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湾旧居

格林找不到鲸鲸,因为鲸鲸根本就没有去海边。她摇摇晃晃从美院出来,全身都失去知觉,连忙扶着路边合欢树下的木椅坐下,用手指掐自己,都没有任何痛觉。她坐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鲸鲸坐上去往北港的公交车,换乘渡轮,去了人鱼岛。

她先到了仙女湾,儿时家的木屋依然站立在半山腰。

明明沙滩上空无一人,可是她却模模糊糊看到有一群小孩子在沙滩上奔跑,其中有一个像男孩一样打打杀杀的小女孩,长得黑黝黝,放肆地大笑着、大叫着。小鲸鲸看到这个神情恍惚的大人,跑过来问:“你是谁?为什么长得和我好像呢?”

“我是长大后的你,长大后的蓝海·鲸。”

小鲸鲸立刻摆出懊恼的样子:“骗人!我长大后才不要是你这个样子!你像我小姨,不会放声笑,不会放声哭,只会隐忍,死气沉沉,全是忧伤,一点都不快乐,可是我现在好快乐,我才不要长大变成你!”

小鲸鲸不见了,小同伴们也不见了,鲸鲸四下寻找,却看到女画神落繁辰和蓝海·盟在身后,繁辰在作画,盟在不远处修船,两人时而相视而笑。

鲸鲸喊,却像在梦里一样喊不出声。神仙眷侣听不见,就在鲸鲸的泪眼中消失了。

几十年过去了,明湾利亚王国已经把这片海岸当做女画神落繁辰的纪念地,那些价值连城的画还在,被保护得毫发无损,只是被搬到不远处新建的一座玻璃大厅中,一幅一幅挂在玻璃壁上,以供众人来瞻仰。

鲸鲸流连在每一幅画作前,每一幅里面都是幸福,从这些画中,多么能够让人相信,未来是一条唯美宁静的大道,当时谁会知道人生路上的急转弯,突然得让人意想不到,前一秒是一马平川,后一秒就变成万丈深渊。当时的繁辰,怎么会想到她很快就撒手人寰,撇下凄苦的父女俩,怎么会想到她的女儿,因为她的死,命运也开始了扭曲。

鲸鲸顺着岩石台阶走到半山腰的老房子里去,因为成为了博物馆,屋内原本厚厚的尘土都被擦去,每一样东西都干干净净。鲸鲸抚摸着竹编的桌子、椅子、床,踏上楼梯,走到阁楼去,那是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鲸鲸不顾一切,躺在了阁楼的小**。她闭上眼,幻想着此刻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这样如此惬意,感觉到繁辰妈妈和盟爸爸就在楼下,自己还是个孩子,未来统统是空白,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可以改写。

“这位姑娘,这里不能睡觉!”就在鲸鲸享受这种幻想时,博物馆管理员突然上来喊她。鲸鲸不动,被管理员强行拉起来。管理员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走下阁楼,走出旧屋。

“这个人好奇怪。”管理员说。

“是啊,像鬼一样。”另一位说,他一惊,神神叨叨说:“不是女画神落凡尘回来了吧?”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更像是蓝海·鲸。”

“总之都是鬼啦!”

两人互相吓唬,抱在一起啊啊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