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路程 地图 故乡

“心事?”我挠了挠脑袋说道。

丹姐姐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窗外,我只看到了她的侧脸,没有看出她脸上的忧伤还是喜悦,只听见她那温柔的声音如水似的涓涓流出来,她说道:“姬白妹妹,不瞒你说,其实我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我早就想掏出肺腑,跟尹煮希医生敞开心扉地说上一席话了。”

“嗯,我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的,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由衷地说道。我觉得尽管丹姐姐现在和尹煮希医生还没有在一起,但是现在离丹姐姐的表白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了。几个小时,一转眼儿也就过去了。在我看来,丹姐姐和尹煮希医生在一起已然会成为现实,首先丹姐姐就属于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的那种女生,大多数的男生就会看了一眼就难以忘怀,就如同大陆的“音乐诗人”李健在《传说》中唱的一样——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再也没能忘记你容颜。

其次丹姐姐的职业是一个护士,虽然更准确的说来,她还是一个实习的护士,还没有转正,但是丹姐姐工作这么的认真努力、勤奋踏实,成为正式的的护士也是板上钉的事情。而尹煮希是伏溪第一医院里面响当当的名医,他们都在一所医院里面任职。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这是多么般配的两个职业。在一起了之后,对彼此的事业想来也会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而且我在想,丹姐姐要是和尹煮希医生在一起了,可以成立一个“医生加护士”的组合呢,男女搭配,看病不累。

还有就是我觉得尹煮希医生对丹姐姐应该是有一点儿好感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子觉得,因为我也照不出一些尹煮希医生对丹姐姐有好感的蛛丝马迹,如果硬是要说有的话,那么可能就是尹煮希医生偶尔来看看我的时候,会问一句丹姐姐有没有照顾好我,丹姐姐要是没有照顾好我就一定要打电话给他。如果这其中出于的不是对下属的严厉的话,那么想来就是有那么点“意思”藏在里面了。除此之外,我就是一种直觉,没有理由却敢笃定尹煮希医生对丹姐姐一定有一点儿情分在里面。

我觉得丹姐姐几个小时后和尹煮希医生共进晚餐,表白得当的情况下,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在我看来尹煮希医生今晚说不定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说不定他们在外面共进了晚餐后,就直接开房了,想想真是刺激。

丹姐姐走向了窗户,窗户外面已经暮色深深了,那些窗外的繁花似锦被夕阳西下镀上了一层金黄,看起来就好像一片金黄金黄的稻草田似的。在这个时分,通过打开的窗儿吹进来的凤未免有些凉意了,秋风飒爽,傍晚的秋风更是如此,不过吹得还算是让人心旷神怡,就是怕给吹感冒了。丹姐姐轻轻地关上了窗户,然后拉上了床帘,说道:“天色不早了,窗户明早再打开吧,不然的话容易被吹的感冒了。”

丹姐姐又拉上了床帘,房间里面骤然就昏黑了下来,这情形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里面看投屏上面的内容,老师也总是让靠窗的同学把窗帘子给拉起来,不然的话阳光太大看不清投屏上面的内容。而现在是为了便于我休息而已。

丹姐姐打开了一盏灯,不是明晃晃的日光灯,而是泛黄的、睡觉开的灯,这光线非常的柔和,黄橙橙的光芒有点儿像古时候的宫殿里面,只不过那时金砖玉瓦堆砌出来的金黄。

丹姐姐又在我的病房里面小坐了一会儿,漫无目的地和我聊了一会儿天,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就对我说:“姬白妹妹,我要去了,希望我这次能满载而归,载个尹医生归来。”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愣愣地说道:“丹姐姐,现在才晚上七点钟啊,你们约的时间可是晚上八点**进晚餐,你说的那家医院对面的西餐厅,我记得过去的路程,走路的话二十分钟肯定是能够到的。你现在出发,过去了最多也就才七点半而已,这样子的话,你还是需要坐等半个小时才能够等来尹煮希医生。这未免也太急了吧,丹姐姐,我觉得你现在就出门实在是太早了。”

