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日子,范修罗对楼慕羽真是愈看愈不顺眼,愈看就愈碍眼。

原因是楼慕羽每天早上都在家享受方芷云亲手弄的早餐,吃得饱嘟嘟,精神饱满的来上班,下午又准时下班,快快乐乐的回家享受方芷云为他亲手烹煮的美味佳肴。

反观他呢?

茱莉亚因为从事Model工作的关系,总是习惯晚睡晚起,他早上出门的时间正是她好梦连连的当儿,下午他下班回来,她早就出门工作,如果有那几天早点收工,她通常都会和一班朋友到DiscoPub喝酒跳舞,或者去唱KTV,打保龄球间或开车兜风夜游,经常都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回家后和他打声招呼就回房休息。

她出去玩的时候,总是会打电话要他出去一起玩,一开始他去了几次,但渐渐的他便兴趣缺缺,一方面是他经常要加班整夜,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她玩耍享乐,尤其茱莉亚玩起来又疯又狂。

没错!他也喜欢疯狂的游戏,否则他和他“狂党”的那群臭气相投的伙伴,也不会三不五时就接受风谷的委托,去玩“特殊保镖”的游戏,不接保镖工作时,也经常相约纯粹玩票性质的回风谷捣乱,或到世界各地去作怪。

但是他和“狂党”的疯狂与茱莉亚的疯狂是截然不同,无法相提并论的。

“狂党”的疯狂是向法律挑战、向极限宣战、回风谷或到世界各地去冒险“作乱”,完成各种“不可能的任务”,愈疯愈狂愈神采奕奕。

而茱莉亚的疯狂都是跑舞厅、压马路、游车河、唱KTV一类的,完全和他喜欢的疯狂风马牛不相及,全然无交集可言,所以他不喜欢,甚至觉得累、好累好累。

另一个原因是在繁重的工作之余,他喜欢窝在家里,充份休息,好好享受难得的宁静,就像和芷云在一起时那段日子一样,听听音乐,看看LD,或者到庭院喝茶乘凉,畅谈艺术、广告、摄影、电视、电影各方面的话题,并交换心得。

他总是告诉自己,他和茱莉亚之间的生活步调无法配合是因为彼此都还没适应这个新的婚姻生活所造成,过一阵子便会改善,然而,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他的期望也渐渐的落空,逼得他不能不承认,他和茱莉亚之间几乎是完全没有交集可言。

若要说有,也就只有她那张天使面孔,而她的内在却和她那张天使面孔完全不同,更和他的“理想妻子”相去甚远,反而是芷云较符合他对内在美的要求。

还有一点,就是他以为茱莉亚远比芷云更能引起他的创作灵感,没想到恰恰相反,面对茱莉亚那张令他爱不释手的天使脸蛋,他竟然激不起半点创作灵感。

最让他不想承认的一点是,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芷云,甚至作梦都梦到她而惊醒,搞得自己辗转难眠,被迫当猫熊的同伴。

也就是因为自己是如此的狼狈,他才会对每天神采飞扬、笑口常开,动不动就说芷云对他多好多好的楼慕羽感到火大。

明知道自己无权干涉人家幸福的言语,今天换成是他或是别的男人,拥有像芷云那样贤慧的妻子,岂有不逢人就炫的道理。

贤慧?他竟然觉得方芷云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贤慧?范修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而发呆起来。

“修罗,修罗。”楼慕羽不知何时进了他的办公室,对他连唤几声。

他总算回过神,“干麻?”此时此刻看到这小子,他倍感“刺目”。

“我正要出去,在十三楼遇到品睿,他要找来转告你,要你马上到第四会议室去开会,好象是“燃烧的天堂”的客户对那支广告片的模特儿人选有意见。”

“又来了!”范修罗眉头微皱,低咒一声。

原来“燃烧的天堂”到现在还迟迟未开拍,正是因为客户公司内部有两派不同的声音,所以对模特儿人选一直举棋不定,换来换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无奈的起身,准备去会议室时,瞥见了楼慕羽那双别致的手套,好奇的称赞道:“好棒的手套,”

他伸手去摸了模,“咄!还暖烘烘,是不是你在和茱莉亚蜜月旅行的时候买的?”

