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烟心中微微一顿,她想起了那日连彦看清浅不寻常的眼神,眸光转向清洛,她开口道:“哪里不对劲?”

清洛收了目光,微垂了眼眸,“平日里他下朝一般都直接回书房,现在我偶尔经过书房时,会瞧见他立于窗前暗自发呆。舒骺豞匫”她言语中透着抹微微的失落与黯然。

竹烟小手履上了她的手,拍了拍,“莫要多想,许是你多心了,你要多关心他一些,明白他需要什么,试着替他分忧。”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你颇为上心,估摸最近太累了,你让他多注意休息,莫要累着了。”竹烟唇角微扬,轻轻一笑。

清洛目光移向她,点了点头,眸中轻轻闪动着点点晶莹的光耀澹。

竹烟留她用过午膳后,清洛便告辞出宫了。

靠坐于床榻上,想起清洛方才与她说起的种种,她眸光微微黯了几分,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安。

*季*

重华殿。

清浅在连澈身旁站定,眸光缓缓瞥向他,“那个死掉的贴身护卫是谁?”她清灵如水的嗓音沉凝,从容。

连澈垂首翻阅着奏折,并未应她。

半晌,清浅压住心中隐隐泛起的不安,眼眸直直的盯向他,小心翼翼的探道:“是颜铭,对不对?”她嗓音已透着微微的颤抖与沙哑。

片刻功夫,看着眼前男人依旧沉默不语的模样,清浅心中猛的窜起一团无名火,她嘶吼道:“连澈,我在问你!”

听得身旁女子声音豪壮方才百倍,连澈抬起头,一双眸子死死的攫住她,斥道:“放肆!”

清浅轻轻一笑,冷对于他,一字一顿的开口,“为什么他会惨死?”她眸中清水般的流光紧锁着眼前的男人。

“啪”的一声,连澈手中的朱砂笔被他猛的甩到了案角,他若水般淡凝的嗓音已微微不耐了几分,“你是在质问朕?”

霍然从龙椅上起身,他一步跨至了清浅面前,垂首逼视着眼前的女子,冷沉开口,“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绝美的凤眸中轻漾着点点薄愠。

清浅咬了咬唇瓣,身子气的微微发抖,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指甲已深深的嵌入了肉中。

她倏地的转身,刚踏出几步,心中便泛起一阵潮闷,她只觉实在是不解与不公,凭什么她要忍让。

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小手颤抖着,她猛然返身回到了男人身前,随即,便有拳头不断的狠狠捶落在连澈胸膛。

“为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忍让!”她微微沙哑的嗓音中透出的尽是委屈与嗔怒。

手臂处忽然一紧,一袭强劲的力道将她双臂死死钳住,随之强行反剪于她身后。

这个姿势,让二人间的距离瞬间不过只剩余寸。

眼前,便是那人近在咫尺的俊颜,他俯视着自己,那墨色浓沉的眸光,直直的探向她,瞬间摄住她双眸。温热的气息缓缓喷薄在她脸颊,带着点点氤氲的浅潮。

清浅轻咬唇瓣,懊恼的将小脸别了开来,不再看他。

盯着眼前倔强到不看自己的女子,他薄唇轻动,缓缓开口,“别拿这种事来质问朕,不要再有下次。”他如水的嗓音缓缓凝凝,隐去了方才的愠怒。

清浅眉间轻轻一扬,神色却是微懵。还未缓过神,手臂的禁锢陡然消失。连澈已放开了她,径自回到了龙椅上坐落。

“六王子遇袭的事,朕会派人查的。”

清浅皱了皱眉,看着那个淡然从容的阅着奏折的男人,她恨的牙痒痒,凭什么自己气到不行,他却是一副如水般沉凝的模样。她似乎永远都不会知晓他的目的,也透不猜他的心。

轻轻垂下首,她想起了颜铭,那个温熙如风,纯然轻暖的男人,从不会让她冷场孤立,也不曾令她尴尬无措。

尽管自己并不爱他,可她却被他描绘中那个外面的世界深深吸引着。自此往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吧,她也未曾想过,那日一别,竟是永远。

