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爬起身,从锁紧的白色抽屉中,抽出一张照片。照片有些陈旧发黄,边角处还泛着焦。但依然清晰,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头贴着头,亲密无间。

女孩是白兰,但旁边的男孩却是个对曲义星来说绝对陌生的男孩。

白兰温柔的望着照片里的男孩,指尖轻轻触碰他白净的脸,仿佛真实的触摸一般。

“薛崎”

话音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打在照片上薛崎的脸上,低低飞溅。刷!门忽然打开,白子闯了进来,一脸担忧。

她赶紧把照片收在身后,似乎见不得人一样,这一切,很自然的落在白子眼中。他嘴角轻撇。

“出了什么事?”白子问。

“只是恶梦。”白兰摇摇头,紧捏照片。

“把你吓坏了吧!”白子上前一步,似乎想安抚她。

她赶忙后退,惊恐的说:“真的没事,爸,你去睡吧!”

“噢!”白子疑惑的回了她一眼,转身,带上门。白兰暗松一口气,再次将照片放于眼前,对着它沉思。

门更加突然的开了,白子冲了进来,一把抓过照片,白兰抵挡不住,照片被抢走。

“爸爸!”白兰拖着哭腔,对白子呐喊。

白子看一眼照片,登时暴怒,持着照片,在她面前煞有介事的甩一下:“这是什么?”

“我和他的,回忆!”白兰惊恐的直盯着照片,生怕白子一怒就把照片撕毁。

“我都告诉你了”白子气得不轻,举动像疯子:“他是诈欺师,他一直在欺骗你。”

“不”白兰凝着眉头,似乎在克制眼泪:“虽然他是诈欺师,但,我确信,他爱我。”

“兰儿”

“爸爸”

白兰再无法忍住泪水,让它汩汩流下。看她流泪,白子似乎也软下心,但他依然绷着脸,狠狠盯着白兰。

气氛极其僵硬,甚至令人害怕,痛心得害怕。

“好,不跟你争,告诉我,我不是让你烧掉的么?怎么还有一张?”

“我偷偷留下的。”白兰揉着眼,已经很久了,白子很久没有这样对她了。

白子又气炸了:“你留什么啊,那个混蛋,值得你这样么?”

沉默片刻。

她不想再争,伸出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爸爸,把照片给我。”

“不行”白子狠狠瞪一眼照片上那个笑脸:“我要斩草除根,烧掉。”他的脸色坚定,不像在说笑。

她的脑中忽然炸开一般,这张照片是最后的怀恋,如果连它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而她一直都像宝贝一样珍藏着这张美丽的合照。

泪水涌出。她扑到白子身上,无礼的抢照片,‘还我,照片还我’。

白子气急败坏:“他要的不是你,是我的钱,钱,钱。”后面三个钱字一声比一声重,几乎是吼出来的,震人心魄。

不。

她坚持抢夺,却被白子大力狠心的推开。哧!照片变成两半。她泪眼模糊,愣在一旁,说不出话,似乎受了极重的打击。

白子气哼哼的把两半的照片一甩,两截照片飘飘摇摇的缓缓落地,白子也在同一时刻摔门离开。

她拾起,并重合照片,照片上,薛崎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泪痕,你也感到悲伤了么?

她颤抖着去抚摸,口中喃喃道:“你是爱我的,对吧?”

次日清晨,一辆华丽的轿车停在白兰的公寓前,舞蹈少女苏小蝶缓缓踏出,用甜美的声音高喊:“白兰,上学去。”

公寓的花边窗户打开,穿着睡衣的白兰微笑着应答,迅速换上衣服,下楼。

白子在客厅悠闲的呷着茶,看白兰下楼,冷眼瞪她一眼。白兰低低颤抖一下,低着头,想得过且过的离开。

只是这时,白子突然命令说:“站住。”

白兰停住脚步。

“最近你和那个曲义星似乎靠得太近,我告诉你,远离他,如果我发现那方面的苗头……呵呵,你知道薛崎的下场。”

薛崎的下场是,死。

白兰不禁害怕得心头狂震,直恨昨晚不应该拿出那张照片,导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子又继续说:“只有富家公子和天才少年才配得上你。别被那些帅气嘴甜的男孩迷惑,他们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输光。”

“记住,爸爸是爱你的,爸爸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

白兰钻进苏小蝶的轿车。

“怎么啦?你脸刷白的,是不是病啦?”苏小蝶仔细打量白兰,惊讶极了。

“我……”

“和伯父吵架啦?”