我觉得一个人干等别人,这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就以我来说,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等别人,等个一两分钟还算好,如果等个十分钟、二十分钟、甚至更久的话,那我就算嘴上不抱怨,内心也已经在嘀咕让我久等的那个人的不是了。我不仅不希望我等别人,我也不希望别人等我。我所说的“别人等我”并不是说,我迟到了,让别人就等,而是说比如我们两个人约好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你却十一点就出现在了约定的时间,我准时到达。这种“别人等我”会让我觉得非常的尴尬,明明说好的时间,你却提早来这么多,就好似我亏欠了你似的。

故而我不怎么建议丹姐姐这么早早地就去候着,而且丹姐姐作为一个女生,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恭候一个男生我觉得会显得很低下,很没有面子,有一种完全处于社交劣势的感觉,总而言之就是一种不平等。而男女之间的交往最忌讳的莫过于就是不平等了,不平等也就表示了有距离、有差距,没有办法站在一个层面上交流。现在这个现代二十一世纪,弘扬的就是人人平等的的观念,想想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平等就在其中了。虽说这绕的有一点儿远,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早到恭候别人有时候非但不会让别人觉得你态度好,反而会让人觉得非常的尴尬,好似亏欠了什么。

如果不是丹姐姐的话,我其实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要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可这是我的丹姐姐,细心照顾我的丹姐姐,给我送饭、陪我解闷的丹姐姐,我自然要说上两句了。我将我的这些关于“赴会时间”的个人观念粗略地跟丹姐姐说了一说,我原先还怕丹姐姐和我的观念不一样,没能理解我想表达的是什么。

不过显然是多虑了,丹姐姐听了我的这番说辞之后,脸上就如同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似的,眉开眼笑地说道:“你说得倒也是,现在是晚上七点钟,我也是脑子糊涂了,十来分钟的路程,我现在就想着出门了,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看丹姐姐这么一副自惭不已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哎呀,这也是正常现象了,想着表白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心里面跟有团火似的,急切得很呢。”

丹姐姐用她的巧指点了我的额头一下,满是宠溺地嗔怪道:“就你会说。“

我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九点零五分,也就是晚上的七点零五分,距离丹姐姐和尹煮希医生约定的八点钟在医院对面的西餐厅共进晚餐,足足还有五十五分钟。就算慢悠悠地走路走到那一家西餐厅需要二十五分钟——

实际上也完全不需要二十五分钟,基本上正常情况下十来分钟就能到了,真的非常近。我虽然一到这医院就是出了车祸昏迷,全程昏迷状态地进了这伏溪第一医院里面,然后一醒来就躺在这病床之上,并被告知双腿瘫痪,需要长时间恢复。我根本就没有出过医院,对这伏溪第一医院的印象也仅仅是停留在身边人偶尔的夸赞中,譬如说“那伏溪第一医院的真是好,我住的那个病房在六楼上,居然可以通过窗户看到无数条马路的车水马龙”、“那医院好像对面就是一家西餐厅,我的儿子来看生病住院我,听他说和媳妇去对面吃了西餐,味道还真不错”,诸如此类,乏善可陈。我之所以知道伏溪第一医院距离对面的西餐厅很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看了伏溪第一医院的地图。这伏溪第一医院的地图很多地方都有,譬如我的床头柜上垫的就是这地图,抽屉里面也有这地图,就连这桌子上面的垫布也是放大版的地图,实在是想要看不见都难。我感觉这伏溪第一医院貌似对于安全问题格外的重视;或者说这个医院实在是太过于庞大,内部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亦或是因为这个地区的路痴实在是太多了,医生、护士、清洁工都懒的一个个解释路在何方,干脆将地图弄得随处可见?我这段日子里面,因为实在是闲来无事,我心中虽然有一系列模模糊糊、不是很精细的计划,但是实施这一系列计划的前提就是我的绘画工具到来,爷爷说我是灵魂画姬,我就是灵魂画姬,作为一个画姬,我的计划自然和“画”息息相关,我姑且想将我的一个在心中一点点酝酿的计划称之为——”烟柳画桥计划“!