待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许,清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行至了龙案旁,将方才连澈甩出去的朱砂笔整理了一番,摆好。

“替朕传膳。”龙案前的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奏折,缓缓吐出几个字。

清浅皱了皱小脸,朝他一福,“是。”

片刻功夫,御膳房便送来了满满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轻轻瞥了眼在圆桌旁忙着摆放碗筷的清浅,连澈放下了奏折,从龙椅上起身,迈着轻雅的步履行至了圆桌旁落座。

清浅微垂着眼眸将筷子递至了他手中,随即执起公筷一丝不苟的替他布菜。

待他碗中添满菜肴,清浅便放下公筷,直起身子,退至了他身旁不远处。

连澈瞥了眼自己面前的小碗,眸光移向了她,“你也坐下一起吧。”他缓缓开口,言语中透着些许温淡之气。

清浅并未看他,只是低头福了福身子,“谢皇上盛意,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淡淡应声,不卑不亢。

连澈微微一怔,随即唇角蕴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她学的还真快。

清浅缓缓抬起眼眸,眸光远眺向窗外,全然忽视那个坐于圆桌旁正浅凝着自己的男人。

窗外一片清朗明致的暮秋之色,盈润似雪的晚香玉同姹紫嫣红的蜀葵交相辉映,将荒漠萧瑟的秋,映的分外妖娆妍艳。

温熙的暖阳,耀上高大的海棠花树,将那层叠淡粉的花朵衬出点点淡金的薄蕴。

清浅眉眼淡淡的沉浸于窗外的暗香花影,不远处的男人却忽的起身,几步跨至她身旁,大掌擒上她的手腕一带,一个踉跄,她还未缓过神,便已跌入了坐落于桌旁的男人怀中。

正…坐于他的膝上。

清浅大窘,忙挣扎着起身,那温热的大掌却将她的腰身一扣,将她固定在了怀中。

他灼热的气息正缓缓喷薄于她的脖颈上,清浅身子一僵,周身皆被他的温度与气息包围,她窘迫的轻轻垂下了首。

连澈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他撩起她披散于肩头的一缕发丝,缠绕于修长的指间轻轻把玩着。

清浅的眼梢不经意的窥到了他凤眸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神情。心中不觉一阵羞赧,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想要挣开他束在自己腰间的大掌。

见她在自己怀中略显不安的躁动,连澈将环在她腰枝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随即他微垂了首,薄唇缓缓凑近她耳际,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轻轻吐出几个字。

清浅怔怔的坐在男人膝上,只觉耳际突然被一袭灼热滚烫的气息包裹,那深浅吐纳的气息,与幽莲般低沉魅惑的嗓音吐字,让她身子再度一僵,小脸蓦地一片通红,且迅速蔓延至耳根。

身后,是男人笑的妖孽绝美到极致的容颜。

清浅眸光轻轻闪烁着,纤长细密的眼睫随着流转的眼瞳微微颤抖,那环在身前的小手则是略显无措的搅着衣袖。

停下手中发丝的把玩,连澈目光探向怀中女子,“吃吧,最近你身子虚,要养好。”他清淡如水的嗓音蕴了抹浅浅的柔。

见自己拗不过他,清浅咬了咬唇瓣,眸光瞥向了旁边的椅子,轻声开口,“我…去那里吃。”她清灵如水的嗓音微涩了几分。

话音刚落,她腰间便是一阵强袭的紧锢。

“就在这里吃。”

清浅皱了皱眉,缓缓低下头,恨恨的咬了咬牙。

沉默了片刻,她终是鸵鸟的端起了小碗,极度悲催的坐于他的膝上僵硬的吃着饭。

席间,无论是她爱与不爱的菜,全教那人强迫着吃下。

这顿午膳,二人破天荒的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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