呼一声,身子一扑,带着云出岫踉踉跄跄向前方一堆乱崖栽去。。。。。。

步随心等人见状大喜,尾随而来的三位神将厉声大喝,抢身冲上,欲趁关小山跌倒之际将其碎尸万段;天上的四位大神也飞低一些,试图给予其致命一击。

眼看关小山就要栽倒在地,就在这时,他手中长枪突然在地上一支,借着这一支之力,前冲的势头顿时改变,整个人忽然冲天而起,一冲就是两三丈高,和四位大神的距离一下从七八丈拉到四五丈。身子空中,他再度大喝,右手跟着一扬,绽放着惊虹的钢刀脱手而出,闪电一般飞向步惊天。

“噗——”

没等步惊天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声短促的爆响,钢刀已然贯穿他的胸膛;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胸前微微颤动的钢刀,连惊呼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无声地坠落下来。

“惊天!”步随心嘶声惨呼,目瞠欲裂。

“杀!杀——”

三位神将终于赶到,刀枪齐举,向关小山砍刺过去。

关小山似乎已然无力抵挡,将云出岫往怀里一藏,弓腰缩背,不做任何抵挡,像石头一般向下坠落。

“噗、噗——当——”

三把刀枪尽皆命中,有的砍在盔甲,有的刺在肌肤**处,只是没有一件兵刃能够穿透关小山的身体。

三位神将有些不敢置信,只是按照习惯跟着关小山向下坠落,高举刀枪再度砍杀过去。眼见三件兵刃即将击中目标,关小山堪堪坠到一块山石上方,缩成一团的他右脚在山石上一点,身子突然伸展开了,面对三件及体的兵刃,他没有躲闪,只将手中的长枪刺出去。

“噗——当、当——”

三件兵刃准确地命中目标,于此同时,惊虹一闪,一名神将脸部被关小山捅出一个碗大的窟窿。

拼命杀死一名对手后,关小山似乎终于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从山石上倒下,抱着云出岫骨碌碌沿着山坡向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