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足球场大的空地,月光好的时候,12生产队的女孩都出空地跳舞来,与姐同上下年纪的伙伴有20来人,她们都手拿着红绳子和纸花,列队4人一排有秩序的齐声唱歌,跳舞。

她们在唱歌的时候我们去捣乱。我们捣乱的方法是,改掉她们唱的歌词,她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也生不了气,我姐,克拉夫的姐,乌龙山的姐,秀皮初的姐,斯特来斯的妹妹。大块头的表妹。

都在唱:“歌如潮,花如海,四方朋友聚一快,跳起舞来传友谊,友谊花朵遍地开,嗨,嗨,嗨──。”

我们在旁边改歌词:“潮如歌,海如花,猪朋狗友是一家,你看今晚月光下,我们也在乐哈哈,啦,啦啦,啦啦啦啦 ──。”刚开始时她们还不在意,到我们的歌声盖过她们以后,焦急了,她们喊“滚开,再不滚开揍你们了。”我们赖皮,嚷嚷说:“空地给你们占完了,我们没有地方玩。”于是她们腾出地方给我们。

我们也有10来个人,玩什么?想不出,最后我们也学她们跳舞,一招一式学她们。但是我们终究不耐心,没有学好又去玩拍头游戏,由于拍头游戏需要跑,被对方2人到3人围着时躲开,于是人多的一方追逐,我们在姐们中间穿梭,又不容易被敌人逮着,非常得意。

12生产队的孩子们相当有诗人气质,有天晚上发明唱逻辑歌,也没有人教,几个孩子瞎嚷嚷唱成了。逻辑歌是这样歌曲:“同志,你买什么?”

“买交剪。”

“剪什么?”

“剪头毛。”

“毛什么?”

“毛要拜。”

“拜什么?”

“拜生神。”

“神什么?”

“神秘感。”

“感什么?”

“感到做人十分难。”

“难什么?”

“难在有话说不出。”

“出什么?”

“出了一点力要感谢。”

“谢什么?”

“我说的话你要听。”

一番胡闹之后,我们玩整人游戏。克拉夫说:“我和大草鞋组成2个布尔什维克。蓝乌鸦、斯特来斯和乌龙山组成3 个孟什维克。我们是正派人物,你们是反面人物。”我问:“什么是布尔什维克?”克拉夫说:“布尔什维克是好人,你们是坏人。”

斯特来斯说:“好人让他做完了,却让我们来做坏人,不干!”克拉夫说:“不干拉倒。”

乌龙山说:“今晚的月亮多好。”大家说:“是呀很皎洁。”克拉夫说:“听说月亮上面有神仙住。”

斯特来斯问:“你们说神仙都住在什么地方?”我说:“云雾山。”大草鞋问:“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经常开会,云雾山是开会最适宜的地方。”斯特来斯说:“有机会我们也上云雾山开会。”

我说:“在什么地方开会不成!为什么非得要上云雾山?”斯特来斯说:“那个地方是神仙住的,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去开会,我想在云雾山开会主要是想请教神仙们,亩产10万斤有没有可能。”

我说:“这个你不用上云雾山问了,我们农庄的朱罗同志早知道成了,他放卫星的时候亩产达到20万斤。”

我指着不远处的屋子问:“那栋屋子是做什么用的?”克拉夫说:“食堂。”我说:“食堂这么大呀?”

克拉夫说:“60年代做的大食堂。”我说:“我家里的铁锅太小了。”克拉夫说:“将它打碎,拿它去大炼钢铁。 ”我说:“以后我家什么做饭?”克拉夫说:“是呀,我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