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点了点头,池宋忙返身回到殿门处。舒殢殩獍

片刻后,沈如月便搀扶着太后率先跨入了殿内,随后的则是沈相与张太医。

连澈忙起身,越过龙案朝太后行去,行至她身前,他躬身一揖,“儿臣见过母后。”

与此同时,清浅也跪了下来,朝来人行礼。而沈如月以及沈相与张太医则朝连澈跪下施礼。

连澈一手搀上太后,扶着她至红木椅上落座。待自己也坐定后,他目光淡淡的掠过跪地的众人,开口道:“都起来吧。骅”

清浅起身,暗暗看了眼太后,神色似乎颇为严肃。转而将目光投向其他几人,她只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并未多想,她轻轻踏至众人身前,福了福身子:“奴婢先行告退。”

沈如月却是眸光一挑,缓缓开口,“苏清浅,你不能走,此事与你也有干系。弪”

正待清浅疑惑之时,张太医上前一步,躬身一揖,“皇上,臣对玉萝宫夏嫔娘娘日常所有的贴身物件与胭脂香膏进行查验后,发现夏嫔娘娘在有孕期间所使用的莞莲膏中疑似有凝墨的成分混杂在其中。”

他从怀中掏出了从竹烟处拿到的莞莲膏,双手呈上。池宋忙接过,将之呈给了连澈。

清浅大怔,这莞莲膏正是自己转赠给夏竹烟的那盒。

连澈看着掌中的圆盒,轻眯了眼眸,随即开口道:“传夏嫔等人觐见。”

不肖片刻,重华殿内便多了几人。清浅忙退至了一旁,前方不远处正立在众人面前的,是夏竹烟。

那女子一副清淡静默的模样,未施脂粉,相较从前略显清瘦了些,轻垂于身侧的右手腕上,正缠着一串佛珠。

虽说玉萝宫现变为冷宫,只留得一个宫女伺候,但实然吃穿用度上,并未有苛扣。

从方才进来行礼起身后,她便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目光转向其他几人,除了刑部尚书刘宇兴,慎刑司与宗人府的掌事江元与余夕也来了。

连澈扫了眼在场之人,将圆盒示出,“夏嫔,这莞莲膏你是从何而来?”

能明显感觉到那女子身子微微颤抖着,她缓缓地将头抬起,目光投注在男人的手上,却始终未有再向上,“回皇上,这莞莲膏是苏清浅相赠。因香气臣妾十分喜爱,因此那段时间一直在用。”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都聚至了清浅身上,包括坐于红木椅上的二人。她神色淡然的上前几步,稳住嗓音开口道:“这莞莲膏是奴婢从皇后娘娘处所得,转赠与夏嫔娘娘的。”

池宋此时上前一步开口道:“皇上,现已查明,这莞莲膏乃是西域进贡的手霜。因极为珍贵且数量稀少,太后娘娘又不喜这个香气,当时便只有皇后娘娘与和静公主各分得了三盒。”

连澈眸光一转,看向了沈如月,“皇后,可有此事?”

沈如月眉眼淡淡的应声,“确有此事。”

眼梢轻轻一挑,连澈继续道:“张太医,这莞莲膏与小皇子所中的毒,又有何关系?”

张太医躬身一揖,应道:“回皇上,这莞莲膏中掺入了凝墨这种无色无味的物质。若单独使用的话,其效果微乎其微。但若是混合了玉萝宫中茹烟花的香气,便会生成一种慢性毒药。这天底下,只有茹烟花可催生凝墨的毒性。”

张太医此言一出,竟是引得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这下毒之人,莫非真是皇后?

沈如月脸色大变,立刻上前几步,跪在太后的脚边,解释道:请皇上,太后娘娘明察,臣妾并未下毒。”

未等连澈开口,太后率先问道:“你将这莞莲膏赠与苏清浅的目的是什么?”

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沈如月轻垂了眼眸,咬牙道:“苏清浅所做的糕点一直深得太后娘娘喜爱,臣妾曾向她讨教过一二。便以西域进贡的莞莲膏作为赠礼送与了她。”

抬起眼眸,她看了眼一旁的连澈,继续道:“臣妾并不是很爱用这类东西,因此那所得的三盒莞莲膏,在臣妾娘家人进宫看望臣妾时,臣妾将其中的两盒赠与了她们。”

太后侧过脸,看向了他,“皇上如何看待此事?”