“不,这是芷云为我编织的,”说起这双手套,楼慕羽就满眼幸福的色彩,“她有一天瞧见我冻伤的手,便暗地为我编织了这双双层的手套,在手套两层之间添加了保暖又透气的材质,所以才会这么温暖又不会闷出手汗或湿疹,非常适合我工作中使用,结果她一听,马上又编了两组不同的花色让我替换。”

范修罗听得好生羡慕,虽然芷云之前也为他编织了好几件背心,但为了避免触“物”伤情,再者对楼慕羽和茱莉亚也不好意思,所以他只能把那几件背心藏在衣柜的最底层不去穿它。

“好了,你该去开会了。”楼慕羽拍拍他的背,示意他一道走。

“你呢?你要去那里?”总不会又是和芷云约好了吧?他默默祈祷不是这样。偏偏天不从人愿,楼慕羽就是给了他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今天是星期三,芷云下午没课,我要去学校接芷云一起吃中饭,再送她回家,下午陪她一起做点心。”

“你是说你今天下午又休假了?”自从和芷云共同生活后,这小子从没在星期三下午上班过。

“对!”

“慕羽——”范修罗对这事一直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慕羽和他一样,都是对工作非常执着认真而严格的,以往他谈过无数次的恋爱,交往过无数个情人,都不曾为了爱情而影响工作,真的从来没有,而今他却如此,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是认真的,从未有过的认真,对芷云,是不是?”乍然浮现的冲击震得他有点语无伦次。

“没错!”楼慕羽毫不保留的回答。

“为什么?”他受伤的大叫,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充满创伤。

“因为芷云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觉。”

“什么幸福的感觉?”

“回家的感觉真好!”楼慕羽深情款款的呢喃。

范修罗被他的话击倒了,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先走了,你要记得去开会。”语毕,楼慕羽便匆匆离去,就怕赶不上和芷云约定的时间。

凝望着楼慕羽渐行渐远的背影,范修罗真想大叫出来,但他却不能,并不是顾忌什么,而是因为他太过震惊叫不出来.

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慕羽是认真的,绝无仅有的认真,他确信,因为慕羽曾对他说过,“如果能遇到一个让他有『回家的感觉真好!』的女人,他会考虑结束风流大半辈子的生活,和那个女人厮守一生。”,毫无疑问的,芷云正是那个女人,而他也正在力行他说过的话,也就是说,慕羽要定芷云了!

他有种坠入最深层的绝望深渊的感觉。

“范制作,范制作,该去开会了,大家都在等你啊!”方品睿等不到他的人,亲自跑来看个究竟,一进门就看见他在发呆。

“品睿?”他回神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瞧。

“怎么了?你没事吧?”虽然一开始,他有些埋怨范修罗令他的老姊伤心,但事过境迁,如今他的老姊过得非常愉快,他也就不再怨他,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理由怨他的,他知道。

“你——”范修罗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你认为你姊媲个什么样的女人?”

方品睿不知道他没头没脑的问这个做什么,不过他还是老实的说出他的想法,“我老媲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温柔、体贴、善良,学识丰富又健谈,却不会锋芒毕露的想和别人争长论短,又有一双家事一把罩的巧手,却因为生了一张『情妇脸蛋』和一副『**身材』而处处遇人不淑,我真怀疑这个世界的男人是不是看女人都不带眼睛,只看外表不重内在的,唉!幸好还有个楼大哥如此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明白人。”

“可是芷云她在我拍『最危险的诱惑』和『维耶斯之吻』期间,每天晚上都趁找不在偷溜出去和别的男人——幽会。”

“错了,我老姊她是为了在拍广告时能表现得令你赞赏,所以天天溜回家要我帮她恶补演技,同时又为了给你一个意外惊喜而要张妈帮着瞒你,不信你可以回去问张妈。”

什么?他在说什么?“那——那些各式各样的保险套又是怎么回事?”也不管方品睿知不知道这事,他冲口就一股脑儿的全盘托出。

“那些保险套是茱莉亚在蜜月旅行期间,特地从国外寄回来给她的,我还记得我老姊在发生那件被你撞上的模事的隔天回家时,说得满面羞红,顺便把那些保险套全部转送给我。”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那他不就一直都误解了芷云?不!不对,那他在简餐店看见和她男高中生的“暧昧对话”又如何解释?还有,在拍广告期间,她在摄影棚内和工作人员们眉来眼去,念三搞四的事又怎么说?

