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舞曲，闪烁的镁光射灯，舞池里各式男女恣意放纵着年轻的灵魂。

Dido酒吧的吧台，有一把椅子是专为楚念衡留的，只是这张椅子已经空了好多天了。

“周姐，你不给楚少打个电话吗？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酒保一边调着酒一边问道。

周娆吸了一口雪茄，慢慢吐出几缕烟雾：“他不喜欢女人去打搅他。”

周娆穿着一袭深蓝色的长款雪纺纱裙，将她白皙的肌肤映得有些苍白，两叶修得细细地眉毛微微收紧。她又何尝不想打电话给他呢？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马上直接冲到楚念衡的身边，24小时和他在一起。

她专于楚念衡，和他在一起后，周娆就没有过第二个男人。为了楚念衡，她不会作践自己。

只是对于楚念衡来说，他们的关系仅限于**相互取悦的对象。

周娆手中的雪茄燃尽了，她又幽然点起了一支含到口中。

“周姐，你看！门口来的人好像是楚少。”酒保兴奋地指向门口。

是他！好像又不是，念衡没有那么精瘦。

男人越走越近，直至吧台，周娆才将来者看清。这男人的确和楚念衡很像，除了看上去更成熟些、瘦些，几乎没有区别。

“你好，我叫楚思衡，是念衡的大哥，我找了他很久，但是一直没能联系上。他平时好像经常来这里玩，刚刚门口的服务员对我说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所以我就…”

“楚思衡？”周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呵呵，小时候她和楚家兄弟俩一起玩的时候，楚思衡总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没想到如今却变得那么成熟有男人味。

“恩，我就是楚思衡，我弟弟在这里吗？”

周娆抽了一口烟，冷冷笑了：“呵呵，我也在找他呢。”

“这么说，他不在这里？”

“嗯。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来我这儿了。”

“那你能联系上他吗？”

“他似乎不太喜欢情妇去打搅他的生活。”

情妇？楚思衡感觉自己有点冒失：“对不起。”

“没什么，这事情人尽皆知，我一点都不觉得丢脸。能让念衡这样的男人和我在一起那么久，我很幸福、很骄傲。”

楚思衡的睫毛垂了下去，他忽然想到了李瑜…自责，亏欠的感觉汹涌而来。

“那我走了，不好意思，打搅了。”楚思衡微微点头以示抱歉。

他刚刚转身，却被周娆叫住了——

“思衡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楚思衡纳闷地回过头，看了周娆一眼。思衡哥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叫过他“思衡哥哥”——那是他的初恋，那个爱哭爱跳舞的周家小女儿。他还记得自己看到她时会心跳加速，连话都不会讲，只能避开她，躲得远远的。

难道…

“周娆？”楚思衡不敢胡乱猜测，他以为周家落寞之后，就不会和楚家再出现交集了。

“嗯，你终于想起来了。”周娆这一笑笑得温柔，没有一点媚俗。

楚思衡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了一些，他不敢相信从前那个小小的、整天跟在自己和念衡身后叫着“哥哥”的女孩儿，竟然变成了这样。

透着周娆吞吐之间眼圈，楚思衡的心有些痛。

“小娆，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酒吧这类场所一直是楚思衡所不齿的。念衡爱往这里跑已经让他很难受了，没想到自己心目中那么纯洁的周娆，竟然也会变得如此风尘。

“爸爸欠下巨款，哥哥们又不争气，妈妈被气得不清，最后就死了。我就负起出走，听说开酒吧赚得快，所以就拿着私房钱开了这家酒吧。”

周娆的口气云淡风清的，但在楚思衡听来却字字锥心。

“你过得好吗？”

“不太好。”周娆又抽了一口烟，“你愿意听我说说吗？”

“嗯。”楚思衡点了点头。

“到我屋里吧。”

“嗯。”楚念衡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周娆推开酒吧后台的木门，走了进去。她在前，楚思衡在后。

到了房内，周娆走到橱柜前，拿出一瓶酒，对着楚思衡说：“随便坐。要喝点酒吗？”

“不用了，我坐坐就走。”

周娆笑了笑，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然后倚在了墙上，对坐在沙发上的楚思衡说：“在这个房间里，我和念衡睡过很多次。”

“哦…”她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不只是他，之前还有过许多男人。”周娆的口气还是那么轻淡，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而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楚思衡有些震惊，面对着周娆的冷静淡然，他说不出一句话。

“思衡哥哥，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一点都不后悔。一个女人在她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周娆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转身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

“小娆，你为什么不来找楚家求救？”

“周家落寞了，楚伯父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再与我们家来往呢？呵呵。”

“可是你可以找我啊！”

“找你？就凭你？就凭我？罢了，我宁愿靠自己。出卖自己的**不可怕，但是出卖自尊就太可怕了。我宁愿被人嘲笑成风尘女子，也不愿被人在背后指责是个靠男人养活的女人。”

楚思衡再一次震惊了。此时此刻，因为周娆的一番话，他突然觉得那些风尘中摸打滚爬的女人一点都不龌龊，甚至觉得她们很伟大。

“那…念衡和你怎么样了？”楚思衡憋了很久开口问道。

“从小我就喜欢他。可是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陪睡的女人。不过现在看来，我连陪睡的资格都快没有了。他…有了其他女人。”

其他女人？是那个苏小姐吧。念衡那么多情，让周娆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委屈。

“你也不小了，快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楚思衡由衷地替周娆担心着。

“呵呵，说的轻巧，谁会娶我这样的女人？”

楚思衡低下头了。是啊，谁会娶她这样的女人呢…要是自己没有爱上李瑜，也许，只是也许，他会。

房内一片沉默，只有烈酒经过喉咙时发出的咕咕声。

过了好久，楚思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该走了，我妻子还在家里等我。”

“是李瑜吧？”

“额？…恩。”一定是念衡对她说的。

“呵呵，李瑜，多有能耐的女人啊…两个男人为了她兄弟阋墙，为了她父子间大动干戈。”周娆停顿了一会，“要是没有她，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有了李瑜，就不会有楚家父子三人之间的战争，就不会有苏梓贞，自己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落寞和无奈了。

“我走了。见到念衡让他联系我。”楚思衡再也不敢待下去了，他害怕听到周娆无所谓的口气，害怕看到她无所谓的眼神。请别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李瑜身上，因为他会心痛。难道相爱也是种错误吗？

楚思衡推开了房门，抬头的一瞬他看见一道倚在墙边的身影。

“念衡…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念衡直了直身子，双眼对上了哥哥慌乱惊恐的眼睛：“来了有一会了。有话和我说是吗？”

“嗯…”楚思衡一把搭住了楚念衡的肩膀，“跟我回家吧。”

…