所谓“烟柳画桥计划”的命名,实际上准确一点地来说是一种代号、称谓,实质上并没有大的含义,并没有话里有话的意思,纯粹的就是一种便于记述、便于梳理区分而已。如果硬是要扯上一点关系的话那可能就是“烟柳画桥”这四个字的出处了。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这是宋代诗人刘永的诗句,出自他的作品《望海潮·东南形胜》,意思是说,如烟的柳树、彩绘的桥梁,挡风的帘子、翠绿的帏幕,阁楼有高有底,约有十万人家。我之所以想以“烟柳画桥”代指我的计划,不光光是“烟柳画桥”里面有一个“画”字,恰合我这个计划的最关键元素“画”,更是因为刘永这一段美轮美奂的诗句所描写的地点——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杭州地处东南方,地理形势优越,这里泛指江、浙一带,钱塘自古以来十分繁华。)

这地点恰恰就是我的故乡所在地,也就是江南一带,对我来说具有别样的意义。我希望通过这“烟柳画桥”般的江南象征性的美丽景观来警戒自己,无论未来如何,穷困潦倒也罢,富裕也罢,平安宁静也罢,流离失所也罢,我都不能忘记了故乡!当然,我无疑是希望我未来的发展是好的。一言以蔽之就是:飞黄腾达莫忘乡!

我觉得,故乡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别具意义。我在念大学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来自遥远的西藏,在我和她的渐渐熟络后,她告诉我她非常的思念家乡,只要有时间,只要有钱就算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都要回故乡看一看,故乡于她,是心头最瑰丽的影像,不可磨灭。她还告诉我,她背井离乡来这里求学的时候,带了家乡的一抔土,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家了,她就会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看上一眼,嗅上一嗅,她是这样子跟我比喻的,故土在月光下就好似西藏的那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山!她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李健诗人为西藏所作的一首歌曲《水流众生》——

有没有那样的山能阻挡命运的乌云保佑从来不平坦的路程有没有这样的水能洗去所有的沉迷让众生轻盈可是我能如何总是越要越多最后要解脱嗯谁能给水到何处自成漩涡有谁看见转山转水转不出自我看不完的尘世里看不出辽阔唐古拉山崎岖路上从不缺勇敢谁能逃脱花前月下转身难……

我的这个同学跟我说,她只要每每听见音乐诗人的这一首歌曲,就会蓦地随歌声想起她那遥远的故乡,西藏。她说歌曲是很有传染力的,她只要听见这首《水流众生》的开始和结尾,伴随那“葬魂组合”的哼唱,就会想起她的藏族家人,这就是藏腔的魅力。

别人如是,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子呢?我记得我背井离乡去念大学,我也时常在黑夜里、在繁华隐去的时候、在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是在梦里都会想起我的故乡,那江南的小桥流水、风帘翠幕,会想起那里的邻居,那里的朋友,那里的点点滴滴的和爷爷的美好回忆!我会想起爷爷那扎人的胡子,我会想起爷爷用香烟蒂头摁我的头,我会想起我偷偷摸摸地偷了爷爷一张张的“一元纸币”、“五元纸币”,天真地想要以此筹备嫁妆。

可能这就是一个背井离乡的人对故乡的眷恋,有对往昔在故乡记忆的怀念,有对故乡的人、事的由衷思念。于我而言,还有格外深藏的一种情感在里面,就算是我在一年多后穿越回来,重新回到了我的故乡,我和爷爷的老家,那草房子,我依然对故乡的热情有增无减。可能这一股情感已然超越了思乡的本身,因为我的爷爷。

我恋我的故乡,我恋我的爷爷,他是故乡于我而言最重的分量,就好似一块石头一样一直压在我的身上,作为土生土长的故乡人,是绝对不敢泯灭这些情感的。我的爷爷也是一个对故乡具有深厚感情的人,我记得我还只会咿呀学语的时候,我的爷爷就会抱我在怀里面,然后在我的耳边哼唱:“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是李白的脍炙人口的《静夜思》,思乡的名篇。我老小老小的时候就从爷爷的口中听的能够倒背如流了。再大了一点儿的时候,我的爷爷经常告诉我无论以后你去了哪里,就要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江南呐,是最美丽、最神奇、最神秘的地方,可不要忘了乡喽!爷爷还说,这一片土壤哺育了我们这一代代人,大地就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要热爱这一片大地。