方品睿好象会读心术似的又说:“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我姊在拍广告期间,经常被男性工作人员性騒扰,从化妆师、摄影师…什么人都有,我姊为了不让你负担更重,一直没对你提起,甚至有一次被化妆师强吻,险些被更进一步的侵犯,幸好我及时赶到才化险为夷,那次我本来要告诉你,但拗不过我老姊的苦苦哀求才作罢。”

原来是这样,那他那一次看到的那一幕不就是——,该死!他真该死!他不断自责,但另一方面又不太敢相信方品睿所说的话。

方品睿自顾自的继续说:“我老姊不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像到高中去教书的事也是,在和你结婚前,她不知因为那张脸和那副身材而碰过多少钉子,但是她还是不肯死心,婚后继续再接再励,终于有慧眼独具的学校录取了她,刚开始教书时,她经常被学生捉弄、被其它老师冷嘲热讽,但是我老媲那种困难愈多,愈会努力去克服的人类,很快的,她的努力和认真改变了同事和学生对她的看法和刻版印象,开始主动接近她,其中有一个学生让我印象最深刻,那个男学生对画**图非常有兴趣,一心想钻研**画的画法,有一天和我老姊谈起,正好我老姊在美国念大学时,有修过相关的课程,所以当那个男学生向她请教时,她便古道热肠的答应了,不但经常和他约在外面做免费的课外辅导,还把他介绍给我,要我把拍人体艺术照片的心得传授给他,现在那个学生已经成了我家的常客,而且愈学愈有兴趣呢!像我老姊那样的老师现在已经不多见了,不是吗?”

不知道,他全都不知道!范修罗像只木鸡呆在那儿。

方品睿却继续往下说:“我告诉你这些,是想澄清你对我老姊的一些不公平的偏见,我并不是怪你,怪只怪人们先入为主的执念太可怕了,不只是你,大部分的人,尤其是男人都对我老姊有着和你一样先入为主的偏见,认定我老媲那种水性杨花、不安于室、下贱**、只能当点心、不能娶回家,否则她一定会『爬墙』,给老公戴『绿帽子』,封老公当『乌龟同好会的万年会长』,其实这全是不公平的偏见,我老姊确确实实是洁身自爱,温柔贤淑又坚强的好女人。

方品睿吐了一口气,才又接续下去:“我说过我会告诉你这些,一来是想澄清你对我老姊不公平的偏见和鄙视,二来则是因为楼大哥和你是好朋友,而楼大哥和我老姊将来如果结婚,你就变成了我老姊的老公最好的朋友的身份,为了我老姊以后的幸福着想,我希望你能尽快消除对我老妹不公平的成见,好吗?”

“你说他们会结婚?”这句话给他的打击最大。

“照目前的样子看来,相当可能,连茱莉亚和公司里的人都说楼大哥这次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而我老姊又对他印象很好,所以我想——”

范修罗不待他说完便冲出办公室。“你告诉会议室的人说我临时有重要的事外出,会议延期,择日再举行!”

“什么?等等,范制作!”方品睿想追上去、无奈天不从人愿,范修罗已经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他只好准备回去通风报信,顺便当可怜的“炮灰”。

***

楼慕羽分秒不差的赶到学校门口,顺利的接到了俏佳人,两人甜甜蜜蜜的吃饭去。

在一家装饰典雅的法国餐厅吃到剩下餐后甜点时,楼慕羽凝视着眼中佳人片刻,才说:“芷云,我明天一早要和公司一个制作群到东欧出外景,”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同行的有茱莉亚,但请相信我,我和她会只有共事的关系——”

方芷云这才知道他为何从到学校接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善解人意的安抚他,“我相信你。”

“谢谢!”楼慕羽深情的凝视着她。

方芷云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头,假意用咖啡匙搅拌着黑色**,“去几天?”

“十天,下个月四号我一定会赶回来,所以希望你把五号空下来。”这是他今天要说的第二个重要目的。

“下个月五号?”那不是她二十二岁的生日吗?她霎时会意了什么,猛然抬眼,双眸立即迎上他毫不掩饰的深情,弄得她胸口烫热,好生不由自在,再一次避开他的热情道:“谢谢你,我会把那天空下来的。”

他是那么诚心诚意让她不忍心也没理由拒绝他。

楼慕羽的唇满意的露出一个好看醉人的弧形,心中坚定的想着:下个月的五号,他一定要完成他的心愿!