连澈眉眼一沉,开口道:“将其余的五盒都寻来,一道查验。”

待池宋将其余五盒收集起来,交由张太医查验之时,已经过去了半日。

由于与此次事件有直接的关系,清浅已被宫中护卫带至一个单独的房间监控了起来。

清浅看了眼门口,仍是有两名护卫守着,自池宋奉命去收集其余五盒莞莲膏后,已过去了半日。

这房间内,仅有一张木桌和一张床榻。清浅缓缓行至床榻旁坐下,她万万也没想到,那有着凝郁芬芳的莞莲膏竟成了那孩子的催命符。

这是怎样的命运的纠葛。

她的孩子因竹烟而失去,而竹烟的孩子中毒,却又是经她之手。

只是,自己目前的处境甚为不妙,她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莞莲膏在皇后给自己时,便已经有了毒。

真是好费心思,就连这手霜的香气,也选择了竹烟最爱的那种。

想来,这必然是针对竹烟腹中的孩子而来。

木门忽的被推了开来,清浅眸光一探,竟是方才将自己押解而来的那名护卫。

待清浅再次回到重华殿之时,方才的那些人也全数在大殿之上了。

眸光转向竹烟,这女子正看着自己,脸上凝着泪痕,小手死死拽着佛珠的力道,似要将之扯断。

清浅缓缓行至连澈与太后身前,跪下行礼。

此时,一旁的慎刑司掌事江元来到她身旁,开口道:“皇上,太后娘娘。若说这嫌疑,臣以为,苏清浅最大。”

连澈瞥了眼二人,淡淡开口,“何以见得?”

“回皇上,经查验过后,这六盒莞莲膏中,只有苏清浅的那盒中混有凝墨。而这配制的目的,必然是针对夏嫔娘娘腹中的孩子。”他低垂了眉眼,看着跪于地上的女子。

“皇上,这苏柏年在部族协助下逼宫谋反,竟也痴心妄想要当这苍玄之主。当时皇上膝下并无子嗣,仅是夏嫔娘娘一人怀有身孕。臣斗胆不敬,做个假设,若是这苏柏年成功弑君,想要顺应民.意登基称帝,这夏嫔娘娘腹中的龙嗣便有可能成为其绊脚石。”

“众人都知苏清浅乃苏柏年之女,这苏柏年若是成了九五之尊,那苏清浅便是公主。这身份地位必然是比重华殿掌事女官更为尊贵。若凭这一点,苏清浅协助其父亲消除隐患,也不无可能。”

“这莞莲膏虽是皇后娘娘所赠,但若娘娘存心想要下毒,又怎能确保这莞莲膏便一定能到夏嫔娘娘手中。因此臣断定,这下毒之事乃苏清浅所为。”他不紧不慢的道着言语,将心中所想一一分析给连澈听。

沈相几步上前,看了眼连澈身旁沉默不语的太后,转而将目光落定在连澈身上,开口道:“不久前,皇上才颁布圣旨替苏清浅正名,乃是念在她大义灭亲之举。而就目前来看,这苏清浅目的恐怕并不简单,若不尽早处置定然会祸乱宫闱,还望皇上与太后娘娘三思。”

清浅咬牙,暗骂这二人竟是已捏造好了这样一套说辞。如此牵强的推测竟然也能想得出来,扭曲事实颠倒黑白。

她脑子急速运转,心想既然他能如此推据,她又为何不可。

抬起头,她望向了前方不远处的男人,开口道:“皇上,奴婢并不否认莞莲膏是由奴婢转赠于夏嫔娘娘,而今,也并无任何证据能证明他的说辞。但若因这样的猜想便想定奴婢的罪,皇上未免太过于轻率。”

清浅看着前方的男人,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审视的目光。

此时,殿内所有的人都为她的大胆所惊,皆屛住了呼吸。几名大臣则是不着痕迹的相互渡了记眼色,静待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男人的反应。

这男人一向果敢狠绝,除了朝中重要官员,不曾有人敢在他面对如此大胆直言,况且她只是个小小的掌事女官而已。

良久,男人勾唇一笑,“朕便听听你的说辞,起身回话吧。”

清浅缓缓起身,看了眼连澈。

自苏柏年因谋反而被诛灭九族后,目前朝中,沈相一派竟是依着太后和皇后为靠山,有日渐坐大的趋势。

在二人相处之时,他曾偶有一次表露出对沈相权势过大的不满,自古外戚专权都是帝王的禁忌。而他碍于太后之面恐是一时难以下手,连根拔除。

而此事,既已由沈相主导,必然是与皇后串谋,早就有万全的准备。眼前的情势对自己甚为不利,她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主动权和时间。

