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明在半空中施展“御风术”,速度快如闪电,一片片气流从他的脚尖滑过,就像透明的云彩,轻轻与脚尖相触,一股柔然的力道托起龙丘明,把他送出十来丈远。开始的时候,龙丘明身影略微窒滞,偶尔会一脚踏空,无法准确掌控气流的变动,慢慢的他心有所感,只感觉周身与无处不在的气流融为一体,无论是心的跳动还是指尖的颤动,都能激荡起气流的晃动,到了这时,他才领略“御风术”的真谛,御风而行,心无所碍,迅如行云,势若流水。

远远望见几块断肢残体横陈在地,龙丘明止住身形,轻如飞絮疾若流星,斜斜飘落。脚尖刚着地,忽听见一个娇俏的声音笑道:“咦,来了一个年轻的后生。”

龙丘明脚尖一点,迅疾弹起,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子,四面八方尽收眼底,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落在一块大石上,感受着身周每一处气流的波动,无论哪个方向,敌人身形稍动,就会冲击气流,形成一层层无形的褶皱,立即会被龙丘明感应到,全身凝注的真气便会一触即发。

突听“噗嗤”一声笑,龙丘明以电光石火的速度击向发出声音之处。

轰的一声,石块碎裂开来,骨碌碌滚得满地都是,他击了一个空。

龙丘明不暇细想,立即高高跃起,用脚尖踩住一片流风,身形微微上下晃动,一双眼如鹰隼一般扫视四周,他这么做其实相当危险,如果自己已经被包围了的话,处在空中只会使作为目标的自身更加危险,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有了居高临下攻击的优势。

孰轻孰重,在千钧一发之际,直觉便会做出选择。

十二个穿着粉红战裙的少女站成一个大圈,把龙丘明围在中心。

龙丘明没有看清她们是何时出现的,只见这些少女手持细长的柳叶弯刀,雪亮的刀刃上冷冷流动着冰蓝色的光芒,每个人都是好整以暇的望着前方,看也不看龙丘明一眼。

龙丘明顿时觉得,自己这么警惕的飘在半空中,真像是一个傻帽。

他腰部一着力,冲出十二少女的包围圈,斜斜落在一块崚嶒如鬼魅的石头上,刚站稳脚,一眨眼之间,那些少女又把自己围在中心了,发髻上的金钗未动,裙裾也未动,仿佛只有龙丘明一人在动,但无论怎么动,都脱离不了十二少女的包围圈。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龙丘明化拳为掌,拳掌交替,身子滴溜溜的如抛向池塘的瓦片,噌噌噌,激起一片片透明的气流,气流便如雪白的小浪花一般,转眼之间,他已经在每一个少女身上击出一拳一掌。

然后他愣愣的站在当地,看着每一个少女如泥塑雕像,浑若无事的保持同一个姿势,他发出的少说也有数千斤的力道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忽见站在他对面的一个少女微不可察的笑了一笑,脸上的肌肤出现纵横交错的裂痕,在龙丘明愕然之际,裂痕迅速加深扩大,如腐朽的塑像一般开始纷纷破碎,片片肌肤往下脱落,衣衫发丝如一片片灰色的蝴蝶,盈盈飞舞,天地间像是下了一场灰雪。

说起来慢,当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恍惚间十二少女已变成十二副亮晶晶的骷髅,柳叶刀横胸一挥,十二道尖锐的破空声,刀如毒蛇吐信,倏地刺向龙丘明全身各处大穴。

十二把雪白耀眼的柳叶刀叮叮叮一阵响,刀尖触着刀尖,互相绞合,叮叮叮又是一大片乱响,十二把刀迅速融合在一起,每一把刀都在上下翻飞,组成一道刀光闪闪的龙卷风,以不容回避之势,气定神闲的涌向龙丘明。

龙丘明退无可退,躲无可躲,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身形即便不动,他也知道,自己躲闪的各个角度都已经被笼罩在刀丛之中,刀丛如蛟龙,无论他怎么挪移腾转,都避不开蛟龙灵动至极的出击。