方芷云不想继续在满室深情里待下去,她知道他对她好,可是她——,唉!

“对了,你明天早上就要出发,那我们得去超级市场买一些随身携带的用品才行。”不管他赞不赞成马上走人,她自己就率先起身。

“嗯!”楼慕羽很配合,为她的体贴窝心极了。

而方芷云则更心生歉疚,对不起,慕羽,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再过一些时候我就…范修罗从办公室逃出来后,一直漫无目的开着车在街上乱幌,心情比外头正乌云密布的天空还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好想见芷云一面,好想好想——芷云?他呆滞的眼睛兀然扫到对街一张熟悉冷艳的娇容,正是他现在最想见到的可人儿丽颜!不会错的,他的视力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资产呢!

他连忙在路边找了个空隙泊车,也不管那个地方可不可以停车,随便一丢、人就火烧屁股似的横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兴奋的高举右手,大叫:“芷——”

然而,他才拉开嗓门起了个音,笑容便僵在嘴边,叫不出声——“抱歉,车子不好停所以慢了一点。”楼慕羽赫然跃入他兴奋的眼帘,一副理所当然的挽抱住方芷云的腰。

方芷云对他展露出温柔的笑靥,“我了解。”

两人双双走进百货公司地下楼的大型超市,一点也没注意到失魄落魄的范修罗。

范修罗觉得自己的心好象被人蛮横的一切为二,好痛好痛,他好想逃开那令他憎恶痛心的一幕,对!快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们两个卿卿我我了!

他转身就想逃开,方芷云的俏颜却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硬是让他停住想拔足而奔的脚步。

懊死!他委靡不振的改变主意,走进超市,追踪他们去也。

进入超市后,凭着他那双“一目千里”的“神眼”,他很快就捕捉到楼慕羽和方芷云如胶似漆的身影,他强忍心痛,躲到他们隔壁那一条采购道去,利用挡在双方中间的一大条商品架藏身,透过商品架上的间缝窥视他们,和他们保持等速前进。

他再一次感叹自己没有“破坏狂”李承烈那样的“神耳”,也没有“偏执狂”杜希文厉害的“读唇术”否则他就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或“读”得一清二楚,不像现在,只能眼巴巴看他们眉来眼去,笑容粲然的演“默剧”。

看着芷云那生动的一频一笑,范修罗既心动又心痛,和她在一起的那三个月,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她的笑容是那么甜、那么美,比茱莉亚那张天使容颜更令他迷醉,更令他目眩?

张妈说对了,他是个不知惜福的傻瓜!

老爸、老妈和修平说的没错,放弃芷云这样贤慧的老婆,他将来一定会后悔!

真的全被他们说中了,不必等到将来,他现在就后悔了,和芷云分开还不到两个月的现在,他已经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望着陪伴在芷云身边,满面幸福的楼慕羽,他更是痛恨自己,他不得不承认,慕羽看女人比他强多了,虽然是他自己葬送掉到手的幸福,把它拱手让给慕羽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怨妒他、羡慕他——站在芷云身边,幸福的陪伴芷云的人原本应该是他啊!

他后悔莫及,却哭无泪——离开超市后,范修罗继续带着碎成片片的心,开车跟踪楼慕羽和方芷云,幸好街上正下着倾盆大雨,因此他一直跟踪到楼慕羽家,他们两人进了家门还是都没发现有部车子在跟踪他们。

范修罗从车窗凝望屋内,那幅被温柔的灯光亲吻,而投影在紧闭的白色窗帘上的那对幸福的人影,时而分开”而亲密的碰触在一起,让他坠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两势愈加磅砖,他恍恍惚惚的打开车门走出来,呆呆的伫立在大雨中,继续凝视白色窗帘内甜甜蜜蜜的人影。

他只觉得眼睛四周又热又酸痛,才赫然惊觉,他悔不当初的热泪,早已决堤而下,融入无情的大雨之中,选他倍感孤单——不!他不要再看了,否则他会发疯!

