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摸了身旁妃子的胸脯一把后,往阶下瞧来,对寇仲和徐子陵似视若无睹的,瞪着斐蕴笑道:“虞卿家来了,快助朕解决眼前这问题。”

虞世基恭身谄笑道:“圣上,这两位……”

杨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朕知道了,其它事待会再说。”

虞世基忙道:“圣上赐示!”

杨广叹道:“朕真不明白,江都有什么不好?南临大江,岗峦起伏,风光怡人,自古便是江淮第一胜地。偏是军士逃者日众,连窦贤都私自逃了,卿家评评是何道理?”

今回连虞世基都无言以对,其它人更是噤若寒蝉,怕招来横祸。

斐蕴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了,干咳一声道:“此事必是有人散播谣言,煽动军心。微臣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报上圣上。”

杨广冷笑道:“谁能煽动朕的军队,想朕南征北讨,平定天下,且三次出征高丽,军功盖世,将士敬服。朕才不信他们会听信闲言。快给朕彻查此事。”杨广虽是荒**无道却不是傻瓜,这句话说的倒是有些玄机。

寇仲忍不住用肘轻撞了徐子陵一下,装了个吾不欲听之矣的表情。

杨广似是没有焦点的眼睛竟然看到了,怒喝道:“那小儿为何表情古怪,竟对朕侮慢不敬。”

虞世基和独孤盛两人一齐魂飞魄散,怕的当然是这两个证人未及作供,已给杨广命人推出去斩了。

寇仲却是笑嘻嘻道:“可能是圣上本身太高深了,所以只会往深处想。我们这些简单的蚁民,想的事自然简单得多。刚刚小民就是想不透圣上高深莫测之处,所以才会皱起自己那块小脸儿。”

众人暗里齐声叫糟,杨广最忌人语带讽刺,今趟寇仲真是想找死。

杨广旁正侍候他吃水果的朱贵儿在这等情况下,亦不敢插嘴帮寇仲。

我则是冷冷的注视着杨广的表情,注意着周围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杨广果然沉下脸来,冷冷道:“什么高深与简单,小子究竟意何所指?”

寇仲表面从容不迫,暗中则在提聚玄功,淡淡道:“小子想到的是若人人都能像圣上般在这里左拥右抱,仍要作逃兵的定非真正的男儿汉。”

这时无人不以看死犯的目光来瞧寇仲,因为他做了在杨广前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说了“真话”。

杨广愕了一愕,接着大力一拍龙座的扶手,笑得前仰后合,像个小孩子般道:“果然简单!果然简单!”接着若有所思的说道:“朕等这些做皇帝的,个个都要日埋万机,所以脑筋慢点都会祸国殃民。为今小子你说出原因,朕也要好好的想一个对策才好。”

我和双龙却是听的面面相觑,心中都觉得此事实在是滑稽。

这时宫门外传来了一个的声音“圣上不用想了,微臣道是有一计策。”

声音洪亮且透着一股奸雄的霸气,众人吓了一跳,往声音来处望去,赫然惊见宇文化及一身武服大步走进来,旁边还有另一位高昂英俊的中年男子,乃是他的亲弟,宇文智及。

独孤盛暗叫一声“不妙”,没想到宇文化及出现的比自己预想的要快的多。

杨广见来人是宇文化及,眉开眼笑道:“宇文爱卿来的正好,朕正在为这个难题头疼,没想到爱卿先想到对策了,快快给朕道来。”

宇文化及心中冷哼刚要开口说话,却听独孤盛跪拜猛的抢在宇文化及前进言道:“乞禀圣上,臣有要事相告。”

杨广见独孤盛竟敢插话,龙颜不悦道:“独孤卿有何事非要现在呈奏?先等宇文卿说出他的计策以解朕燃眉之急不是更好吗?”

独孤盛听的是心跳加速,知道杨广动了怒气,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硬着头皮大声道:“圣上此事十万火急,晚了圣上可能有性命之危,我大隋亦有倾覆之险。”

杨广一听不忧反喜,忙问道:“哦?呵呵,独孤卿莫是在和朕开玩笑?独孤卿平时总是板着脸,不甚欢笑,今天终于肯给朕说笑话了,可是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虞卿家和斐卿家早已经将事情呈报于朕,如今流寇将灭,天下不就又可趋于太平盛世,我大隋的基业将事万古流传,怎会倾覆呢?”