龙丘明紧盯着刀丛的中心一点,眼看着它呼啸着翻滚将至,最终把他搅成肉浆。

不对,龙丘明心想,我这人虽然软塌塌的,但骨头应该算是够硬,不管怎样,也能在这些小妞的柳叶刀上磕几个刀口吧。

虽然这么士气消沉的想,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刀丛中心的一点。

在大风里,风眼是最安静的地方,刀丛的中心点,就是风眼。况且最中心那把刀的持有者,便是那个对着龙丘明笑的少女,爱笑的女人,心往往不硬。

龙丘明化气为剑,朝刀丛中心咻的一刺。

刀丛被龙丘明一股巨大的力道搅得四下散开,有几把寒光一闪,已经被丢在了空中。

骷髅少女们向后跃起身形,依旧把龙丘明围在中心。

一阵铜铃的响声不紧不慢的传来,龙丘明心神一凛,知道正主终于出现了。

便在这时,群魔也在诸葛不亮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赶来了,骂娘的,粗声喘气的,惊呼的,高声问龙丘明是否无恙的,混杂在一起,场面真是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那声铜铃声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传来,声音也不见得如何大,但却在群魔的嘈杂声中显得分外清晰,像是万顷波涛声中人鱼的歌喉,又像是倾盆大雨里的一道闪电。众人的心神都被这声铃声震慑了,不知何时,都噤如寒蝉。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铜铃声越来越近。

龙丘明盯着前方的一团黑暗,忽见那团黑暗仿佛是帷幕一般,从中间分开,一头高达两三丈的白狼微眯着双眼走了出来。四蹄落地无声,颔下挂着一个铜铃铛,叮叮当当的发出悦耳的响声。白狼背上坐着一个女人,剑眉飞鬓,目如寒星,一身红色的软甲,胸前结着英雄涤,脚上穿着粉底金线盈勾的战靴,反手在背,斜斜握着一把六尺来长的方天画戟。后面另有六个随扈,各骑着一头白虎,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少女,一人举着一面黑底红字的旗子,上面绣着姽婳将军四个大字,一人双手擎着一把青色长剑,剑身古朴厚重,黑黝黝的看来甚是沉重。

姽婳将军娇叱一声,白狼停下步子。她嘴角向上微微一扬,笑得又是傲慢又是可爱,开口说道:“是谁破了我的十二骷髅阵?”

群魔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龙丘明抻抻皱巴巴的袍子,向着姽婳将军揖手一礼,“不敢,正是在下。”

“哦。”姽婳将军低着眼帘,向龙丘明漫不经心的看了看,“你倒是个有心人,知道英雄自戕,死地求生的道理。”抬头向群魔扫视一眼,笑道:“哪里来这么多妖魔小丑,你们这是要过天启门么?”

“天启门?”龙丘明微微一愣。

姽婳将军微侧身子,朝后伸手一抹,黑雾缓缓散开,一座门楼出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只见那门楼甚是普通,高不过二三丈,岩石砌就,想必年代很久远了,上面生满青苔,一阵窸窣声响起,石梁上露出两团绿幽幽的光芒,倏忽又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上古生物。

门楼中央悬着一道匾额,其上书着“天启门”三个字,字也是上古的文字,若不是姽婳将军先说了出来,谁也不会认出这三个鸟迹般的符号是“天启门”三个字。

冲灵子颤巍巍的走到龙丘明跟前,低声说,“过了天启门,就是出去了。”

龙丘明点点头,看着那座门楼,心想,这门楼普普通通的,看来也没什么难过的。”

姽婳将军眉毛一扬,提高声音道:“那位道长,你是神界的,怎么跟鬼界的混在一起?”

冲灵子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走到马车旁,倚着车辕调匀呼吸。

龙丘明笑道:“将军,我们就是要过这天启门,请将军放行吧。”

姽婳将军微笑道:“我在此处防守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没见有谁能轻巧巧就过去了。你有两下子,那就试试吧。”

龙丘明眉头一皱,叹息道:“又要打架,美女将军,咱们也不必凡事都靠拳头解决啊,世上有很多解决矛盾的法子,有很多比打架好玩的事。你不想试试?”

“依你说,怎么办?”姽婳将军饶有兴趣。

龙丘明想了一想,打了一个响指,欣喜道:“有了,咱们比比谁跑得快,如何?”

姽婳笑着点点头,“好。”

“那好。”龙丘明把腰带束紧,走到一处较宽敞的地方,伸出脚尖,划出一条直线,转身向姽婳将军笑道:“请将军移步,咱们站在这条线后,一起发足奔跑。”说着,伸出指尖朝地上一指,蓬的一声,从泥土里冒出一丛火花出来,继续道:“往南跑一万里,谁能在这束火光燃尽之前回来,就是胜利者,如何?”

姽婳将军一脸“看你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微笑,点点头,一扬手,把手中的方天画戟抛给随扈,一个少女伸手接住了。姽婳将军身影一晃,已经站在直线后,俯腰架臂,转头向龙丘明笑道:“还等什么?”