“恩”

“什么事啊?”

“昨晚我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啊?然后呢?他撕了?”

“是的”

“你不会还爱他吧?”

白兰摇摇头:“我只是忘不了他”

“你啊……不管其他,就是他追你那段时间,每日苦等在我们教室门口的情形,都让人感动。”

白兰干笑一声说:“连最后一张回忆也没了”

“可他是诈欺师,是骗子,这也是伯父厌恶他的原因。”

“但不知为什么,从他临死前,深深看着我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他真挚却矛盾的感情。”

“所以你不想谈再恋爱了”苏小蝶对着白兰翻白眼:“喂,我的白小姐,这话都说老了,没一点新意。”

“hei,是你引的话题”

停顿半响,白兰又接着说:“他去得太突然了,不然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苏小蝶的身子忽然不为人知的颤抖了一下,如果告诉白兰,是白子设下的这个离奇杀人案,是白子干掉的薛崎,不知她会有何感受。

但她知道,白兰父女间有一种玻璃般微妙而脆弱的平衡,这种易碎的平衡在白兰母亲死后,渐渐形成,她真害怕如果把一切坦白,白兰家会连最后的平衡都没了。那样,白兰就太可怜了。

当白兰和苏小蝶步入偌大的讲堂时,几个男生抬眼望着,待白兰觉察,转头回望那些目光时,那些男生忽然羞赧的低下头,脸红起来。

当然,她们俩也很简单的望见了那双高扬的手,曲义星高举着双臂,摆着,示意她们过去坐。

“嘿嘿,那个小帅哥在向我们招手,去不去?”苏小蝶取笑着白兰。

白兰悄悄拉拉苏小蝶的衣袖,低声说:“我们换别的。”于是,她们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后,苏小蝶侧头说:“他的妹妹不是心脏病去了么?怎么这会儿还有这兴致勾搭我们。”

白兰说:“兴许因为那个妹妹不是亲的吧!我看他只是打招呼,没有勾搭的意思。”

苏小蝶点点头,像是同意白兰的说法,口中咪咪麻麻说:“也是,前一段时间,你这样的大美人要死要活似的把他捆在身边,他还一副苦瓜脸,没理由会突然变性的。”

“对!”白兰说。

从来不敢想象曲义星能对女生产生兴趣。如果他做出举动,一定也是假情假意的吧!

白兰从自己小巧精致的书包中抽出课本,漫无目的看起来,手中笔头也散乱的画起来。只是当她停住动作,看向笔头画出的笔迹时,那图像赫然就是‘曲义星’三个字,虽然略显扭曲。

天啊!

白兰惊叹自己怎么会弄出这三个字。她迅速在那图像上重重的加上无数笔,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这三个字。

“嘿”苏小蝶突然喊白兰,把白兰吓个魂飞魄散,赶忙若无其事的带上那图像。

“你干啥呢”苏小蝶没发现白兰巧妙的动作,疑惑的问白兰。

“怎么啦?”白兰问。

“你看”苏小蝶指向身后。

不看不知道。曲义星已经提着包,杵在身后,看来是想入座白兰的身旁。

白子才刚叮嘱她不要和曲义星靠得太近,尤其是白子说话出奇的算话。

白兰做出当仁不让的姿态,对曲义星说:“干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很笨,甚至是,明知故问。曲义星笑着说:“寻坐”

“刚才位置不好么?”

“不好!”

“为什么”

曲义星嘻嘻笑:“那里没你”

这借口让人难以相信。白兰挤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还是不行。”

“好,我说实话。”

“……”

“视力不行。”

白兰望一望曲义星闪闪发亮的裸眼,心下估计那双眼睛有5.0还是5.1。不知道曲义星今天葫芦里买什么药,竟然主动搭讪。

“前面有很多空。”

“我人缘低,坐这,便于解惑。”曲义星讪讪道。

从来不爱上课的人居然想解惑。

尽找一些没来的理由,认识曲义星的人怎么也相信不得。

但就是这样相信不得的理由,更加重了白兰的想法。

看来曲义星坐定这里了,白兰拗不过曲义星,挪了挪位,让他入座,心下希望跟随而来的保镖不要深入讲堂,把一切洞察个严实。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恨的保镖从教室门,探出头,扶扶黑色墨镜,跟个资深间谍似的,瞬间盯住曲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