他像逃命似的逃回车里,迅速发动车子,从令他痛苦得几乎发疯窒息的景象逃走。但是他要去那里?他该去那里呢?回自己的家有张妈,可能还有茱莉亚,更有芷云的气息会更令他疯狂。回老爸老妈那边的话,一定会被他们冷嘲热讽,骂他活该,他会更痛不欲生。那么,他该去那里呢?风谷!

对,回风谷去找承烈诉苦!

“破坏狂”李承烈是他们“狂党”五个人当中,最佳的倾听者,所以每每他们四人有什么心事想找个人倾诉,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李承烈。

先到“逍遥居”去打理一些行囊,然后就回风谷去!

好!就这么办!

范修罗在张狂的雨势中全速奔驰。

自从上一次放长假回来,躲到这个“逍遥居”来补眠之后直到现在,他是第一次为了私事再度躲到这儿来,也就是他这段期间来的时候,都是为了公事,原来这间密不通风全靠空调系统维持空气流畅的“逍遥居”,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舒适小天地,不但有最上进而完整设备的工作室,还有起居间、两间卧室、小吧台、冰箱、浴厕等等,外加一架演表式的白色钢琴。

这架钢琴是为了现在正待在“风谷”里,那个“破坏狂”李承烈而特别买的,虽然他本身不会弹钢琴,但却很喜欢听音乐,尤其是欣赏李承烈那超高水平的演出,更是人间一大享受。

最近一年来,因为公司的“大头们”有意跨行搞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他又被指派为主要执行总监,所以在一年前又购进了大批的音乐设备和CD等等,加强音乐方面的专业知识的恶补。

他虽然在影视制作和广告制作方面有傲人的卓越成就,但是对音乐方面却一窍不通,虽然他喜欢听音乐但就仅止于纯粹欣赏,从来深入去探索它。

然而,公司的“大头们”却不是这么想,他们和一般人想法一样,咸认为——既然在影视圈和广告圈里,只要被他看上的演员和模特儿一定会红,那么,依此类推,跨足音乐界自然也应是如此,再加上他对工作的执着,办事能力又强,所以“大头们”才会对他委以重任。

真的是“能者多劳”啊!

幸好他有李承烈这个一个足以抵上百万雄兵的“死人”军师助阵,这一年来全靠李承烈的鼎力相助,他才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除了秘密进行跨足音乐界的事时,他会躲到这儿来之外,遇有工作繁忙,不想被人干扰时,他也会躲到这儿来赶工,还有想一个人独处静思时,他也会到这儿来。

当室内亮起一片光亮,照亮了一室的孤寂时,范修罗突然一阵茫然,全身**的瘫倒在沙发中。

“怎么了?”

敝怪!他是不是打击太大,引起幻听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在他最想听到承烈的声音的现在就真的听到他的声音了?

“怎么了?修罗。”李承烈一派温和的坐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凝视着地。

“承烈?真的是你?”范修罗疲倦茫然的眸子顿时泛起光彩。

“当然是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范修罗用手抓了抓李承烈的手,想藉此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作梦。

真好,手是温暖的,他真的不是在作梦。他的精神又好转一些。

“比你早到二两个小时,好了,先别管这个,发生什么事了?”李承烈起身替他煮了一杯热咖啡,改坐到他身边的位子。

瞧他那副纯熟自然的行径,好象他才是这个“逍遥居”的“居主”呢!

范修罗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小啜一口,顿时一股暖意袭上心头。

“好香!”

不是因为咖啡,而是因为李承烈带给他的温暖。

他又啜了几口,才缓缓的道出他和楼慕羽之间的两段姻缘纠葛,和他心中的苦和闷。满杯咖啡见底时,他的话也“吐”得差不多了。

“我真的不想伤害慕羽,也不想因为自己当初盲目的无知和错误而和慕羽起冲突,我更没有资格说我爱芷云,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忘不了芷云,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已经无声无息的、一点一滴的侵入我的生命、我的心、我的呼吸、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我真的不知道,等我赫然发现时,她的倩影已经占领了全部的我,我实在割舍不掉啊——我爱芷云——我真的好爱好爱芷云——你知不知道——”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哑了、彻底的哑了,可是还是无法诉尽地满腔的爱意。

他真的不想失去楼慕羽这个好兄弟。

楼慕羽和“狂党”对他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只不过意义不同,不能放在同一天平上量秤,究竟是孰轻孰重,他自己也说不清两者之间的异同。

若真要硬说出个所以然,大概可以这么说:楼慕羽是他从穿开档裤开始,就玩在一起、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背叛双方家长期待的“叛徒”。是他在“现实世界”里,情同血亲的好兄弟。

而狂党的同伴则是他的死党,拥有共同的旧思、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桃花源、以及共同的心之梦田,志同道合。属于他“理想世界”中的死忠兼换帖。

兄弟和死党,“现实”和“理想”,基本本质就不同,谁能真个说出孰轻孰重?