诸葛不亮站在一块大石上,高声喊,预备,跑!咦?”他揉揉眼睛,再睁开眼睛,龙丘明与姽婳将军已经不见了。

龙丘明回头看了一看,那座“天启门“已经远在身后。

在诸葛不亮喊出“跑“字的一瞬间,龙丘明双脚猛的一蹬地,便如冲天炮一样直直刺向黑暗的空中。一层层气流从他的周身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往下跑去,龙丘明借着这力道,一飞冲天,良久之后,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身上的温度因为气流的摩擦急速升温,忽听见轰的一声,低头一看,双脚燃起了一束微蓝的火花,使得他更像一个火炮。

龙丘明觉得飞得够高了,一扭腰背,转而往下飞去。

他以比赛为名,其实是想出其不意的闯出天启门,姽婳将军以为他远远的往前跑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哪里是要比赛,不往前跑,反而一飞冲天,再转身飞往天启门之外。

龙丘明出了天启门,害怕姽婳将军反应过来,前来追赶,当下一双脚跑得像是风火轮似的,也不管“御风术”的要旨是浑不着力,只管速度够不够快,只听见耳旁大风呼啸而过,突然眼睛刺痛,天地间一片雪亮,他终于出了十二重楼。

往四周一打量,只见百花重重叠叠,风轻云淡,被绵绵青黛围在中间,原来是一个山谷。

龙丘明跑了这大半天,只觉得口干舌燥,一摸腰间,水袋不知道何时掉落了。他分草拂花,往前疾行,这样好的景致,应该走马观花,慢慢欣赏才是,可是龙丘明这会儿只想有口喝的,还真没有闲工夫看这些花花草草。

走不了多久,一片淙淙声传来,龙丘明心里高兴,又加快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爬上一个小土堆,穿过一片竹子林,光顾着往前看,忽然觉得脚下一阵彻骨的凉,忙低头一看,自己已经踏进一条细如丝带的溪流中了。

龙丘明禁不住欢呼一声,当下咕嘟咕嘟喝了一个饱,然后把破烂不堪的袍子脱下来,仔细洗了,无奈附近没有皂角树,他也没有随身携带洗涤剂的习惯,洗得不干净也就算了,挂在一旁的竹枝上。又认真把脸洗了,头发早已经凌乱不堪,这会照着溪水,胡乱梳理一番,重新绑了一个发髻。哼着小曲儿忙活半天,整个人又神清气爽神采奕奕起来。

暖风熏人,湿袍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龙丘明穿上身,继续往前走。

小溪两岸皆是竹林,凤尾森森,阴凉怡人,走了一会,又是一片花海,溪水如玉带,婉约穿过花田。

阳光洒在肩膀上,抬头便望见似有若无的云彩,被风拉扯得藕断丝连,天空似是一块蓝得透明的宝石,在尚未透明之前,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预言,但腔调却有童话一般的明媚。

龙丘明慢慢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深吸上一口气,顿时满腹花香冲淡了满腹的牢骚。清风缓缓吹过耳旁,夹带着隐约的歌声。

往前走了十来丈远,分开一大丛鸢尾,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的溪畔坐着一个身穿淡黄衣衫的女人,婉转唱着曲儿,双足浸在溪水里戏耍。身旁盈盈飞舞着几只白色的蛱蝶,一棵躯干细长的歪脖柳树垂下丝丝柳枝,微风吹过,柳枝与那女人一样,鲜浓欲滴,青翠可人,却又浓而不烈,曼妙多姿。

女人停止歌声,银铃一般笑道:“龙丘明,饶你奸似鬼,照样喝了老娘的洗脚水,我看你这下往哪跑。”

这女人正是姽婳将军。

龙丘明嘿嘿一笑,“我说呢,怪不得溪水里有股幽香,原来是将军的浣足之水,将军,咱们又重逢了。”说着,分拂柳枝,踏上一块青石,与姽婳将军隔溪而对,阳光照在脸上,明晃晃的,又泼洒在水面上。

姽婳将军这才看清龙丘明的脸庞,不由得一愣,心里哗啦一声,就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滚滚涌出一股情愫出来,一半是甜蜜的忧伤一半是心冷的绝望。她心里瞬间想起许多过往的画面,一个声音翻来覆去的问自己,果真是他?果真是他?

龙丘明看着姽婳将军一身淡黄衣衫,心里一动,“原来是她。”

姽婳将军凝视龙丘明半响,突然厉声道:“你这个短命鬼,还来干什么?”