若是她当着这众人之面将一切坦言道出,做他去除沈相的导火索,就如同当日他与沈相设计苏柏年一般,那么接下来他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心下一凛,清浅开口道:“这莞莲膏是经由皇后娘娘处,转奴婢之手再到夏嫔娘娘手中,若是奴婢有嫌疑,这作为第一个环节的皇后娘娘岂不是嫌疑更大。”

“那次家宴前,二位娘娘为讨太后娘娘欢心,几乎是同时吩咐奴婢协助她们准备。如此一来,奴婢便时常要往来于二位娘娘间,若说这毒是专针对夏嫔娘娘而下,且这莞莲膏的香气又正为她所爱,这是否太巧?奴婢曾听夏嫔娘娘说过,这莞莲膏内有西域极为珍贵的一味香料,绿莞萝。”

定了定神,她继续道:“再论当时的动机,皇后娘娘与皇上大婚多年,一直未有所出。然夏嫔娘娘初进宫便荣皇上专宠,而后又怀上了龙嗣。如若她诞下的是名皇子,皇后娘娘势必认为这会对她的后位有所影响。”

“这后宫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皇后之位动摇,沈相在朝中的地位,又如何固若金汤,且不论当时朝中还有一个苏柏年。如若照此推据,沈相也是极有可能参与到其中,好一个贼喊捉贼。”

立于清浅身旁的沈相沉了嗓音,嗤笑道:“真是个伶牙利嘴的丫头,只可惜,也只能呈口舌之快而已。”

在场所有的人皆是惊讶不已,这个苏清浅果真是疯了,先是顶撞皇帝,而后又得罪了沈相。

虽说大家私下都有过这样的揣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讲出来,一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是这沈相又是太后的亲弟弟,皇后的父亲。朝中势力不容小觑,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沈相眸光探向连澈,开口道:“这苏清浅之前为重华殿的掌事女官,所住之处在苏柏年谋逆那日后,皇上便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入,想必此时搜查也应该有个结果了。”

此时,池宋已在殿外候着,连澈宣进。踏进大殿给连澈和太后行礼后,他禀告道:“皇上,太后娘娘,方才经奴才搜查,在苏清浅的厢房暗格中寻到了凝墨之毒。”

清浅大惊,随即便听得江元开口道:“皇上,这苏清浅人赃并获,断然无法再狡辩了,还请皇上依法惩处。”

眸光转向坐于前方的男人,他是一番思量的模样,清浅冷笑,“都知道奴婢刚回宫不过两日,离宫却是有数月之久,谁若存了心思有意栽赃,奴婢也是有口难辩。”

心中暗暗有了计较,她继续道:“请皇上给奴婢些时日,若是奴婢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届时任凭处置。”

江元却是微微一笑,继续道:“若是以恻隐之心论之,哪有父母不爱护自己的孩子。若是皇后娘娘参与其中,沈相又怎会在朝堂上主动提及此事。”

“皇上,奴婢自己也曾用过这莞莲膏。”清浅眉间轻凝,缓缓开口。

坐于连澈身旁的太后眸含深意的看了眼他,开口道:“这下毒之人属实该杀,但哀家望皇上能以大局为重。”

太后此言一出,大殿内静落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连澈下决定。

清浅目光定定的望着他,掌心已沁出了些许薄汗,而连澈也正看着她。

半晌,只听得前方响起了男人淡淡的嗓音,“不错,哪有父母不爱护自己的孩子。若是如此,在夏嫔怀有身孕之时,苏清浅同样也有着朕的孩子。也同样用过这莞莲膏。”

他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帝王专有的那不容抗拒的端肃之音响彻大殿。

连澈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皆是震惊的久久不能回过神。而沈如月更是身子猛的一塌,是教身旁的侍婢眼疾手快的扶上,才得以稳住身形。

太后则是死死的握着手中的茶盏,那力道,好似要将茶盏捏碎一般。

在场之人又怎会不明白,皇帝是在保苏清浅,若下毒真是苏清浅所为,又怎会和夏嫔一道使用这个莞莲膏。

就连清浅也未料到连澈会这样直接说出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仍沉浸在他方才那令人震惊的话语中。

片刻后,连澈薄唇轻动,“苏清浅,期限三日,证明你的清白。”眸光一挑,他看向了沈相,“若是三日后,她不能拿出证据,届时便交于慎刑司依法.论处。”

他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再次哗然。谁人不知,这慎刑司的人,乃是沈相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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