……

思绪萦回,以上就是我将我暗暗酝酿的计划命名为“烟柳画桥计划”,简称“烟柳画桥“的所有原因了,我希望以此命名来表志:江南孕育了我,我是江南女子,江南是我的故乡,亦是我眷恋的地方,若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我一定会建设好自己的故乡,让我的故乡变得富饶而美丽。

我记得很多名人成就了故乡的名声,可我更想说,亦是故乡成就了这些名人。举一个例子:地处川东北的南充市仪陇县,因朱德而从默默无闻一时之间到了颇负盛名。成为了革命老根据地,朱德故里更是成为了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全国国防教育基地等。2004年的时候,***还亲自前往了仪陇瞻仰朱德故居,并谆谆叮咛道:“一定要把朱德故居保护好,一定要把朱德故里建设好。”可见一个人的成名是足够可以让故乡一起沾光的,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功名傍身,投入财力建设好这一片江南地带。于我而言,现在的江南虽好,却还有一些不足的地方,譬如我所在的村落,贫瘠让很多人的寿命都不常,我一定要改善这些现状,让村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够过上好日子。我想,要是有一天我做到了这些,在九泉之下的爷爷也应该会很开心的,他肯定也会为我而自豪的。

在这伏溪第一医院的地图上,按照标注的比例,伏溪第一医院正大门口距离丹姐姐所说的对面的那一家西餐厅不过二百米的距离而已。二百米,我中学时期的操场一圈都有四百米了,实在是近的很。

也就是说丹姐姐起码还可以待上个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过后再出门时间都非常充裕,况且我觉得女生姗姗来迟让男生多等一会儿也无所谓,反倒是或许更能让男生翘首以待一些。至于丹姐姐是不是这样子想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按时赴约,不早不晚就是了。

既然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觉得不能够这样子闲坐,这场赴会对于丹姐姐来说至关重要,可谓成败在此一举。或许也可以这样子说,成败在此“一餐”,丹姐姐可是约了尹煮希医生共进晚餐的。我看到丹姐姐的粉扑弄的并不是很均匀,一般的人不细看可能看不清楚,可是我挨得近,眼睛又尖,我看是看到左面颊比右面颊亮了那么一些些。

我觉得我是一个贴近于完美主义的人,对这些小瑕疵总是很难容忍,就算不是出现在我的脸上,看了别人这样子我还是会觉得很不自在,更何况是我亲爱的丹姐姐。于是,我说道:“丹姐姐,你粉扑擦的好像不是很均匀,左侧重了一些,显得右侧暗淡了。”

果然要见心上人的女子就是不一样,我这么轻轻地一说,丹姐姐就慌慌地伸出那洁白无瑕的双手搭了搭自己的面颊,慌慌地说道:“真的吗?姬白妹妹还好你提醒,要不然就真是丢死人了!我这就去对着镜子补一补,可不能出丑了。”

这要见心上人的女子的反应也着实够夸张的,这真的是小瑕疵,不像我这样子挨得那么近、盯着一直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么细微的明暗差,她却这般惊吓和郑重其事,着实让我感慨了一把。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要我看,女不光是为悦己者容,而且还怕为悦己者的“容”不够漂亮、完美呢。

我觉得丹姐姐脸上这么两瓣如花般的面颊,上头那么细微、几近于无的明暗落差,丹姐姐恐怕照镜子,不将整张美若天仙的脸儿贴到镜子上,都是看不清的。毕竟我是用古人舒婳这双肉眼来看的,这双眼的视力本来就非常的好,看到的比起镜子中的成像来,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这点,我心中非常的有信心,我现在这双眼睛看事物的清晰度绝对杠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