龙丘明一愣,心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虽然正在交战,但也不用拿这种看似严厉实则亲昵的话来骂我啊。

姽婳将军眼圈一红,缩回双足,坐起来,拎着鞋子便往百花深处跑去。

龙丘明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愣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这娘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顾不得缠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刚跑进竹林,忽然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一声娇叱,一团衣影扑过来。龙丘明脚下刹不住,只得猛的往后躺倒,身子几乎贴着地面,双脚却不减速的往前移动,衣影嗖的一声从他脸上掠过。

龙丘明瞅准一棵合抱粗的柱子,左脚尖一蹬竹干,借着这一顿的力道,空翻了几个跟斗,落在七八丈开外。

刚一站稳,就听见衣衫烈烈的响起,一团淡黄色的衣影又袭了过来。龙丘明躲无可躲,大声喊:“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淡黄色的衣影立时往后飘落,停在三四丈之外。

又是姽婳将军。

在溪畔,她刚一看清龙丘明的脸庞,心里登时想起一个故人,百感交集,把持不住情绪,往花丛深处跑去。奔跑了一阵子,渐渐冷静下来,心想这少年肯定不是那个狠心鬼,定是化了妆,好让自己乱了方寸,他则可以趁机逃跑。心念及此,又折转回来,直奔龙丘明。这会儿,她满腔幽怨已化成怒火,跟龙丘明动手时丝毫不再留情,因此一上来便用了杀手,没想到龙丘明这时却喊出一句诗来,这句诗正是当年那个狠心鬼写给她的。

当年,那个狠心鬼也是这般英雄年少,长身玉立,站在风里飘然不凡。

她呆呆站着,望着龙丘明,珠泪滚滚跌落在竹叶上。

其实,龙丘明这时候穿着一身破袍子,被姽婳将军凌厉的几招搞得气喘吁吁,一头都是草叶子,哪里能称得上什么长身玉立,飘然不凡。他左脚斜斜蹬地,使出鹘落式,双臂屈肘,做一个卸磨杀驴的招式,紧握着拳头,弓着身子,斜着眼睛瞧着姽婳将军。这两招是他在街头跟一帮子小混混学来的,遵循“打不过,就逃,逃不了,咬一口再逃”的至理名言,逃跑时,如果被穷追不舍,身边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抓得到,就一股脑的抓起来,抛出去,挡住追兵的道路,取得逃跑的时间。

所以,龙丘明这时的姿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但在姽婳将军泪眼里看起来,俨然是当年那个俊美的少年。

龙丘明被姽婳将军哭得心里发毛,喊道:“喂喂,黄莺儿,我可没打你啊,你别这么哭哭啼啼的,被人看见了,会引起误会的。”

姽婳将军抬起衣袖,猛的一擦眼睛,冷笑道:“黄莺儿,黄莺儿,你还记得我叫黄莺儿,你这个狠心鬼,今天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龙丘明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想,完了完了,惨了惨了。不该听青影儿的,这下我命休矣。

听见背后风声,知道姽婳将军已经追来。龙丘明心里一横,突然止住步子,一个转身,刚一张开手臂,一个温软的身子就扑了进来。龙丘明把姽婳将军紧紧抱住,闭着眼喊道:“拼啦,拼啦,老子豁出去了,做一回老流氓。”

良久,不见有什么动静,龙丘明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对剪水秋瞳正痴痴的看着他,眼波流转,说不出的万千柔情,道不完的哀哀怨怨。

龙丘明呆呆的看着这对眼睛,头脑里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只听见一个温柔哀怨的声音说道:“你还记得这句诗呢,可是怎么就把我忘了呢?”

“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你这么美。”这句话,龙丘明脱口而出。

啪的一声,龙丘明脸上火辣辣的极是疼痛,已经挨了一耳光。

姽婳将军一对杏目睁得圆圆的,怒道:“没忘怎么几百年来也没个信儿,害得老娘以为你已经变成死鬼了。”

龙丘明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甜得像是灌了蜂蜜,呆呆看着姽婳将军一张精致的脸蛋儿,说不出话来。

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良久。完全没有感觉到湛蓝的天穹已经逐渐变得黑暗,一片极黑的云彩像是墨迹浸染宣纸一般慢慢把太阳遮住。

龙丘明猛的抬起头,在泼墨一般的黑夜来临前的那一刻,他望见阴暗的天穹里矗立着一座虚幻的楼阁,法度森严,气象恢弘。楼阁一闪而逝,黑夜转眼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