我和双龙对视而笑,其中充满了荒谬之感。

可是虞世基和斐蕴可就大感不妙了,脸色顿如死灰,唯恐杨广找他们问话。

果然,杨广转过脸,对虞世基河飞云道:“虞卿家和斐卿家还不快把当今天下的大好形势说给独孤卿知晓。”

虞世基定了定神,装作不慌不忙道:“圣上明鉴,现在的盗贼已经少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了。”

“满口胡言!”宇文化及猛的大喝一声,将杨广也吓了一跳。

可是杨广却是没有恼怒,反而着有兴趣的问道:“宇文将军为何指虞卿家门口胡言。”

虞世基立时噤若寒蝉。

宇文化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目光首次落在我和双龙处,闪过森寒的杀机,淡淡道:“从前杜伏威在山东长白,现在他已到了历阳;李密以前仅有瓦岗一地,现在先取荥阳,继取洛口。李子通从前算得什么,现在却聚众江都之北,随时南下。圣上之所以全无所闻,皆因被奸臣环绕,四方告变,却不代为奏闻,贼数实多,却被肆意诳减。圣上既闻贼少,发兵不多,众寡悬殊,贼党其势日盛,甚而唐国公李渊作反之事,天下皆闻,唯独圣上给蒙在鼓里。”

虞世基与斐蕴忙扑倒地上,哭道:“圣上勿听信馋言,想造反的人就是他。”

杨广显然是失了分寸,道:“两位爱卿快快请起,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朕一定为你们作主,绝不会让你们受半点委屈的。”

虞世基与斐蕴连忙口头谢恩。宇文化及与他身边的宇文智及却是不屑的冷哼。

独孤盛忙趁机道:“刚刚微臣所说亦是此事,臣手中有他宇文化及要造反的证据。”说完忙向寇仲使眼色。寇仲从怀中摸出账簿,递给独孤盛。我则是轻蔑的看着宇文化及两兄弟的表情,却见宇文化及眼中流露出阴毒之色,恨不得立即就将我和双龙五马分尸。

杨广问道:“独孤卿你手中就是证物吗?不知是何物?”

独孤盛道:“回圣上,这是东溟派的一本账簿,上面记载有宇文阀向东溟派购买大量武器装备的数量和时间。可见他宇文阀一早就安下了造反之心。”

杨广忙扭过脸,看向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亦看向杨广,脸上却是再也没有了恭敬的神色,反而充斥着不屑。沉声道:“圣上还记得刚才臣说自己有一计策可解圣上之忧?”

杨广看着他,点了点头,道:“朕的记性甚好,有怎会忘记?宇文卿说来听听。”

宇文化及冷冷的拉长声音道:“那就是圣上……退位让贤!”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眼中凶光毕露,面目狰狞。

杨广大惊失色,自己在怎么糊涂此时已觉得两人来意不善,始相信两人确实要造反,忙大声道:“人来,给朕将他们两人拿下!”

惨叫声起,只见守门的近卫东仆西倒,鲜血四溅,一群人冲了进来,带头的是几名身穿将军衣甲的大汉,与宇文化及兄弟会合一处,占了大殿近门处一半空间。群妃登时花容失色,纷纷往后面躲去。

独孤盛则和数十近卫拥出来,挡在杨广身前。

斐蕴和虞世基吓得泪水都干了,连爬带滚躲到独孤盛身后。

我向双龙传音道:“小仲、小陵一会战事一起,你们两个就马上从身后的窗户窜出。我们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让他们两阀狗咬狗好了,呵呵,你瞧独孤盛脸上无丝毫震惊紧张之色,想是已经有了部署。”

双龙听后,向我暗中点了点头。

这时,独孤盛手指向宇文化及身前的一名隋将厉声道:“司马德勘,你想造反吗?还不放下兵刃投降,或许我定向圣上为你求情,留你一条性命。否则,定叫你和宇文狗贼尸骨无存。”

宇文化及狠毒的盯着独孤盛,阴冷的说道:“哼,我到是要领教一下独孤老儿的拳脚功夫,看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拳脚厉害。”

司马德勘亦是不屑道:“独孤将军还是不用再狐假虎威了,就凭你身边的那几十个软脚猫还想要了我们的命吗?”

独孤盛冷冷的一笑,阴沉沉的说道:“你们就亮一亮相,让司马大人好好的看看你们这些软脚猫。”

他身后的数十名兵士立时没了刚才的那种萎靡之气,全都抬起了头,冷冷的注视着司马德勘,眼中闪烁着阴寒,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司马德勘看的心中一惊,眼前这些人俱可称得上是江湖一流高手,看来今晚之战恐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场恶战时在所难免。

宇文化及却是“哈哈”大笑一声,不屑道:“哼,本人还没将这些残废放在眼中。他们在我看来已经和死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宇文将军好气魄,不知我们能否让将军看在眼里呢?”宇文化及身后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同时还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独孤盛脸上露出了笑意。

宇文化及转过身,见发话之人正是独孤盛的爱将褚明,而他的身前还站立着两排弓箭手,每个人都已经开弓搭箭在弦。箭头还在灯光下闪烁着蓝芒,显是涂有剧毒。

我心中亦是佩服独孤盛的安排,可惜他低估了宇文化及的实力,也打错了我的主意。宇文化及自从上次惨败于我手中之后,便借养伤之机,痛下苦功修炼家传武学,此时的功力更是精进。

只听宇文化及狂笑一声:“就凭这些无能鼠辈亦想将本人擒拿,哼,笑话!”

独孤盛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