但是,他就是无法割舍掉对芷云的深爱,那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感情啊!

兄弟、死党、老婆如何能相提并论?

或许别人可以排出三者之间优先级,但那绝不是他范修罗。

“说完了吗?”

“呃?”

“我是说你说完了吗?”李承烈神色怡人的重复一遍。

范修罗不解他为何如此问,但还是点点头。

“很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该怎么做——”

呼——!

李承烈的拳头扎扎实实的吻上范修罗的左颊和那个奇怪的向声几乎是同时出现的。

“你干什么?万一伤了你重要的手指怎么办?”脸被揍得差一点变形的范修罗,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出人意表。

“清醒了吗?”李承烈对他的反应感到窝心极了,这表示范修罗真的在乎他,关心他,才会注意到他的手——对一个搞音乐的人来说,手指的灵敏度是很重要的。

“嗯!”范修罗一面抚自己受创的左颊一面点头。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李承烈很满意他的反应,这小子挺受教的嘛!

范修罗头点得更厉害,都快可以揭蒜了,一脸兴奋的咧嘴笑道:“我只要发挥当『特殊保镖』时的蛮干精神,不顾一切的把芷云抢回来就对了,也就是说,把这事当成出任一项重要的保镖任务,而芷云就是我这次非保住不可的被保人。”真鲜!他干了这么久的“特殊保镖”,就属这一回最特别!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要保的对象竟是自己的老婆,而且是保老婆不会离开自己,琵琶别抱!

不过他可是斗志高昂,志在必成!

“反正芷云和慕羽并还没成定局,我有的是机会,何况芷云到目前为止,还是我法律上的合法老婆,只要我不耍阴的,和慕羽摊牌说清楚,两个人公平竞争,不论谁输了都不许怨对方,这么一来,我就不必对慕羽感到不好意思,也不必怕将来会因芷云而伤了和慕羽的感情,慕羽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小人,我应该是最清楚的,至于茱莉亚那边,我趁早和她谈清楚,两人好聚好散,如此一来顾虑的问题就全部解决了,我就可以全力去追芷云,对不对?”

被海K一拳后,他的思考回路顿时功力大增,壑然开朗。

“总算没有白K你,他日事成,可得好好的赔偿我为你壮烈成仁的无幸细胞们啊!”李承烈一副“真受不了你”的表情,眼神里却有掩不住的关心。

眼看他笑得活像个恋态,李承烈心裹不禁有一种念头——说不定修罗改个封号叫“被虐待狂”会比“护花狂”更恰当也说不定——一个被海K之后,还能笑得这么吓人,而且变得更强的人不是“被虐待狂”是什么?

不过这档事兹事体大,他决定留待日后和其它几个狂党伙件共商可行性如何,再正式公布答案不迟。

“一定,一定!”范修罗笑里藏刀的说,我一定会找个吉辰良时好好的“谢谢”你!李承烈懒得揭穿他愚蠢的“企图”,做这种低智商的事有损他的EQ和IQ,所以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谅他,接着把这回来这里的目的,告诉范修罗——“对了,段叔要我转告你,你最近可能会遭遇重大的危机,甚至有可能会为此丧命,你可得小心一点。”

“有这种事?”

“对!”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没有一个风谷的人会怀疑风谷的现任“代理人”之一段叔段仲刚的警告——每言必中嘛!

“好了,那我该回风谷去了,加油!”

“我一定会的!”范修罗像立咒似的说。

是的!他一定会把自己的老婆追回来!

这次他保的可是他最心爱老婆的心,当然不可以失败,更不能输,否则他也不必再干什么“特殊保镖”了——连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还有什么好保的?

所以,可爱的芷云,你觉悟吧!你的心和你的人我全都要定了!

他的“保妻行动”于焉狂烧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